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一家賓館要辦什麼手續?
以前我以為只要辦營業執照、衛生許可證、稅務登記證、環保許可證,再通過消防審核就差不多了。現在聽呂紋這麼一說,我才知道還要辦特種行業許可證、外匯兌換許可證、組織機構代碼證、物價證,還有每個從業人員的健康證。真不是一般的煩瑣。
設計裝修還是後事,這些手續辦起來挺麻煩,像環保和衛生部門,稍微有點不合格就辦不出證件,還有公安和消防,這種單位就是要塞錢,否則你別想消防審核通過、更別想拿到特種行業許可證。如果開一家稍微好點的賓館,還要找行業質量監察部門評定星級,全部通過需要很長時間。
所以有些聰明人不這麼幹,他們專找那種掛名轉手的賓館,出一筆轉讓費,所有證件都齊全。還有一些就去找那種連鎖經營的經濟型酒店,有統一的營業執照和證件,成為加盟商。這麼做可能會浪費不少錢,但也省了很多麻煩。
呂紋像只小貓一樣縮在我懷裡,嘴裡說著有關開設賓館的嚴肅話題,姿態卻特別柔弱,似乎想用這種方式告訴我,她那樣伺候我很不容易,我要明白她的苦心,好好憐惜她。女人就是這樣,哪怕是個女強人,她也需要男人的呵護。
我皺眉說:「原來開個賓館這麼煩,這倒出乎我意料。」
呂紋說:「這些事說煩挺煩的,說簡單也簡單,只要疏通一下,很快就能辦好。我給你辦吧,這幾個部門我都有關係,十天半月就能解決。」
我笑道:「我連房子都沒找好,辦這個幹什麼?就是找好了也不麻煩你,我自己搞定,以後經營起來也要跟他們打交道。」
呂紋沉默一陣,問:「白姐的房子找得怎麼樣了?」
我說:「她一直在找,同時我也在找。有一次白姐和我談話時說,做什麼都要規劃一下,我覺得挺有道理,就托幾個客戶幫忙,還有幾個哥們,專門幫我物色便宜的房子。這類房子在城東比較多,城北城西一時半會找不著。」
呂紋問:「你托了什麼朋友?城東哪一塊的?」
我說:「是城東的幾個富農,跟我做過生意,平時也保持來往,還有我哥們的老丈人,他是定海村房產公司大股東,這幾位在城東比較說得開,信息也靈通。前陣子還帶我去看了一幢挺好的樓,有十五層,可惜租金太貴,一年要兩百四十萬,那時我還沒錢,只好落荒而逃。」
呂紋又沉默一陣,說:「聽白姐說,你最希望租下的是你商行背後那座樓,對嗎?」
我說:「以前是這麼想的,現在看來也不合適。一方面是地段太偏,做衛浴生意沒啥大關係,但是開賓館就有影響。還有就是不想麻煩白姐,我看出她挺想幫我跟那家公司說說,讓他們把房子租給我。我已經欠白姐很多人情,不能再這樣了,現在也有點小資本,還是讓我自己搗騰去。」
呂紋看著我,說:「你這話是說給我聽的吧?」
我笑道:「你太敏感了,現在也沒啥大事,我自己能應付。回頭你跟白姐說說,讓她暫時停止吧,我好不容易變成一個千萬富翁,要是連個房子也找不好,未免太不像話。」
呂紋說:「很多人手裡捏了大把的錢,卻總是開不出店子,就因為房子不好找,杭州的房產市場早就被大佬們瓜分乾淨了。不過你想體會這種過程也是好的,你自己去做吧,我倒要看你能不能辦成這事。」
我說:「不管辦不辦得成,都是一種樂趣,現在我至少底氣足了,不會像上次那樣被兩百多萬租金嚇跑。說句實話,有時我覺得白姐真把我當成她的兒子一樣,連我媽也沒這麼關心我,這樣雖然很感動,但我還是不適應,你也知道我的脾氣,我自個兒能解決的事最好自個兒解決,實在不行了我再求她幫個忙,大家有空聚會一下,平時各忙各的,這樣最好。」
