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兩利奔回汴京城雖已近五更,但仍立即探尋胡天地下落,卻覺對方不在城區,想必回到江南辦家務事去了,唯今之計只有找那張天師商量商量。
然為了星天來,張天師老是難以諒解,找他談去恐又不妥。心**一轉,或許以感應神通告知秦曉儀,以她仁慈之心,大概會轉告張天師,任務即可完成。於是潛往天師西宮附近,運起感應神通搜向秦曉儀,縱使天未亮,對方可能在熟睡,但情況緊急,自有理由喚醒她。
這一搜去,未攝著秦曉儀,卻赫然發現張美人背著小孩,竟然準備開溜。
宋兩利詫道:「她若逃了,那該如何解決玉天君之事?」尤其雙方比鬥勢在必行,要是失去目標,玉天君必定難以接受,雙方再次大鬧,恐便宜了極樂教派,當該阻止她才是。
張美人的確想逃離汴京城,回到廬山斷情師太那裡避避風頭,畢竟事情鬧得如此,她豈有臉面再待天師西宮?且父親決戰玉東皇,未必能勝,萬一輸去,豈非賠上自己幸福?尤其宋兩利這傢伙簡直防不勝防,他若再耍花招,恐五鬼定魂術亦靠不住,屆時若被抓回和玉天君一家瘋子過活,那可比身陷地獄還恐怖,不溜實在不行了!
想及恐怖處,她直往南城潛去,趁著天色將亮未亮之際,逃之夭夭。
宋兩利緊跟其後,心想汴京城多的是天師派弟兄,只要輕聲細喚,總容易露了行蹤,倒不如潛至城郊再動手,較為保險,尤其對方背著小孩,不易隱藏無聲,何況得把張美人腦子洗回來,大呼小叫在所難免。
張美人並未發覺被人跟蹤,一路逃得十餘里,已抵南郊一處仙姑廟,始敢稍做休息,此廟位於半山松林間,隱密清雅,供奉九天玄女以及何仙姑,另有七仙左右排坐,除了初一、十五以及過客外,香火甚稀,故正適合張美人休息。
那嬰兒似對仙神有緣,方抵仙廟,即已吱吱咯笑,不知正在逃難。
張美人疼愛難捨,解下巾帶,抱於胸前逗弄著,笑道:「驚美,你可一點也不驚麼?娘可正在逃難呢!不過說來你也不必驚,畢竟你有一個通靈得快成為活神仙的老爹,什麼妖魔鬼怪也不用怕啦!」女嬰笑聲更甜。
宋兩利早潛至門外,忽聞此言,暗道苦也,立即現身回應:「你說的是玉天君吧?」
張美人赫見宋兩利,嚇得尖叫退縮牆角:「是你?」匕首已翻出,喝道:「不准過來!
不准洗我腦子!」女嬰亦嚇得兩眼睜大,忘記哭泣。
宋兩利笑道:「不過去,也不洗你腦子,坐下來,咱好好聊聊如何?」擋住門口,盤坐地面,今兒非得弄清這傢伙腦子不可。
張美人心**一轉,收起匕首,冷道:「你敢再耍花招,我跟你沒完沒了!」
宋兩利道:「怎敢!我不被你要得天旋地轉已是萬幸,怎敢對大小姐作怪?」
張美人冷道:「少神氣!棄我母女於不顧,還想要把我丟給別人,你居心安在,不怕天打雷劈麼?」
宋兩利道:「你明明跟玉天君生了女兒,怎顛倒是非,鬧得無法收拾!」
張美人斥道:「住嘴!你就是我丈夫,想逃,沒那麼簡單!」喝聲過巨,女嬰終於哭泣,張美人不忍,哄著她:「別哭別哭,都是你那負心爹爹不認帳,才會讓你變成孤兒,他會有報應的!」
宋兩利苦笑:「我會有報應?你到底是真醒,還是假迷糊?難道上次洗腦還沒弄醒你麼?」
張美人冷道:「我清醒得很!明明說好,我當二房,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硬要拆散我麼?」
宋兩利道:「可是對於玉天君之事……」
張美人斥道:「不要談他!這一切和他無關!」
宋兩利道:「你不覺得女嬰跟他有點像麼?」
張美人怒道:「鬼扯什麼!我跟他一點干係皆無,讓開!」欺身撲前,就要闖關離去。
宋兩利怎肯讓她走脫,一掌封去,擋得對方去路,道:「別走啦!今兒說什麼也得弄個清楚!到底是我通靈洗腦失敗,亦或你故做迷糊,假裝到底?」
