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禮監臨時將碧荷池內大半的荷花都移植去了汰液湖,又重新在湖邊週遭掛上綵燈絲帶,佈置桌椅幾具等,以備屆時的遊行。
子默聽了這旨意,心中只是踟躕,他許久不來,也沒有什麼消息傳遞給自己。那麼,自己到底去不去參加這個晚宴呢?原本布了香嬪這顆棋子,端的就是掩人耳目,事情至此,自己去或者不去,似乎都很為難。
正猶豫不定間,忽聽外面匆匆走來一人。子默隔著殿中的七道水晶珠簾看去,原是楊清身邊的那個侍奉陛下筆墨的小太監。
一進來那小太監進殿來先請了安,而後躬身道:「陛下有封書信,打發奴才過來呈給娘娘。」子默一仰首,小內侍便將袖內的一緘芙蓉箋雙手呈上。隔了斷續幾層珠簾,子默眼見著那一卷芙蓉箋卻無端有些心慌起來,樓蘭見狀忙替她接了,走了幾步過來打開給她瞧。
那箋上乃是皇帝御筆,只寫了廖廖數字,正是那句曾經與自己說道過的詩句:「紫陌紅塵拂面來,無人不道看花回;」紙箋不大,用的卻是子默畢生難忘的金錯刀字體,細細看來,最後在落款的右下角提了一句:
「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墨色凝重,這回卻是襯著那清逸俊采的董香光體。御用的松溪箋微微泛著銀色的白光,其細密的紋路上,落筆之人煞費心思的用了兩種字體,端的是一剛一柔,陰陽相濟,和和並重。
子默怔怔的瞧著,大大的一顆眼淚便落在那箋上,墨跡頓時洇開了來,緊接著那第二顆眼淚又濺落在那淚痕之上。
樓蘭在旁邊看著,見子默的神色甚是古怪,一時也不好湊了過來細看。子默只看著,怔怔發呆,良久沒有發話,樓蘭這才以為箋上說了什麼不好的話,只得向那小太監使了個眼色。
那小太監被皇帝親自遣了過來辦差,本來一肚子話,見了這情形,倒也悶在了那裡,過了半晌,方才道:「陛下心中惦念著娘娘,只礙著宮中如今事多,不能來瞧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