呂紋說:「白姐自從丈夫和女兒去世後一直孤身一人,心裡頭特別盼望有個親人,她又格外喜歡你,所以對你的事最緊張不過,比她自己的事還操心。以後我跟她說說,讓她別管你就是了。」
我說:「還有公安局,我最近正在疏通關係,通過那位定海村的薛總給人送了點好處,人家也收下了,以後這就是我自己的人脈,我會慢慢穩固,不在話下。白姐老是幫我這個那個的,讓我挺不好意思,以後還是讓她多享受生活,別老操心這種事兒。」
呂紋說:「你這話又是說給我聽的,對不對?」
我笑道:「甭管說給誰聽,你記住就行。你和白姐早就該休息了,多出去旅遊散心才對。」
呂紋白我一眼,說:「看來翅膀硬了,這才賺了一千多萬,就把自己當成個人物。」
我一本正經地說:「不對,老許我不管欠兩百萬還是賺一千萬,定位從來不會變,就是一混混。」
呂紋說:「你就不怕你的仇家捲土重來?你這區區一千多萬資產怎麼跟人家鬥?」
我說:「我還就怕他們不敢跟我鬥,我欠債兩百萬時能撂翻他們,現在有一千多萬照樣能撂翻。白姐幫我震住丁木根和錢敏華,這就夠了,接下來我能震住他們,白姐可以功成身退。丁木根和錢敏華現在都進入私募基金,兩人和我利益糾結,誰也不敢對我下手,等我賺到他們的錢,再給這個基金添點亂,他們更沒時間對付我,只會鬥個你死我活。」
呂紋笑道:「說得還有板有眼。那好,我就在一邊看戲,看你能搞出什麼花樣來。」
我說:「對,看戲就行,別出手幫我,我包你看得滿意。」
呂紋說:「你以為你有這麼大的魅力?你都恨我恨得咬牙切齒了,我幹嘛還一個勁地討好你?我……我……」見我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估計是想到了剛才伺候我的事,她臉色一紅,狠狠擰我一把,氣乎乎地說,「沒有啦!都是你家白娘子出手幫你的,跟我無關!」
我托起她的臉,說:「你聽著,本來我不會對你說這樣的話,主要還是受你影響,剛才你……那樣對我,我心裡挺高興又挺難受的,這事兒吧,它不對等,你對我很好,我對你卻不怎麼樣。你也知道,我身邊有很多女人,我要照顧她們。怎麼說呢,我對她們的重視要比你強一些,不是什麼感情問題,只是她們比你更需要我的照顧。你和白姐一直對我很好,好得我都有點不敢相信,因為你們這個階層的人本來不該這樣對我。這是我的幸運,也是我的責任,經過剛才那麼一次,以後我再也不會對你惡言相向。只要在我能力範圍內,你怎麼開心我怎麼做,就這一句話。」
呂紋沉默良久,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要拖著一大群女人過日子,只能在這個範圍內和我相處,如果我有更多的要求,你就會離開我,對嗎?」
我沒說話,就當默認了。
呂紋說:「許嵐,你總是為別人活著,自己給自己增加壓力,這樣會很累。」
我笑道:「其實也挺好的,很有成就感。」
呂紋緩緩地說:「總有一天我要讓你離開所有的人,只和我呂紋一個人獨處,你給我記住。」
我起身下床,擺擺手笑道:「我洗澡去,啥也沒聽見。」
走進衛生間,舒舒服服洗個澡,回來時呂紋也起床了,身上裹一件睡衣,用一種我很熟悉的姿勢靜靜地站在窗口觀賞風景。
我坐在床沿上看著她,點一根煙抽起來,不說話。
良久,呂紋回頭看我,說:「在想什麼?」
我沉默一陣,笑了笑說:「我在想,你老是站在十三樓窗口看我,到底看得見什麼?」
呂紋渾身一顫,注視我良久,緩緩流下兩行眼淚。 (.k.,.,,,j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