秋雨夜,西山上的大融寺別院四周寂靜,子默臥睡於雕花大床上,輕紗帳垂下,身畔只有鑲金鏤花香爐透過鏤空的爐蓋,向外飄散著裊裊青煙,空氣裡瀰漫著沉香獨有的安寧香氣。
她睡的安穩,許是一路上的顛簸疲乏了,許是在夢裡見到了自己心愛的丈夫,她的唇邊帶著一絲微笑,一旁值夜的宮人早已睡著。
於此同時,隔著幾座院落之外,卻有一盞燈火依舊通明的點著。
靠窗的紫檀暖榻上。
一個身穿青色錦袍的男子,伸出修長的手指,拈起一粒黑棋,緩緩伸向面前的棋盤,唇角隨之揚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這笑看似春風拂過水面的微瀾,卻隱藏著一股唯我獨尊的霸氣。
燈火搖曳著,優美地勾勒出稜角分明的輪廓,在那明亮的光下,散發著凌駕於眾人之上的尊貴氣質。
他這手收了回來,再復起另外一隻手,捏了一枚白棋,沉思片刻,最後推行在了幾個方格之外。
隨著啪的一聲脆響,驚的一旁值夜的侍女身上一凜:「王爺,該歇了。」
他頭也不抬,眉間依舊緊鎖著,不接那宮人遞過來的茶水,隨即自顧自披衣而起,趿了鞋子踱到窗前,推開了窗子。雨竟已經停了,疏疏一點殘月從梧桐葉底漏下來,滿院月色如殘雪,清冷逼人,一時竟然看得呆住。
正出神間,忽聞「斛闔」一聲,似笛而非笛,似簫亦非簫,聲音幽暗清雅,穿竹月而來。曲調十分簡單,一疊三折,他傾聽良久,方才聽出是有人用箜篌彈奏的前朝名曲《幽篁》。
「獨坐幽篁裡,彈琴復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
他回頭便是喚了一句:「張興!」
管家匆匆跑來,躬身請示道:「王爺,有何吩咐?」
「你陪我出去走走……」。「爺,那我去叫衛隊……」張興不敢攔著,只有轉身往外去安排。
「不必!我不過是隨意出去走走,不離咱們戒嚴的範圍,不需帶侍衛!」他說罷便抖了抖身上的衣裳,取過旁邊案架上佩劍,舉步便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