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群引領飛鷹六騎回到金車陣營,並將狀況告知完顏宗翰。
天色漸暗,陰氣漸濃。
尤其冬夜,常封冰結霜。
此時雖未結霜,然戰區透著一層半尺高霧陰之氣,連完顏宗翰皆覺心頭一陣冰寒。
他仍立於小山丘,居高臨下,注意整個戰區,問道:「王子前去探查,難道未逢忒異之處?又如地上覆罩陰氣?」
夜無群道:「此乃常態!白天溫高,地面受熱,夜晚溫低,地面散熱較慢,其泥土熱氣冒出,遇及夜溫較低,即結成水氣,並不稀奇。」
完顏宗翰但覺有理,自己倒被白天誤陷敵陣所攝著,顧忌竟也多些,然小心駛得萬年船,道:「夜晚出擊,你先引兵三千,前去試探,且得準備破除妖邪東西為是。」
夜無群道:「早已備妥!聖王賜得靈咒不少,正可用來護身!」
完顏宗翰道:「快快傳予出征弟兄,以防萬一,唯若有變,立即撤退!」
夜無群覆命而去。
完顏宗翰總覺陰氣過重,暗忖:「難道會是白天死亡者陰魂不散,亦或前次戰況太過激烈,孤魂野鬼一股怨氣凝聚於此?如若聖王在此便好了……」決定先摸清楚狀況再說。
他且整軍以待,一切靜觀其變。
雙方雌伏未動,四周空冥無聲。
肅殺陰氣隱隱浮動,人心為之揪緊。
初更已臨。
無月,夜空一片沉黑。
那種沉黑,似若暴風雨前之烏雲凝結,厚厚一層,似頂在頭上三尺處,備感壓力,甚不舒服。
金軍已顯鬱悶。
夜無群不想軍心為之動搖,當下請令出兵,完顏宗翰照準,三千騎終浩蕩狂奔而去。
蹄聲踏破夜空,一掃陰沈氣息。
金軍士氣大振,個個磨拳擦掌,準備替白天犧牲弟兄報仇。
夜無群引金軍三千騎直衝城門,其勢如虹,根本無懼玄陰煞鬼陣存在。
守將張孝純不禁疑惑,不知陣勢是否生效。
宋兩利自信滿滿,道:「時辰未到,可派三百騎,讓我跟他周旋!待我這盞燈被陰風吹熄時,所有人不得出城,縱要出城,也得記得貼上火神符。」
他已將一藍燈燭火置於城頭,那燭火忒也怪異,粗若手指,卻是藍色,火蕊更藍,閃若飛螢跳動,卻也不熄。
張孝純道:「如此之弱,恐隨時將滅,可要拿東西圍住?待起陰風時再打開不遲?」
宋兩利笑道:「毋需如此,它名為『陰燈』,即有其特殊功效,若無強勁陰氣,自吹它不熄!當然你若靠近強力吹之,那又另當別論!」
張孝純道:「便依少俠指示。」還是小心護著陰燈。
宋兩利道:「待會我佯敗溜去,敵軍必發動激烈攻擊,你且守住城池,待陣勢發動再說。」
張孝純道:「我自會小心,你亦該留意!」
宋兩利拜禮後,自請三百騎,移往城門,準備殺出。
張孝純凝神戒備,心知對方攻城,火炮自是免不了,得小心維護才是。
夜無群果然衝掠而來,指著城池喝道:「白天讓你們逃過一劫,現在金軍捲土重來,且兵臨城下,識相者快快投降,否則必將城破牆塌,無人活命!」
張孝純默然不答。
宋兩利則推門而出,輕騎逼近。
夜無群見著他,分外眼紅,冷笑道:「你終又出現了?如何?想決一雌雄?」
宋兩利道:「都出來了,不鬥行麼?你我單挑,我贏了,你退走;我輸了,太原城讓予你!」
夜無群冷笑道:「只怕你做不了主,何況,我也不想跟粗人鬥!」喝令手下退後百餘丈,宋兩利尚摸不透對方用意之際,赫見金軍陣營火炮猛烈轟來,這一開炸,嚇得宋軍三百騎亂了隊形,駭然四處躲閃。
宋兩利差點亦被轟著,然馬匹卻受驚嚇,尖嘶人立而起,甩得宋兩利摔跌地面,狼狽不堪。
敵軍火炮更猛,炸得宋軍四處逃竄。
