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蒼茫,冷風從車身呼嘯而過。不出一會兒,司機便將車停在一家醫院門口,那是言仲凱適才就為她安排好人接待的醫院。
狀態逐漸好轉的嬌弱人兒已經不再疼痛,但仍虛軟地靠坐在車上,半睜著迷濛水眸,無言地望著窗外。兀然瞥見閃著白光的醫院招牌,她渾身驀地瑟抖起來,眼淚又控制不住地潺潺下落。
隱約間,她已經能聞到那股熟悉又荒糜的死亡氣息,當初的那種絕望一步一步地朝她逼近,單薄的她無力承受,既害怕又不安。
「司機先生,回去好嗎?我沒事了,我不需要檢查。」似是怕極了醫院的蘇打水味,她抬起婆娑淚眸,極力懇求。
她不想上醫院!不要上醫院!一到醫院,她便會想起蒼白病逝的媽媽,想起媽媽那張憔悴得讓人心痛的臉龐,想起林御的殘忍對待。那是一種難以忍受的疼!
她凝眸緊盯著身側的陌生男人,希翼得到他的肯。但她卻忘了,這並非一個司機做得了主的。
「安小姐,為了你的健康著想,你應該上醫院檢查一下。言先生交代過了,一定要送你進醫院,請不要為難我。」司機無奈地側望她,微蹙著的眉似乎很疑惑為何她的反應會這般激烈。
但,基於職業道德,他無權過問,只需服從主人的指令將她安全送達醫院便可。而後,司機不再看她,逕自下車,旋到車身另一側,恭敬地為她打開車門。
她掙扎著遲遲不下,而這時,醫院門口已有一位文質彬彬的醫師迎了上來。
「你好,我是張醫師,請問是安可璃小姐嗎?」,他問。得到陪同司機的肯定之後,他片刻不等,立即招呼幾位與他一同等待的護士將仍蒼白乏力的安可璃抬上準備好的車床,送進醫院。
「你們想幹什麼?!」她一驚,惶恐地望著強押自己進醫院的護士,瞪直了眼,本無顏色的臉頰因這一驚更見失色,憔悴得讓人不忍。
「抱歉,安小姐,為了你的身體及胎兒的健康成長,言先生請我為你做套全面檢查。請你配合一下,很快就好,無須太長時間。」年輕醫師和善笑道,安撫著她的情緒。
「不准動我的孩子!」見反抗無效,她纖瘦的雙掌緊緊護著肚子,像是擔心人家對她的孩子不利。
「你多慮了,孩子會很安全的。」醫師淡然一笑,標準的「醫者父母心」形象。
當然,即使言仲凱再詭譎的心思,也不可能打她肚子裡孩子的壞主意。他深知,這樣只會令她更恨自己罷了,得不到任何好處。
那麼,他安排她上醫院檢查,究竟又有何意圖?為了得到她的信賴?做盡一切只為了博得她的感動,從而使之愛上他嗎?還是另有不為人知的的計謀?這還是個迷。
但,來不及她多想,人已被送進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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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無人煙的郊外,一棟高級住宅內,傲然兀立著一名冷峻寒漠的高大男人。
一天下來,他仍舊怒瞪著那對好看得過分的琥珀色眼珠子,像是一頭凶殘的餓豹,隨時要將人當成獵物撕裂了吞入腹中。
為了第一時間得到安可璃的消息,即那日從林家離開之後,這男人便一刻不待地殺到了江寒天這棟價值好幾千萬的豪宅。
自此,吃住全賴上人家了,甚至還未跟主人的關係先熟捻了,也沒經過人家同意,連住宿費都未繳,便大搖大擺地在此「定居」,終日跟他們耗上了,趕都趕不走。
「誒誒誒……那個誰,你眼睛瞪那麼大做什麼?你別忘了『寄人籬下』的定義!容不得你撒野。」奉命修好被砸裂了手機的可愛女人仰起頭,不馴地出言叱責沒礙她什麼事的丹尼爾,她倒忘了自己也是「寄人籬下」。
她叫若薇雪,外號「小惡魔」,聰明卻又調皮得讓人想狠狠揍一頓的小女生。小女生?噢不,她已經滿二十歲了,最討厭被人當成乳臭未乾的「小女生」。
不久前的某天晚上,她帶著那只被江寒天喚為「蠢狗」的狗寶寶「咪咪」正式入住這棟豪宅。不,是強制性地入住,如同此刻出現在這裡的丹尼爾·布萊恩特。
從此,雞犬不寧,本自孑然一身的江寒天被搞得烏煙瘴氣,卻又無可奈何。賴上了,纏定了,無所不用其極,怎麼也趕不走她。
「瞪什麼瞪?你以為我喜歡在這裡跟你大眼瞪小眼嗎?孰不知,我也是非常無奈的。要不是江寒天……」她又開始抱怨,第十遍了。
現在,她又後悔了一遍那日不該拿黎萱的手機惡作劇了,更後悔不該隨便破壞了手機裡的接聽系統功能及動了一些令人不恥的小手腳,最最後悔的是不該教江寒天現他「心愛的萱萱」的手機在她手上且被惡搞。
否則,她也不必被強迫勒令於兩日裡將它恢復原樣,繼而無奈得跟這個可怕的冰山男共處一廳,更殘忍的是還得忍受他隔差個三五分鐘便要作一次的「咆哮」。
那簡直,可以讚譽為「驚天地泣鬼神」。一憶起他的咆哮聲,她搖搖頭,寒噤噤地打了個冷顫。
這不,又來了。
「**!閉嘴!」他擺出了「唯我獨尊」的架勢,冷眼瞥著跪坐在地板上的那位重新埋頭苦幹的女人,不高興地命令。「告訴江寒天,再不快點查出安的下落,我會拆了這裡。」
這裡,除了他們倆的對話以外,一片靜寂。
他瞪著那扇掩得緊緊的房門,江寒天就在裡面不知在搞著什麼名堂。若非門上安置的密碼,除了眼前這女人以外,誰都不清楚的話,他早衝進去狠揍江寒天了。
「先生,你已經拆過五遍了。」地上的小女人冷嗤一聲,吐吐舌,環視週遭被他砸碎了的一地的瓷器。「你應該靜下心來,好好算一下自己該賠多少錢。最好算仔細了,要不,江某人可是很奸詐的,絕對會以真實價值的五倍計算。到時坑死你,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
「你……」再次瞪眼,他甩手作罷,不再跟她鬼扯,結束了第三十次無聊的對話。
兩天了!已經兩天了!號稱「無所不能」,旗下有一千遍佈世界各地的頂級偵探員的私家偵探集團總裁江寒天,他果真如外界所言的「無所不能」嗎?
