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默只管抬腳向前邁去,十幾位宮人奉著茶具巾子等物,恭敬無聲的跟在身後。兩隊禁軍侍衛,按照禮制落後了大約十步左右,只遠遠無聲的跟著。
至今早之後,楊清便親自傳了皇帝的口諭過來,著紫陌殿以中宮之尊,此後隨意行走於宮闈之中,一應禮儀,以皇后之位相待。但後宮諸妃,無事不得擅自踏入鳳凰台後半步。
她一路行至廊下,那些侍衛就不再跟隨,宮人們垂手而行。她順著走廊一轉,已經見著又是一重院落,一路進來,都是很舊的青磚地,那院子天井裡,疏疏種著一樹梅花,一樹海棠。
兩本樹都不是花期,只是綠葉成蔭,蔽著一角屋舍。走廊之下擺了許多花盆,月洞門的兩側一對半舊的石鼓,上頭花紋依稀可見。
她像是在夢裡一樣,恍惚的聽著簷下的潺潺的雨聲,天邊,暮色已深。
寧王的身影在花壁後緩緩走來,天牢拘禁了半個月,他終究還是清瘦了不少。子默側眼看見他的身影,雙手交疊著握在右跨之上,輕輕道了一聲:「見過王爺。」
寧王一身青衣,身形瘦高,他比皇帝年少了五歲,因此看來正是風華茂盛的年華。這時面上淡然染了一層雨水似的薄霧,更顯出幾分天潢貴胄的貴氣風流出來。
他早已成年,卻不肯娶妻,府中縱然有美人無數,卻連一子半女也不曾誕下。風流倜儻,英俊儒雅,做得絕佳的情郎,只可惜卻不是一個好夫君。
他雙手背著,緩緩踱步向前,眼睛一絲不錯的頂著面前如花一般明媚鮮艷的女子,少頃,才拱手一推向前道:「臣弟見過貴妃娘娘。」
子默淡然一笑,隨手折了一支伸過枝椏來的海棠葉,定定的看了他一眼,這才回言:「王爺不怕陛下疑心?這麼快就要見我?」
她不稱本宮,亦不做任何尊稱,只傲然的以「我」自許。
寧王眼前一亮,旋即才緩緩收回雙手,退後兩步說:「既然你心裡明白,那我也不拐彎抹角。他如今肯以中宮之禮相待,但你心中想來清楚,自己是否能當得起這樣的寵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