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雲,修雲他說了什麼?」這玉珮原是薛姣娘去給他通傳幽會消息時,修雲遞給薛氏轉交子默留作定情信物的。這樣東西自他出身一直戴在身邊,送出此物,也應證了他對子默的脈脈深情。
「他說,此生,定當與爾長相廝守。你再看那玉珮的背面,那些詩句,是他臨時刻上去的。」薛氏的眼中有清瑩的水花浮現,只一瞬,但也足以代表她心中一閃而過的感動。
子默的手指摩挲著溫潤晶瑩的玉身,那圓滑的葫蘆,通身晶亮,以手撫上,似有綿軟的玉脂在其中充盈著。細細看那背面,用蒼勁有力的「金刀錯」字體,刻著一句不朽的千古情詩:
繾綣,不離散也。
此句乃出自於《左傳·昭公二十五年》,是齊國公子寫給自己妻子的一封家書。被迫流亡在外的歲月,十幾年不得相見的夫妻,而心,卻始終是連在一起的。
子默心頭一陣,有一種滿滿的喜悅,伴著少女情竇初開的彷徨心情,在暮春的早晨,於朝陽中緩緩綻放。
低下頭,她將玉珮收入懷中。貼著隨身的抹胸,細細的感受著修雲的體溫。再一想,最終將這玉珮取來紅色絲絛絡子,掛在了胸前。
「子默,這樣東西你既然收下了,可要隨身收好。進來宮,更不可輕易在人前顯露此物。否則,姨母擔心,會給你們招來殺身之禍啊!」薛氏為子默端正了一下衣衫,神情凝重的囑咐著。
子默雙眼含笑,彷彿是春天的桃花一般,笑的璀璨華章。「姨母,你放心,我一定會格外小心。皇帝既然與我定下三年之約,這三年裡,我一定要好好守護住自己的清白,不教他玷污了去。」
垂下頭,兩頰處飛起紅暈。凝脂如玉的肌膚上,那溫潤的玉珮,與她的血液相互交融著彼此繾綣一生的愛意。
樓蘭去院中取了清冽的冷水過來,一面笑著,一面將手中的盆放到圓桌上。
「小姐,今兒一大早,就聽說老爺下令派人去接夫人了呢!而且,老爺已經申告於府中,說將迎夫人回來為平妻。這下子,看東邊的那一位,還怎麼囂張?哼……」。
子默一驚,繼而又默默的垂下了眼簾。父親為何要在此時迎母親回來為平妻?她嘴角冷冷一笑,多半是為了在自己面前表示一下補償罷了。
更何況,如今有皇帝的御旨呢!他再張揚,陸家也拿他無可奈何。
捧了一把冷水,接過樓蘭遞過來的蜀絲白巾,子默在雙眼上覆了許久。
薛氏移步到春光嬌艷的院子裡,立於陽光之下,面上浮現出神往的意態。
「陸凝雲,你也會有今天。呵呵呵……待蘇娉回來了,我自然有辦法,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