張美人怒斥:「你敢!」匕首又自翻出搶攻。然宋兩利經過多日苦練,武功幾已達天人之界,比起昔日,何只強上數倍,任張美人招式了得,一刀刺來之際,他立即耍出「水柔功」右手幻化若蛇,一閃一帶,竟然搶下匕首,嚇得張美人怔詫後縮:「你學會老怪的閃電魔指了?」
宋兩利道:「沒那回事,我這可是佛門正宗武學水柔功,只是隨便耍耍,你是擋不了啦!」
張美人這才感覺對方武功精進得非己所能抵擋,突地心生一計,趕忙將女嬰拋來。
迫得宋兩利伸手接去,她則怒掌一劈,喝道:「擋不了也要拚!」宋兩利怎知有此著,一時下腹已空,被她搗得既悶且疼,蹬蹬蹬蹬連退數步,撞向牆頭。張美人乘機反衝屋外,逃之夭夭,宋兩利情急中,攝腦**頓展,喝道:「回來!」
張美人腦門一沉,竟也跪跌地面,宋兩利乘機追去,張美人既驚且慌,急將五支銀針刺向腦門,想以「五鬼定魂術」相抗,然宋兩利不但五行飛渡術厲害,「水柔指」亦若閃電蛇段刁鑽,一勁打中數穴,張美人悶呃受制,動彈不得,氣得哇哇叫:「你想謀殺妻子麼?」
宋兩利笑道:「要是你真是我妻,倒也罷了,可惜不是!」
張美人斥道:「你始亂終棄!」
宋兩利道:「我從未想到,移神換靈洗腦**效果會那麼好?」伸手抓其肩頭,提返仙姑廟,張美人急道:「你想幹什麼?」
宋兩利道:「把你腦子弄壞,總得弄回來啊!」
張美人斥道:「你敢!」
宋兩利道:「沒什麼敢不敢,實是情勢所逼!」將其置於神壇前,隨又將女嬰安置左側,並點她睡穴,免得干擾。
張美人怒道:「你敢再洗我腦子,永遠跟你沒完沒了!」
宋兩利道:「不把你弄醒,我才沒完沒了!」亦盤坐下來,喝得烈酒,準備大事發功。
張美人突地閉上眼睛,喃喃強**:「我的丈夫是宋兩利,我的丈夫是宋兩利!」甚至暗暗運功,逼得臉面泛紅。
宋兩利喝道:「你想自我催眠麼?」
張美人斥道:「我明明是你妻,只是你想把我弄給別人而已,可惡到極點!」
宋兩利感應對方腦門想法,倒是一心一意想當自己妻子,暗道:「洗腦**當真效果那麼好?」笑道:「那是誤會,日後你醒來便知!」
張美人斥道:「我才不想醒,任由你玩弄麼!」
宋兩利道:「不醒是不成了!」醉意已起,感應神通不斷攝去,張美人頓覺壓力迫來,不敢多言,立即全功相抗,不斷**著:「我的丈夫是宋兩利!」且以「五鬼定魂術」刺疼腦門以應對。
宋兩利自從經受九音寶鼎音波撞擊,腦門頓開,攝力增強數成,這一攝催過來,張美人幾難招架,幸得以銀針相抗方能支撐。
宋兩利強功不斷迫來,直喊著:「你的老公是玉天君,不是宋兩利!」
張美人拚命回話:「我的丈夫就是宋兩利,不是玉天君,不要逼我—」額頭汗水直流。
宋兩利喝道:「你還想以五鬼定魂術相抗麼?」
張美人斥道:「哪有!」
宋兩利道:「否則怎逼得滿臉通紅?」
張美人斥道:「我在逼擋你的邪功!」
宋兩利暗道:「什麼邪功?不逼你現原形,實也不甘,管啥五鬼定魂術,照樣收拾你!」攝力頓強二成,張美人更若萬針刺體,疼痛不已,然仍強自相抗著。
宋兩利邪聲道:「放棄吧!任何妖術都無效,你的丈夫就是玉天君!」
張美人急道:「不是他,不要逼我……」
宋兩利道:「就是他,你們曾無數次相親相愛,還在洞庭湖船上裸擁親熱!」
張美人斥道:「我是跟你親熱!」
宋兩利大喝:「胡說八道,明明你是跟他親熱,且珠胎暗結,終生下驚美,呃,不對,是秋雲!」
張美人身形抖顫,被攝得神魂欲飛欲散,唯搶著女兒名字,仍能抵擋一二,疼沉中仍呻吟著:「我的女兒叫驚美,是跟你生的……」
宋兩利再次大喝,迫出十成攝力,直搗對方腦門:「你女兒叫秋雲!」
張美人強抗:「叫驚美……」
宋兩利喝道:「叫秋雲!玉秋雲!」