宋兩利見狀急叫:「快開城門,不戰了!」
張孝純立即喝令:「快把城門打開!」
護城兵雖懼,仍將城門打開,宋軍急忙閃退。
夜無群豈肯放棄機會,喝道:「快攻!」一馬當先,強衝過去。只要攻破城門,今夜太原城將不保。
然宋兩利雖跌得七葷八素,仍知城池重要,在見得夜無群強勢衝來之際,自知太原諸將武功無一是其敵手,遂卯足勁道,以「猛龍蝦功」猛彈暴沖,左側斜切過來。可惜寶馬衝勁快速,竟然竄至其前頭,宋兩利攔人不著,乾脆吸來馬尾,猛地一扯,寶馬疼嘶,彈抽扭甩,夜無群差點被甩落地,幸他武功、騎功皆了得,右腳尖仍勾住馬鞍,腰勁一使,又彈回馬背,反手一簫砸至,喝道:「卑鄙!」勁氣砸來,宋兩利只能鬆去馬尾,滾身逃去。
就此一耽擱,城門終被關上,外頭仍留十餘騎,只好各自逃命。尤其宋兩利,他原想演出偷溜戲碼,如今倒可名正言順逃了。
他未奪馬匹,死命往左側小溪方向逃去。
火炮仍轟擊不斷,十餘騎又死傷泰半。
張孝純只歎戰爭殘酷,仍不能開城門。
宋兩利喝叫另幾騎,全速往左溪逃去。
夜無群追得半里,突然打住,忖道:「白天即因貪戰,始中埋伏,現在可得小心了!」
不肯再追,冷笑道:「逃吧,像小狗般逃走,日後照樣逮你來燉補!」
宋兩利根本不理,逃得既快又急。
夜無群原以為對方將找暗路,調頭躲回太原城,誰知七八騎是找了路子另從南門入城,宋兩利卻越逃越遠,幸得黃色道袍在黑夜仍見得著,否則早失去蹤影。
夜無群冷道:「逃了?算你識相,待我破去太原城,必找你算帳。」調馬回攻,聲勢更熾。
遠處完顏宗翰見得宋兩利逃開,原仍疑惑是否耍詐,然其已逃開數里,縱有埋伏亦不管用,看來的確嚇破膽子。忖道:「宋兩利既逃,太原城恐無奇陣可用了,倒可試探出兵!」
儘管如此,仍派百騎追蹤宋兩利,以防其回頭時,也好有所傳訊。
一切似在掌握之中,且宋軍已不敢出城,顯然想死守,正是可用大規模攻擊戰術時刻。
完顏宗翰終下令出兵。
霎見千軍萬馬緩緩迫來,每走一步即喝一聲,無盡聲浪彙集若轟雷,震得地動山搖。人氣之旺,早壓得陰氣盡散。眾人已然忘去先時冰陰之覺,一味迫入玄陰煞鬼陣之中。
宋軍不肯出城。金軍改以火炮猛轟,或見擊中城牆一角,金軍立即蜂湧而上,然張孝純治兵嚴謹,臨陣不亂,趕忙又派強兵抵擋。
雙方於城牆上做無數回誅死之戰,殺伐聲震懾天地。
夜無群原可以自家武功修為,掠上城頭打頭陣,他卻見宋軍落處極嚴重下風,破城乃遲早之事,故只掠陣攻擊中門,想待城門開啟時,一馬當先攻入,以顯戰功,如此正給宋軍有了拖延機會,且減少傷亡。
從初更纏戰至三更,死傷已近千人,且數目仍不斷增加。
張孝純不禁擔心,怎陣勢仍未發動?城頭陰燈之火,始終不滅,若非他信得過宋兩利,早兵分四路出擊,以減少傷亡。
事已至此,只有繼續等待。
子時已到。
正是陰時陰刻。
說也奇怪,城牆下突地湧出一陣冰森之氣,看似淡青色,卻又不可捉摸,一湧上來,立即將陰燈燭火吹熄。
那陰燈燭火一熄,陰氣更重,吹向四周,竟將宋金兩軍士兵所持之火把全數吹熄。
現場登時化若一片森森漆黑鬼城模樣。
完顏宗翰征戰多年,從未見過如此怪異現象,心知有變,急喝:「快點燃火把,甚至其他任何火折子!」
金軍急於找尋可燃物。
然地面卻開始冒陰氣,尤其是宋兩利佈置且打開之陰門,陰氣更若噴水般衝出,且發出嘶嘶聲音。
火折子每每點燃,即被吹熄。
眾人備覺冰寒。