若真如此,為何卻還查不出安可璃的下落?被折磨了兩天的男人快急瘋了,全身的神經繃緊到了極致,無時不刻不在煎熬著。
「江寒天!」暴吼一聲,他再也無法克制不住了,狂飆到那道囂張的房門跟前,抬腿,繼續練著兩日來從不間斷過的舒展筋骨。
「砰砰砰 ̄ ̄ ̄」室內的男人絲毫不在意,任他飆,繼續盯著屏幕上的偵探人員,聽著對方所做的報告。
「老闆,現安小姐了,十五公里外的市北一所醫院裡。三個小時前,她進了醫院,以下是她在醫院的體檢報告。」偵探員簡短報告完畢,傳了一份從醫院偷偷copy出來的體檢資料過來。
「很好,繼續盯著。」優雅地勾唇淺笑,沉著勾人心魂的漂亮黑瞳,江寒天於最短的時間內將體檢報告過目了一遍後,下了個命令。
「不直接將安小姐帶回來嗎?」偵探員大惑不解,著疑問。
「不,事情沒那麼簡單。」慵懶吐出一句,優雅男斜靠在椅子上,暗沉的黑眸斂著無法琢磨的心思。「我倒想看看言仲凱想做什麼。」他把玩著桌上被汽車輾碎的女性手機及掉落在西餐廳的女性皮包,這是兩日來從各個地方捕捉到的「蛛絲馬跡」。
「真有趣。」他邪惡地笑喃著。
在此之前,江寒天就曾與言仲凱鬧過不合,他早就想整言仲凱了,只苦於缺乏正當理由,又礙於林莫森的面子不好下手。
這下,可好了,他可以好好玩玩他了。
「砰砰砰 ̄ ̄ ̄」門外的響聲越來越大,優雅男卻仍不去搭理,任由他猛撞著固不可催的特製門。
**!見門始終不開,丹尼爾的怒氣灼得更旺,恨不得一把火燒了這裡,再扒了裡頭那惡質男人的皮,繼而拆了他的骨,教他敢再忽視偉大的布萊恩特爵爺的存在。
不過,沒用。即使他踹到腿抽筋了,那扇門依舊紋絲不動,闔得死緊,一點事都沒有。這才更氣煞了他!
「該死的!」他怒不可遏,渾身上下沒有一處耐得住這般折磨,拳頭不停地叫囂著欲痛扁了裡頭悠哉閒適的男人。
忽然,他將眸光投向不再理睬他的小女人身上,沉了沉氣,再次衝著那扇門怒吼。「江寒天!再不滾出來,休怪我動了你的女人。」
繼狠威脅「要斷了你的生路」無效後,他將矛頭射向了從不列入「威脅範圍」的弱女子身上,可見他真的瘋狂到無可救藥了。
不過,這招貌似還挺有成效的。話出不到五秒,那扇教人厭惡的門總算開了。
「好啊!求之不得呢!」江寒天諂著邪惡的微笑,探出頭來,懶懶地衝他語道。「若你真動了她,此次任務,我不取你任何酬勞。如何?」
他竟跟他談起了生意。
「**!」聞聲,跪坐在地上的女人學著丹尼爾的咒罵,爬了起來,掄起拳頭攻向津津樂道的江寒天。
「**!」搞什麼?!他如此緊張他的安,而這兩人卻在「打情罵俏」。是可忍孰不可忍!
丹尼爾大受刺激了,綠眸瞠瞪,蘊著狂怒的薄唇一抿,怒火大肆燎原了,更是一不可收拾。
但願,他別惹火了江某人。
不過,究竟是誰惹火了誰?這……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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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_n)o哈!鑒於上上個章節,親說的不明白……這裡,某玉只好再次詳細一點地表明突然出現的「江寒天」「若薇雪」的身份咯!呵呵,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再提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