張美人怔道:「玉秋雲?……。」
宋兩利喝道:「就是跟玉天君生的!」
張美人終難招架強功,茫然說道:「玉秋雲是跟玉天君生的……」
宋兩利道:「不錯!**一百遍!」
張美人喃喃**個不停:「玉秋雲是跟玉天君生的……」直到百餘遍**完,宋兩利這才敢稍稍撤功,道:「請問你女兒叫何名字?」
張美人側頭凝思,腦門昏沉中跳閃不斷,一時難以分辨,宋兩利再喝:「你女兒叫何名字?」
張美人喃喃說道:「玉秋雲……」
宋兩利暗喜,道:「那你丈夫又是誰?」
張美人道:「我丈夫是玉天君……」
宋兩利大喜:「對,就是他!現在可以回去跟他好好過活了吧!」
張美人喃喃**道:「我的丈夫是玉天君……」
宋兩利笑道:「回答的妙極!省了我不少事啦!」
張美人仍一臉茫然:「我要回去找我丈夫……」
宋兩利道:「應該應該!一萬個應該!不過得等你較為清醒些再說!否則昏昏沉沉,容易著了道門!」
張美人道:「我已清醒了……」
宋兩利道:「真的嗎?那我是誰?」
張美人目光跳閃不斷,問道:「你是誰?」
宋兩利暗自得意:「忘了也好,忘了才能逃開你的糾纏!」道:「我叫三太子,天上來的!」
張美人斥道:「騙人!」
宋兩利呵呵笑起:「知道我在騙人,看是清醒了!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認得你老公便可!」
張美人道:「我當然認得我丈夫,他叫玉天君……」
宋兩利道:「沒錯,就是他,快快去找他,也好了卻一段情緣!」
張美人道:「我是要去找他,快解開我穴道!」
宋兩利喜道:「好極好極!」立刻伸指解穴。
張美人得以盤坐而起,喃喃**著:「我丈夫是玉天君,我該找他團圓去了……」
宋兩利笑道:「應該應該,越早團圓越好!」
張美人道:「謝謝……」抱向女兒,喃喃又道:「怎會在此?女兒怎睡著了?」
宋兩利乾笑道:「我點了她睡穴,兩個時辰後自會解開。」
張美人道:「多謝……」拜禮後,茫然走出仙姑廟。
宋兩利暗喜,沒想到一切進行如此順利。
張美人當真往京城方向行去,且走的甚為快速。
宋兩利頓覺不妥,張美人若被催眠而後清醒,她怎知玉天君在京城?就算已知人在京城,總也該問問藏身何處吧?否則京城千萬戶,尋人若大海撈針,她顯然漠不關心此身。
宋兩利疑惑下,暗中腦波攝去,對方卻只顧**著:「我的丈夫是玉天君。」等句,自我催眠般掩飾。
宋兩利苦笑道:「差點被她騙過去了!」登又不動聲色潛跟後頭。掠追兩里,見其逃至杏樹林,始又掠身截人,笑道:「張姑娘你弄錯了,玉天君不在京城,是在玉皇仙島,應往東方行去才對。」
張美人詫然喝道:「你想幹什麼?」
宋兩利道:「想替你女兒找爹!」
張美人斥道:「驚美之事,毋需你管!」
宋兩利道:「怎玉秋雲變回張驚美了?」
張美人頓覺穿幫,卻不動聲色,斥道:「驚美就是秋雲,秋雲就是驚美,你管不著!」
宋兩利道:「怎會管不著,你的五鬼定魂術實在厲害,竟然能逃過我的攝腦**!」
張美人斥道:「你在胡說什麼?」
宋兩利道:「耍那妖法,有礙腦子,我得清除才行!」
張美人見掩飾不了,突地發難,左手一翻「龍虎神掌」暴打開來,宋兩利早有防範,急忙閃躲左側,掌勁掃耳而過,驚險萬分。
張美人一招得手,拔腿即奔,冷斥:「我的事休要你來管!」她向以輕功見長,一飛十數丈,再掠數十丈,然宋兩利之「五行飛渡術」更是妙絕,登地龍蝦般跳射去,二一個起落,又自追著,張美人怒道:「想糾纏不清麼?」強掌又劈,宋兩利不再躲閃,雙手猛撥,將其掌勁撥去,隨又乘機發指,輕易再點對方穴道,藉以制住。
張美人氣得哇哇怒叫:「你不認我也罷了,還要我去認那瘋子當丈夫,有毛病麼?」