完顏宗翰但覺異樣,顧不得再戰,下令道:「暫時收兵,日後再戰!」
金軍正整裝調頭而去。誰知力自回頭,卻見四面八方浮出淡淡青森陰魂,或見斷頭鬼、斷臂鬼、開膛破肚鬼……個個血流滿臉滿身,極盡可怖且可憐地逼行過來。
最讓金軍毛骨悚然乃是前批作戰死去之戰友,以及今日死去戰友之陰魂,幾乎全數到齊,喊著各自活著戰友之名字。又如「阿義,我好餓想吃頓飯,施捨一點好麼?」、「阿祥,我好想你,我不想死啊!」、「阿坤,你來陪我好麼?我好寂寞……」那原十分熟悉之聲音,喚得金軍個個既驚悚且同情,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定力較弱者,早已回應,而交出隨身美酒想與好友分享,有的乾脆行前,準備陪伴好友,現場已是人鬼不分,漸漸混雜絞亂。
完顏宗翰見狀,心神陡寒,一生中從未見過如此多冤魂,他們全從何處來?地獄麼?那自己豈非身處地獄?想來即渾身僵硬冰冷。
夜無群怎肯相信那些鬼魂是真,登時大喝:「大家別上當,此全是假相,毋需理會!」
忽有金軍頭領鬼魂回答:「夜先鋒,我為你戰死,你怎說我是假的?難道我左眼已穿,你便忘了我?」此鬼左眼陷窟窿,濃血四濺,煞是可怖。
夜無群怒道:「死了便去投胎,在此騷擾,小心我毀了你三魂七魄!」為收鎮攝之效,他突地耍由極樂聖王所傳之破斬妖魂手法,登地**咒,且咬破手指,擠出鮮血,射向孤魂野鬼。那血滴沾身,陰鬼尖聲厲叫,臉面竟然被毀一半。
然就此陰鬼一叫,牽動其他鬼魂,突地不再信任活人般,猛地張牙裂嘴,鬼牙直獠,且撲擊金軍。夜無群更被成千上萬厲鬼纏住,若非他學得極樂聖王法咒,且以鮮血擊之,早被搗得魂魄盡失,昏倒當場。饒是如此,鮮血滴久,亦甚損元氣,且厲鬼實多不勝數,這一纏鬥下來,全身竟也被擊遍,陰森冰氣直上身,若非護守靈台清明,恐已遭不測。
夜無群尚且如此,定力較弱之金軍,或被擊倒,而魂魄散飛,或嚇得鳥獸散,或魂魄已被牽引,跟著鬼魂打轉、飛奔、起舞,甚至自相殘殺,亂成一團。此已甚是嚴重,誰知馬匹更受不得驚嚇,幾乎瘋狂四竄,撞倒、踩死無數金軍。
鬼魂更狂,帶動陰氣旋風掃動,只瞧得陰氣分若數十條龍般四處掠滾亂竄,而那龍鱗即是鬼魂之腦袋、眼珠、斷臂殘肢所黏組而成,每見得東龍衝過來,西龍穿過去,嬉鬧悲泣之聲不斷嘶吼,極盡殘酷暴力地摧殘金軍,恨不得將活人全數給分屍搗腸,死的比自己還慘。
一幅陰間煉獄情景盡浮眼前,瞧得宋軍個個背脊生寒,雖未落入煉獄中,卻感同身受其可怖、殘忍,而無法抵擋,有靈符者,急忙抓貼胸口,免遭不測。
張孝純暗歎,如此厲鬼屠殺,就算千軍萬馬,又如何能抵擋?不禁對陰魂鬼界及神通之說,更有一番瞭解。
金軍確實苦戰,然除了先前曾受授制鬼法門者能硬撐外,其他人幾乎毫無招架之地,慘狀可想而知。
完顏宗翰見此恐怖情景,哪顧得是幻象,亦或是真鬼,拚命喝退金軍,自己亦以制鬼法門硬撐硬闖,好不容易以帶殺氣之青龍偃月刀殺出一條活路,引領金軍逃奔而去,他急吼著:「衝啊!往外衝,莫回頭!」尚有定力者即配合衝陣,毫無定力者仍在陣區打轉。
完顏宗翰怎肯手下受制鬼魂,待衝出鬼陣後,隨即命令火炮往空中打去,轟轟暴響,以製造轟雷效果,厲鬼稍稍忌諱,行動較為收斂,金軍卻因炮聲震醒不少,趁清醒之際,趕忙沒命逃開。
幸好宋兩利只布及方圓五里鬼陣,金軍十餘萬人未全數陷入,後頭外圍者只奔及數百丈,即已保住魂魄。外圍逃出陣區者,約有數萬人之多,次則定力較足者,亦有數萬人逃出,剩下二萬餘人卻陷入鬼陣中,任由厲鬼搗掠廝殺,情境悲慘無比。
