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妃生怕子默一時想不開會尋了短見,心中暗暗後悔撇開眾人跟她來了這裡,這時趕忙提了裙擺跟上去。
終於到了滄浪亭前的長廊中,子默立住腳,忽然莞爾道:「徐姐姐熟習水性麼?」
徐妃立在她身後不遠處,乍一聽這句,不由的驚疑道:「你……怎知我……?」那聲音裡,漸漸有了顫音傳出。手中執著的宮扇,此時也在風中搖擺不定。
那扇子下端原本垂有一個大紅色的如意結,細密的絲線流蘇被宮人巧手裁剪的整整齊齊,此時拂在她那細膩白皙的手背上,偶爾有幾支鑽進了皓腕之下的廣袖內,只覺有種捉摸不定的飄忽之美。
子默望著那流蘇搖曳,抬眼笑道:「姐姐忘了?原來你每日在湘雲殿和我母親說話,有次便說起,江南採菱的故事。那首詩詞我遙遙聽來,如今還是記得的。」
她偏過頭,抿了一絲微笑遐想沉吟道:「菱池如鏡淨無波,白點花稀青角多。時唱一聲新水調,謾人道是採菱歌」。
她這一闋詩詞頌來,徐妃便覺得眼前頓時展開了一副江南水鄉圖。:柔美的採菱女,瀲灩的湖光山色,迷迷漫漫的蓮葉,亭亭玉立的菡萏,還有那些流傳久遠動人的情歌--
心思一動,便接口道:
「江南稚女珠腕繩。
金翠搖首紅顏興。
桂棹容與歌採菱。
歌採菱。
心未怡。
翳羅袖。
望所思。」
子默這才對上她的眼睛,回眸笑道:「其實我原是猜的,姐姐既然幼時曾在家鄉採菱弄漿,想來是有幾分通曉水性的。倒是這宮裡,想來我無人知曉您通曉水性的!」
徐妃憶起少年時期的趣事不由莞爾,解下了心頭的重負,點頭道:「是啊,我原是懂水性的,不過經年不下水了,宮中嬪妃規矩甚多,這些事情自然不好說了給旁人知道。不過現在想來,也不知是不是又變回旱鴨子了,這等往事,不說也罷,平白惹了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