宋兩利道:「不管如何,先清除你腦袋邪針妖法再說!」登又將她抱往仙姑廟,張美人先是掙扎,然穴道受制,根本掙之無效,隨又發覺窩在男人胸脯,竟然異情蕩漾,一時忘了掙扎,直到宋兩利將人帶回仙姑廟,置於地面後,方始恢復現況,斥道:「你待要如何?」
宋兩利道:「拔針嘍!」伸手往其腦門探搜,終搜得五支銀針,一一拔出,道:「大小姐你也玩的過火,這種邪法你都敢用,不怕傷著自己腦子麼?」
張美人斥道:「我的腦子早被你所傷,還在那裡假惺惺麼?」
宋兩利道:「就是因為如此,我才想替你再恢復過來,免得鑄成憾事!」
張美人冷道:「不必你耍花樣,我的事,我自己會應付!」
宋兩利道:「問題是,你跟玉天君以前好的要命,現在卻鬧得兵戎相見,我總得想辦法解決!」
張美人冷道:「那已是過去事,我現在活的很好,毋需任何人干擾。」
宋兩利道:「那你是承認女兒是跟他所生了?」
張美人一楞,斥道:「跟你生的!想賴麼?」
宋兩利道:「看來你是還沒完全甦醒,我得治治你腦子才行!」已將女嬰抱置一旁,隨又運起通靈**攝去。
張美人頓覺恐慌,怒道:「宋兩利你難道要把我玩死麼?」
宋兩利道:「怎會死呢?我只是讓你恢復正常而已!」腦波仍不斷攝去。
張美人失去銀針相抗,幾乎難以招架,情急中只能**得定心咒相抗,然宋兩利攝功的確強勁,不到五分鐘,定心咒宣告無效,張美人腦門簡直快昏沉,突地厲吼道:「我根本無法忍受玉天君那家瘋子,你不要我,也別把我亂塞啊—」說完慟哭失聲。
宋兩利一愣,心神閃浮,自己硬要洗她腦門,難道錯了麼?一時不敢再以強功相逼,道:「我只是替你恢復正常,畢竟你跟玉天君以前愛得死去活來……」
張美人厲道:「胡說八道,我一點也不愛他!我愛的是你—」
宋兩利道:「既然不愛,怎會生小孩?」
張美人斥道:「那是跟你所生的!」
宋兩利道:「差就在此,女嬰的確是跟他生的,你怎可不認,沒看到驚美鼻子較扁,和玉天君類似?雖然你急於拉高它,但還是看得出來!」
張美人斥道:「一個鼻子,你便說她是別人女兒,神經病麼?」
宋兩利輕歎:「你可以清醒後不認玉天君,卻不得讓你女兒胡亂認爹!我還是把你治好再說!」不敢再耽擱,腦波猛地強勁攝去,張美人呃地一聲,登時受攝昏迷,不再哭泣,一臉茫然,任由對方換靈洗腦。
宋兩利每**一句,她即跟著復誦一句,尤其對於和玉天君交往之事,宋兩利皆一五一十說個清楚,將所有被自己取代之狀況,一一還給玉天君,打從天台山、迎仙台開始,以至於洞庭船上、京城小巷,亦或客棧偷情,全無遺漏。
足足耗至中午,女嬰皆已醒來,吱吱唔唔似想吃東西,宋兩利這才稍稍安心,暗道:「洗了大半天腦子,該行了吧?若不行,我看真的破功啦!」再次檢查張美人腦門,確定五鬼定魂術已被撤去後,始敢喚醒對方,道:「大美人,現在覺得如何?」
張美人喃喃悶叫:「我的頭好疼……」伸手敲著腦袋,一時仍未完全甦醒。
宋兩利道:「你丈夫來看你就不疼啦!」
張美人怔道:「我丈夫?」凝目瞪向宋兩利,疼沉中仍現掙扎,宋兩利急道:「別看我,你丈夫是玉天君,跟我無關!趕快回憶你們一大段美好事,快啊!」
張美人斥道:「有何好回憶!全是你在搞鬼,不認我也罷,還要我認他當丈夫,作夢!」搶近小孩,想抱她而去。
宋兩利呃呃苦笑,難道真的洗腦**已破功!急忙攔去,道:「大小姐,你再仔細想想,我真的是你老公麼?」
張美人斥道:「滾開!什麼老公!天下最差勁的人就是你!」
宋兩利希望頓生,暗道:「罵的好!」呵呵笑道:「我當然不是你老公啦!你丈夫是玉天君,可別忘了!」
張美人怒道:「滾開,胡說什麼!」欺掌即劈,極欲脫困而去。
宋兩利嚇著,又是幾指將她制住,張美人怒極而泣:「你待要如何?難道折磨我還不夠麼?」