夜無群等俱制鬼法門者不斷拚鬥,殺出活路以救人,如此又救得萬餘弟兄。其他若非被攝走三魂七魄而倒地不起,亦或相互殘殺致死,以及被戰馬踩死者,根本救之不出,只好由它去了。
玄陰鬼煞陣足足肆虐一時辰,直到陰時已過,厲鬼方自收斂,狂態較弱,轉為幽魂飄浮,東溜西晃,看似較為溫雅,然若有獵物,照樣瘋狂出擊,金軍根本仍不敢進入陣區救人。
宋兩利此時終亦潛回,見得金軍七零八落,雖覺殘忍,卻也莫可奈何,若不擊退他們,死傷將是大宋軍,且靜觀其變再說。
金軍始終未敢再闖鬼陣一步,直到五更天過後,東方漸吐紅,孤魂野鬼始遁入陰門,躲回地獄去了。
那陰森之氣亦漸漸散入地面。
一切靜得出奇。
浩劫後,雙方驚嚇之心仍未甦醒,心腦一片抽白。
夜無群仍不肯認輸,又領手下奔入鬼陣,將昏倒而未受傷或輕傷者,一一帶出鬼陣。
如此又耗去半時辰,陽光乍現,然陰氣仍冰,並未完全消除。
金軍已退去。
宋軍始終未出戰,畢竟恐怖情景仍在,眾人直把眼前戰區當成地獄,一時仍不敢越鬼獄一步。
宋兩利暗歎戰爭殘酷,然卻又奈何?大概能做的,乃替金軍收屍罷了。於是走往陣區,喃喃**道:「怪不得我,你們命該如此,誰都無法挽回,早死早投胎吧!」轉喚守將張孝純,道:「一切沒事,派人收屍吧!」縱使屍體擺著,鎮攝效果更佳,但仍覺不忍讓其曝露,還是決定清掉。
張孝純但見宋兩利步入陣區,一顆心方始落定,始派人清理屍首。
其實厲鬼殺人,多半攝走魂魄居多,現場屍體卻以自相殘殺,或被馬匹踩死者占最大多數,可見鬼殺人不如嚇人,來得見效。
清理後,得知金軍共折損萬餘兵,遠比昨日中伏人數更高。
一日夜間,金軍連番重創,士氣大衰,完顏宗翰、夜無群壓力倍增,再也不敢輕視太原城,甚至產生忌諱、排斥之心態。
宋軍仍不敢大意,全神貫注以戒備。
金軍撤回十里遠距,方敢整頓、列點損失。
受此陰界厲鬼攻擊,個個驚魂未定,餘悸猶存。
傷亡報傳上來,又是萬餘折損,已讓完顏宗翰、夜無群驚心動魄,臉面無光,不得不信陰界力量確實可怕。
為免士氣再受影響,完顏宗翰下令受攝魂魄之昏倒弟兄,齊聚一處,且先和正規軍隔離,隨即請夜無群作法招回魂魄,以讓其恢復正常。
夜無群是從極樂聖王處學得不少招魂引魄之術,原他乃一國王子,不屑淪為道士,然此非常時期,只有勉為其難從之。
然魂魄受攝,在白天實也難以叫回,被無群只作個樣子,四處轉轉,**得醒魂攝魄咒,即已了事,一切待夜晚再說。
完顏宗翰不懂靈通之術,但在士氣大受影響下,竟也打鴨子上架,冒充極樂聖王般,將軍旅齊聚一處,並引得醒神水數大桶,當場表示此水能消災解煞,要眾頭領分贈各士兵手中,一一服下。
士兵受攝者,皆已倒地送往夜無群處,其較輕微者,原以驚嚇居多,經此服用醒神水,心靈多半有了依恃,進而漸漸安定。完顏宗翰這才安心不少,然對此陰魂鬼陣卻忌諱不已,立即修書,要手下送往極樂聖王處,希望其快快前來破陣,當然,若聖王有所感應,立即告知亦可。
經過消災、除煞、心戰喊話等種種折騰後,已近黃昏,又是另一深夜來臨,眾軍壓力又起。
完顏宗翰為平息軍心,還是派遣夜無群及飛鷹獵將等武功較高者,前去轉轉,直至三更始回。夜無群試探闖及玄陰煞鬼陣,仍引得厲鬼纏身,幸闖入未深,得以及時脫身,待返回陣營後表示鬼陣已破去泰半,無足以懼,金軍始安心不少。
