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院中此時走近一個人來,滿面寒霜,帶著幾分隱忍的怒氣道:「你說什麼?」
一身銀黃色的雲錦鏤花對襟長裙,頭上插著一隻搖曳生姿的金鳳髮釵,施著薔薇色胭脂的櫻唇緊緊抿著,雙眼含著怒氣,來人正是陸凝雲。
子默迎面望著她,聲音低柔,卻是斬釘截鐵,重複著:「我不會對他笑。」
陸凝雲惱怒了,不耐地將兩條秀美的眉毛中間擰出一個「川」字:「我要你笑你就得笑!我警告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花了這麼大的心血將你接回來,可不是讓你跟我對著干的!」
可是子默不知從何而來的勇氣,她毫無所懼,態依然平靜而堅決:「我本來就不願拋下母親進京來,是你費盡心機想要把我獻上祭台的。我雖然生於微末,但自問並非淺薄女子,我只會對自己心上人笑。」
「笑是你的武器。如果你想獲得寵愛仇,你就要學會笑,用笑來迷惑他,俘虜他,從而征服他!」陸凝雲被她這冷漠的氣勢所激怒,忍不住走近身前咆哮起來,「如果你不肯笑,他憑什麼為你神魂顛倒?憑什麼為你放棄其他後宮佳麗?憑什麼能對你毫不設防,以讓你有機會母儀天下……」。子默不管她的怒吼,冷冷的背轉過身子。
不論陸凝雲怎樣震怒,怎樣威脅利誘,子默翻來覆去,就只有一句話:「我不會對他笑,不會對一個只當我是工具器物的男人笑。」
陸凝雲被氣的險些背過氣去,她想不到這看似溫順的小女子會有這麼倔強的心性,見威逼無用,這才憤憤然拋下一句:「我去請你父親來看看,看看他與窯姐兒生的這好女兒!」
子默咬緊嘴唇,心中像被銳利的刀鋒割傷一般,摀住胸口,卻還覺得傷口處汩汩的往外冒血。
一直站在一旁不語的薛姣娘突然攔住了正要離去的陸夫人,眼珠一轉,她忽地拍手笑了,溫聲和氣地對陸凝雲說:「喲,夫人,幹嘛發這麼大火兒呀?不就是大小姐不肯笑嗎?其實這不笑也有不笑的好呢!」
陸凝雲被她攔住去路,心中那口怒氣還沒平息,冷笑著諷刺道:「難不成她還能成了褒姒?有這麼大的魅力讓君王為她烽火戲諸侯?」
話一出口,到底冷靜了幾分。原本教習子默的事情就由殷從嘉自己負責,她今天一時好奇過來看了一下,卻不敢真的為這事去丈夫面前訴苦告狀。說到褒姒,她又忽然覺得薛氏的話大有深意,於是終於駐足轉身了。
換了稍微柔和的語氣,陸凝雲用手巾按了按鼻子上的粉兒,揀了張椅子坐下,一面問道:「你且說說,不笑也可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