宋兩利道:「我實不得已,只要你認了玉天君,一切還有搞頭,否則可慘了,你慘我也慘!」
張美人厲道:「認什麼?縱使我跟他有過一段情,那也是過去之事!現在我只想一個人過活,誰都別來煩我!」
宋兩利大喜:「你承認他跟你是老相好?……。女嬰是跟他生的?」
張美人斥道:「那又如何?結了婚照樣可以離婚,我已無法接受玉天君那家人,難道不能選擇離開麼?你只顧替他撮合,怎未想到我也是人,怎容得你亂塞亂拼亂湊!毀去我一生麼?」
說及傷心處,抱著女嬰慟泣,女嬰受染,母女泣成一團。
宋兩利終覺心疼若刺,歎道:「我也不想如此,只是你得確定你已清醒,否則腦袋昏昏沉沉,做得錯誤行徑,日後你將更後悔!」
張美人道:「我很清醒,你會攝腦,難道不知我一向很清醒!」悲切又來:「就是太清醒,才會被你整得死去活來!」
宋兩利歎道:「感覺你是清醒的,只是我經驗不夠,你又胡言亂語,所以又塙混了……」
張美人斥道:「那待要如何?」
宋兩利道:「我要你親口說出,孩子是跟玉天君的,和我無關!」
張美人怒道:「跟他生的,就是跟他生的!跟你又何關係!」一時被迫承認,無法忍受,哇地抱及女兒慟哭。
宋兩利感應對方腦門,一時感慨萬千,她亦是人,自己又何嘗夠格將其配來配去?
道:「莫要哭啦!只要你是清醒不受洗腦,一切當有自主權,你和玉天君之事,我管不著!我只答應他弄醒你,怎敢擅作主張亂配鴛鴦譜?別哭別哭!」瞧得女嬰受驚嚇,哭得厲害。不忍下,運起感應神通攝去,直道:「笑一個,笑一個!叔叔請你笑一個!」
神通腦波迫去,女嬰受攝,竟然破涕為笑,那轉變甚是直接,先是哇哇哇隨即轉為哇哈哈哈,直若自我玩笑般突生轉變,嚇得張美人怔詫道:「你敢洗她腦子!」一拳即已搗來。
宋兩利正得意傑作,疏於防備,唉呀一聲,額頭受擊。悶倒地面,跌得四腳朝天,撫頭而逃。
張美人竟被逗笑,卻強忍笑意,斥道:「敢再耍我母女,小心永遠跟你沒完沒了!」
宋兩利癟窘道:「怎敢!別傷我即好啦!」
張美人笑意一過,悲切仍在,道:「我已被你整得毫無藏身之處,連我女兒也要整麼?」
宋兩利道:「不敢不敢,我只想解決你和玉天君之事,現在看來已解決了,就此告辭!」心想總該回去告知玉天君,也好做個了斷,拜禮後,轉身即欲離去。
張美人喝道:「站住!」
宋兩利一楞:「還有事?」
張美人冷道:「我女兒之事,你待要如何解決?」竟然易客為主,擋在門口,不讓宋離去。
宋兩利詫道:「她是你跟玉天君生的,怎又關我事?頂多我絕口不提此事,你自個找他解決,不就沒事了?」
張美人冷道:「哪有如此便宜?你已答應要收她為女兒,且要娶我為妻,想賴麼?」
宋兩利一楞:「怎有這回事?那全是洗腦時說的……」
張美人斥道:「反正說了就算數!」
宋兩利道:「洗腦也算?」
張美人喝道:「你佔據我心靈、身子年餘,遠比玉天君更久,還說不算數?」
宋兩利急道:「我可沒碰你身子……」
張美人喝道:「胡說八道,當年我在龍虎山受你洗腦,那天晚上我們就已發生關係了!」
想及當時衣衫褪去,裸程相見,臉面已紅,宋兩利更窘:「沒那回事,情急中我點了你昏穴,一切仍算平安無事!」
張美人斥道:「什麼叫情急?你摸了我身子,準是非禮了我,今兒要還我一個公道!」
宋兩利歎息:「怎非禮?我練的是童子功啊!」
張美人斥道:「不管!摸了我身子,叫我日後欲嫁何人?」
宋兩利暗道苦也,道:「什麼也沒摸著,你別瞎猜……」
張美人斥道:「不管!」
宋兩利急道:「當時是你要非禮我……」
張美人喝道:「那又如何?若非你要手段,我怎會如此,一切罪過由你承擔!」
宋兩利暗歎,的確事出自己,實是難以免責,可是自己已有了夜驚容,怎還能再娶對方?難道當真要收個二房?