完顏宗翰知此時若再派兵攻擊,恐無人肯戰,故今夜休戰,次日白天,派出三千騎做騷擾性攻擊,至夜又收兵。
如此一連三日,金軍陣營方漸恢復銳氣,而受攝魂魄者亦醒了七成,剩下三成,失魂過於嚴重仍無法完全甦醒,夜無群乾脆後送,日後再治,免影響軍情。
第四日,完顏宗翰、夜無群已受及極樂聖王回應指點,道:「不知所布何陣,故一時難解,可用黑狗血潑之,若仍無效,不宜再戰,繞行轉進便是,宗望軍已攻破燕京城,爾等毋需強戰太原城,以攻大宋汴京為要。」
完顏宗翰恍然:「說的也是,攻往宋京路線多的是,何需苦戰太原城?暫且留它,待轉進攻下宋京,再回頭收拾,太原城豈能保得?」
夜無群亦有同感,冷道:「暫饒那小妖道一命!」
完顏宗翰立即下令收集黑狗血,聚得三大袋,要被無群再次出征破鬼陣。
夜無群躍躍欲試,是夜,再領一千騎,直闖鬼陣,誰知未潑黑狗血還能從容應付,那黑狗血一潑,簡直讓厲鬼如獲甘霖,個個吸血復又壯碩,更形貪婪掠奪,竟也催動地上兵刃,穿刺劈砍,連宰百餘名高手,嚇得夜無群落荒而逃,不敢菛越雷池一步。
宋兩利見狀,爽聲道:「再倒黑狗血啊!此處厲鬼齊聚無數,可鐵定是越養越凶了!」
夜無群怎知狀況竟是如此,在鎩羽而歸後,已將一切告知完顏宗翰。兩人暗自商量後,決定放棄太原城,轉進攻擊他城,方為上策,然此計策不宜讓宋兩利知曉,否則他又截在前頭佈陣,豈非面臨同樣遭遇。
研商後,確定先由夜無群留下三千騎,做騷擾性攻擊,完顏宗翰則引領大軍轉進攻往他城。
謀定後。立即行動。金軍連夜撤退。宋軍瞧來,倒若戰敗逃退,並未起疑。
次日,夜無群仍出兵攻打,但只虛張聲勢,夜晚亦虛晃即退。
宋兩利但覺奇怪,金軍又在耍何花招?
第三日白天,夜無群照樣出擊,然卻仍作樣轉轉了事。
宋兩利說道:「會是試探性騷擾,亦或虛張聲勢?」
守將張孝純道:「可能兩者都有,但可確定,金軍下波攻擊,必定更為猛烈。」
宋兩利道:「可是我怎感覺,金軍直往東南方行去,好像另有圖謀。」
張孝純詫道:「莫非金軍想另攻他城?!」
宋兩利道:「怎知,完顏宗翰是高傲的,可能棄太原城麼?」
張孝純亦不敢確定,道:「縱使轉進攻擊,那也是他城命運,畢竟我奉命堅守太原城,是走不了的。」
宋兩利歎道:「孤掌難撐天啊!」縱使自己能布奇陣,縱使能擋宗翰軍,那東路軍還不是直破燕京,遲早將殺至汴京,大宋在劫難逃。
次日午時,果然傳來「鳳江城」已被攻破,宗翰軍轉進攻擊已被證實。
夜無群放話回頭再來收拾,揚長而去,只留千名兵監視。
一切情勢皆已轉變。
太原守兵一陣歡呼,終能擊退金軍。
張孝純、宋兩利並未多大喜悅,表面慶祝一番,私下心情仍沉。
宋兩利歎道:「我得走了,金軍轉進攻擊,暫時回不了太原城,將軍可安心一陣,至於『玄陰煞鬼陣』若要撤去,且以火神符燒之陰門後,再埋鎮魂碑,自能收效,倒是埋了便不能挖,否則難收拾!」
幾日內,他已刻得四十九塊鎮魂碑,即備此用。
張孝純知其目的乃在減少傷亡,故不敢留,直道保重,深深握其雙手,而後始送行。
宋兩利選得金軍方向,潛奔而去。
張孝純望天興歎,揣想著宋兩利所言:「童貫不誅,大宋難救。」實也一針見血,如此剿金重事,他竟然臨陣脫逃,且未派兵前來支援,實將大宋江山當成何物?
奸臣當道,實大宋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