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成的目光根本沒有再望她,只淡然瞧著那鎏金錯銀的紫銅熏籠,聲音裡透著無可抑制的倦怠:「朕乏了,傳如妃和瑤妃到甘露殿侍寢!你退下便是。」
楊清在旁邊聽著覺出不對來,這是冊封徐氏的第一夜,皇帝如何不招徐婕妤侍寢?反而是叫了其他的嬪妃到甘露殿?
但他絕對沒有膽子再問,只是連忙躬身出去,著人安排甘露殿的御駕佈置了。
惆悵彩雲飛,碧落知何許。
不見合歡花,空倚相思樹。
總是別時情,那待分明語。
判得最長宵,數盡厭厭雨。
子默在第二日醒來時才聽得徐靜雯封了婕妤,一時失手便將整碗藥汁盡數倒在了錦被之上。慌的宮女連忙俯身跪了下去,連連磕頭請罪。
失神不語,滴著藥汁的手卻探向雲袖內。一摩挲進去,整個人卻驚的連魂魄也飛去了九天之外,衣袖裡,空空如也——但,自己明明記得,分明就是掖好了放在這裡的。
倚在床頭上,身後那精美的雕花飛鳳的木飾如同燒紅了的烙鐵,直將子默的後背給生生烙出重重印記來,呆坐了半響,也沒能回過神來。
宮女見她不言語,趕忙收拾了地上的殘跡,將那碎碗收了起來,轉頭再去熬藥。
瓷片刮到金磚,饒是再小心,到底有「絲絲」的聲音傳了出來。這聲音聽在子默的耳朵裡,卻無端攪的心頭一陣劇痛。
她分明記得,陛下,昨夜來過了。他抱著自己,從大殿到寢殿,一直守護在床前,一直到自己沉沉睡去。
那麼……玉珮,還有徐婕妤……都是他帶走了麼?
種種念想,如飛花般浮了上來。眼前,卻突然感到一陣渾沌的痛,扯的心肺都絞痛起來。
「啊!……」子默忽然兩手抱住頭,一翻身便滾下了床去。宮女正在拾撿細瓷藥碗的碎片,一時避開不急,便有幾片碎瓷深深的紮了進她的手臂中。
鮮血絣了一地都是,宮人連聲稱罪,大殿中的太監宮女都圍了上來。
「走開!你們……不要碰我!」子默卻忽然發起性子來,喝退了上來服侍的宮人,自己躺在地上哀泣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