張美人想及非禮對方一事,臉面早熱,幸面向屋內,光線不足,得以掩飾,喝道:「想賴麼?你逃不掉!」
宋兩利苦笑道:「你還是走吧,就當一切沒發生過!」
張美人嘿嘿邪笑:「怎麼,後悔攔上我了?今生今世纏死你啦!看你還敢胡亂把我洗腦麼!」
宋兩利苦笑:「大小姐別鬧了,你明知這根本不可能,尤其你爹早把我列為頭號敵人,欲收拾而後始快,再鬧下去,對誰都沒好處。」
張美人冷道:「你我之事,跟他無關,只要你承認,我自會安排,頂多躲到高山深谷隱居。誰也管不著。」
宋兩利道:「如此你爹、你娘恐會傷心。」
張美人輕挳一歎:「事已至此,我又能如何?」想及悲切事,感傷又起。茫然中突又喝道:「你不是會通靈?能知過去未來?我且看你算算驚美命運又如何?」其實不想算自己命運,只是怕觸及悲慘事,故以女兒試之。
宋兩利皺眉,心想自己或有此能力,但從未認真試過,如靈真道長受鳥蛋襲擊一事,全是立即發生者,至於未來數月或數年之事,實也不知靈或不靈,對方既已提及,趁此試試也好,如若真的靈驗,且和她俱夫妻之緣,時下抗爭恐無意義,遂道:「好吧!我且一窺天機,希望成功,至於狀況如何,全憑天意了。」
宋兩利轉向九天玄女,虔誠一拜,道:「在下雖修佛法在先,卻也修得道法,玄女有靈,且顯靈指點迷津!」拜禮三次,始坐地面,虔心盤坐,開始運起通靈**,腦門漸漸搜開。在此靈異幻界中,腦波的確得以任意奔騰馳騁,無所不至,無所不達。然其原先皆以即時即刻搜捕為功,此時為首次追掠未來情境,原以為甚難成功且不可捉摸,誰知腦門只要想著明年、後年、大後年、十年、二十年之際,頓覺一幕幕幻影不斷浮現,雖此幻影直若夢境,不但跳動甚是快速,且無法掌馭捉摸,然卻總有了影幕。
宋兩利搜攝著十餘年後情景,腦門終浮現青山碧水間,自己竟然長了鬍子,且近中年,衣衫仍是不僧不道,自成一格,突又見得一少女追喚過來,竟是叫得「爹爹」兩字。那中年宋兩利竟也撫著鬍子急道:「小阿美莫要胡亂叫爹,我可還在被追殺呢!」
小美人笑道:「爹爹神通最廣大,怎怕天下人追殺?驚美最是服了您!把通靈**傳予我好麼?」
中年宋兩利急道:「不成不成,學得通靈**,不是變神仙就是變怪物,爹若非如此,怎會讓人追殺!」小美人仍吵著要,中年宋兩利情急中快速開溜,小美人追得緊,後頭竟然出現張美人助其女兒強掠糾纏,嚇得宋兩利及時清醒,額頭冷汗直冒,窺及未來天機,竟然讓他莫名恐懼。
張美人原在一旁靜悄悄等待,忽見其反應,亦覺緊張,急道:「如何?窺出什麼?莫要我倆母女全作古了?亦或發生何事?瞧你如此緊張?」
宋兩利頓被喚醒,一時心虛。乾聲直道沒事沒事,然想及幻境中那「驚美」竟喚自己為爹爹,自己當真要娶對方為妻,且收得這女嬰為女兒麼?如若幻境屬真,那目前一切抗爭,全屬可笑了。
張美人久問未得答案,登又喝道:「到底發生何事,還不說麼?」
宋兩利急道:「沒事!沒事!」乾笑著,怎敢將幻境之事告知。
張美人靈巧無比,總往理想猜去,嘿嘿邪笑:「怎麼?窺得你我是夫妻,不敢承認麼?」
宋兩利急道:「哪有這回事?倒是你確定她定要取名「驚美」?」如若換個名字,則一切幻境全變得虛假。
