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修雲也曾在無數個夢醒的夜裡,暗暗問過自己,那些刻在心頭的盟誓,如今她還記得麼?而自己,還存有這樣的執念麼?
想到子默,那個純淨如玉的少女。水晶骨頭,琉璃心,她是多麼驕傲的一個人,焉能真的甘心一生做了天子婦?縱使真的擁有母儀天下的皇后之尊,她便能安心立在百花從,中看夫君左擁右抱,香玉滿懷?
不,其實她更適合像初遇那般,盈盈立於世間,如曠谷幽蘭,清香不染塵世之俗。那才是她的心性,只是可恨自己的一時自制,一手誤了她的人生。
山水流轉,歲月無聲的蔥蘢年華,不遠萬里回京再見。他,竟然真的再見了她。她漸漸長成妙齡少女,素衣錦服,天下最為精美奢華的衣裳穿在她的身上,竟然絲毫不覺顯眼——其實只是因為,穿的那個人,本身已美如明月而已。
何謂思念?人世間的思念,只是一首詩詞的容量。其中,有關於我們自己情感的記錄。從指尖悄然流走的一切,流放了怎樣的命運或?那些容顏,存記於心的容顏,也許彼此都很熟悉。
就如那一刻,她站在他面前,通身不染脂粉俗艷,卻嬌嫩的叫人心頭隱隱生疼。三年未見,他卻真的不曾覺得陌生。
那一眼,彷彿是在百花盛開的春天裡,觸及一朵最為嬌艷柔弱的素白牡丹。他只看了一眼,竟然失去了再看的勇氣。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不僅是諾言,更是他悄然鄭重定下的一生的執念。
子蘩曾經問過他:「哥,您就真的不介意,她已是人婦,蒲柳之身嗎?」畢竟,本朝民風並不是開放到這樣的境地,子蘩雖然喜歡她,但卻不能忽視她已嫁的身份。
他痛苦的闔上眼,心底痛的撕心裂肺。他不敢想像,那個暴君進入她身體的那一幕場景,她是如此的嬌弱純潔,理應得到一份忠貞不渝的。
皇帝,根本就配不上她。想到此,他不由的握緊了拳頭,一掌擊在身前的香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