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他每日灌她吃藥,弄了一身的藥汁四濺,楊清不敢勸,只是為司珍房的宮女們感到辛苦。一連幾日毀了那麼多件御用衣物,估計有得她們忙活一陣子的了。
她也不知道他每日急急趕了下朝,就往這邊奔來。便是不能說話,靜靜看著她也會讓他覺得是一種難得的幸福。
她如今病了,幸而不是在照顧樂昌時受了感染,太醫說是體虛寒熱,要精心養著,忌口服藥便會好。她不能說話,也不再挑了他的錯處來說,這讓他覺得自己多了幾分接近的勇氣。
而更叫子默想不到的是,自己在病中,也許是因為心底的虛弱,亦或是記憶的沖洗,她在他身邊輕輕喚了一聲「天成」。
這話只是一次,短短的兩個字而已,她說的很輕,彷彿是一種錯覺,說完又昏昏的睡去,再無二話。而他,卻聽的全身一震。
他不可置信,欣喜若狂的執了她的手,在自己的唇下輕輕吻來。原來自己並沒有被徹底放棄,他在狂喜中找出一絲的希望和曙光。這麼些天,她只叫了母親和自己的名字,而再無其他人……
他驀然發覺自己的愚不可及來,子默是這麼實心純善的女孩子,她怎麼會那麼輕易的拋棄自己?以前的種種,原來都是自己錯會了意,誤解了她而已。
那一夜,他便是在她的床榻旁過的。
說來也巧,第二日子默便好了起來。她醒來不多會,便見得他緩步走了進來。
面上是微微一笑,他態極為和善:「才好些,便不要下地!你坐著,朕叫人給你拿枕頭墊背。」這話更像是一個體貼的丈夫,對自己病中的妻子說來。
子默心頭一酸,便驀然生了懼怕之意。她生怕自己一時動心,又回到那時的痛苦深淵當中。
這面垂了目,卻只是恭敬而客氣的說道:「謝陛下!我還是睡著的好,不需勞煩了。」說罷,自己便將被子往身後掖了掖,作出一副虛弱的疲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