誰知張美人一口咬定,喝道:「驚美就是驚美,誰都改不了!」
宋兩利頭疼萬分,道:「那也得她喜歡才行!」
張美人邪笑:「她是喜歡的,對不對,小驚美?」問向女嬰,她竟然笑的甚甜。
宋兩利瞧其女嬰,鼻子倒是不若未來少女潤挺,然那秀眉靈眼,梨渦深深卻是假不了,暗歎也許天命難違吧,道:「我可以收她當乾女兒,但娶你過門,恐怕沒那回事。」
張美人聞聲大喜:「驚美當真變成你女兒?妙啊!」捉弄及幸災樂禍般快感登上心頭:「這可好了,你永遠也成不了佛,變不了仙,別想擺脫我倆母女糾纏啦!」
宋兩利道:「喂喂喂,大小姐,可別胡自幻想,我可未說未來天機如何,你怎可纏我不放?我只是覺得小鷘美日後若沒人要,也夠可憐,故才準備收她當乾女兒,請記著「乾女兒」!這可跟你結婚有天壤之別!」
張美人喝道:「少耍懶,你非禮了我,還想藉機逃遁麼?」
宋兩利歎道:「大小姐,腦門放清醒些,胡扯亂謅,對你我皆無好處,女兒明明是你跟玉天君生的,別弄到我頭上來,那可有違天理,我是在解決問題,故才同意收容小驚美,但那也得等你擺平玉天君再說!如今你一口咬定即硬要嫁塞予我。別說玉天君不同意,你爹也會追殺我,事情立即變得複雜,追急了,我乾脆再以移神換靈洗腦**,將你洗予玉天君,倒落個省事,屆時可別怪我了!」
想及洗腦**,張美人渾身冰懼,喝道:「你敢!」
宋兩利道:「逼急了,我什麼都敢!」
張美人掙扎一陣,終有所退縮,畢竟總難日夜以五鬼定魂針抵擋那無孔不入之洗腦**,看來得暫先和談再說,道:「你先說說,方才窺天機,到底看到什麼?」
宋兩利道:「還能看到什麼?我長了鬍子,然後四處躲藏,被追殺!」
張美人呵呵笑道:「為何被追殺?」
宋兩利道:「大概通靈,知道他人太多秘密吧。」
張美人再笑:「活該!啥不學,去學通靈**!」
宋兩利歎道:「此又豈是我所願,是綠龜法王傳予我的……」想及難以避免,只能認命承受之。
張美人道:「好吧,暫不纏你,但你也別逼我硬要改嫁玉天君,我的事我會解決,待解決後,你要遵守承諾。收驚美為女兒,至於你我關係,便任由命運安排吧!」
宋兩利想及幻境中被其追掠一事,多少隱含曖昧糾纏,莫要當真娶其為妻才好,不禁臉面滲紅,幸故意面對九天玄女以避去,然要他再次窺及未來天機以證實一切,他卻無此膽子,否則日後生活必亂,且難以面對夜驚容,遂道:「那就一切交予老天安排;倒是你千萬不得再用五鬼定魂術,否則遲早損及腦子。」
張美人喝道:「你不逼我,我怎會用!」
宋兩利感應對方腦門想法,怔道:「原來你在未被抓去玉皇仙島之前已經被我弄醒,只是故意裝做仍受洗腦,賴著我不肯承認一切,後來到了玉皇仙島,遂又偷偷騙取五鬼定魂術,想長期對抗我麼?」
張美人臉面頓熱,惱羞成嗔,喝道:「誰賴著你,分明你胡整我腦袋,我不能不防麼?」對於是否已清醒之事,她根本不想承認,喝道:「敢再攝我腦子,小心我閹了你!」
手刃就想切來。
宋兩利趕忙跳開,急道:「別鬧啦!我已是名譽上小驚美的乾爹,你多少對我溫柔些。」
張美人邪笑:「我溫柔得想獻身,只是你不解風情!」縱使自己大膽,然說及此事,仍臉熱心跳,但又能如何?自己早在受洗腦時幾已裸裎相見,此時不纏他,又能纏誰?最好能賴得一個丈夫,故任何挑言挑語已顯得理所當然了。
宋兩利怎敢面對此事,乾笑道:「我說的是另種不同溫柔!」
張美人道:「什麼溫柔?要我伺候你若相公?」
宋兩利急道:「不不不!真是越描越黑,看來你還是對我凶一點好啦!」
張美人斥笑:「你有被虐待狂麼?」拳勁猛落下來,宋兩利唉呀躲閃,然已靠內壁,躲閃無處,情急中抓得九天玄女雕像擋前,急道:「玄女保佑!」
張美人多少敬神,故未敢胡亂發勁,虐斥道:「不是要虐待麼?往後日子有你好受!」
宋兩利歎聲道:「往後事往後再說!你且想想目前事,玉家和你爹正要一決死戰,你總不能一溜了之吧!」
想及這碼事,張美人已無心再捉弄,喟歎不已,道:「我又能如何?爹根本不聽我的,玉天君更不可能聽我的,我原想自己避開,衝突將降至最低,其他事,我已管不著,地無法擔待,我只能自保!」望著無知女兒,此時此刻恐只能照顧她了。
宋兩利眉頭直跳,想著如若她留下來,又能如何?張天師和玉東皇嫌隙已深,這場恩怨恐非任何人所能阻止,她或能攔住玉天君,卻萬萬擋不了玉東皇,而她既已清醒,自己已無逼人洗腦必要,回頭找機會和玉天君說去便是,至於兩人之事該如何解決,自己實也不便介入,道:「你不跟玉天君說個明白?」
張美人冷道:「現在說,他會信麼?看是過一陣子再說了。」
宋兩利歎道:「好吧,你愛走便走,誰也留不住你啦!」一切全憑命運安排,倒是省事。
張美人兩眼含淚,道:「希望你記住永遠是驚美她爹,來日再見!」說完依依不捨將女嬰推向宋兩利道:「叫爹,快!」女嬰呵呵而笑,未滿一歲女嬰,怎能叫爹,宋兩利為之乾窘,張美人輕輕一歎,道聲保重,轉身掠去。
宋兩利悵然若失,喃喃說道:「莫名多了個女兒,實也造化弄人……,將來當真會娶張美人為妻?那驚容又將如何安排?」他甚想知道未來,然卻毫無勇氣面對,歎道:「還是交予命運,老是窺及天機,恐不大好吧…」不再揣測未來情緣,倒是極樂聖王潛伏京城附近,恐得早日通知張天師才行,故深深吸氣,調整心情,終再施展通靈**傳攝張天師。
腦波送去,張天師亦正打坐,修行於禪房,立即有了回應,冷道:「覺悟吧,莫再玩弄妖法!」
宋兩利道:「早覺悟啦!沒得妖法可耍!」
張天師道:「除非你離開鬼域妖人,否則一切將落入妖邪之界!」
宋兩利道:「離開啦!」
張天師喝道:「胡扯!」
宋兩利道:「不談這些,極樂聖王已潛伏京城,且救走妙佛禪師,天師不是慈悲心腸,得想辦法救之。」
張天師聞言,臉色大變:「當真?」
宋兩利道:「假不了,昨夜還親眼碰上的!」
張天師慨歎:「國之將亡,必有妖邪!」
宋兩利道:「您多擔待吧!」
張天師冷道:「你去勸玉東皇,暫時合力出擊!」
宋兩利道:「我不敢!天師派暗算人家,還要他們配合?我若說及,不被剁成八大塊才怪!天師還是趕快另請高明吧!」深怕對方再次逼迫,趕忙斬斷感應,暗忖:「已經通知天師,看來他不會置之不理,然憑他一人之力,莫說是極樂聖王,就連妙佛禪師恐也對抗不了。」雖然口口聲聲直道不敢尋求玉東皇合作,但顧及大宋江山,他仍往汴京行去,且探探狀況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