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東皇仍算保持風度,待之以禮,招待酒水餐點後,始談及正事。
張天師道:「島主應知曉儀已嫁我為妻,應隨我回去,且令夫人業已返回,別再為難任何人。」
李鳳顏確實給子玉東皇莫大壓力,甚且不願現身招待客人,她倒計劃逮著機會,暗中殺了秦曉儀以絕後患。玉東皇暗忖就此放人回去,豈非白費功夫,然若不放,李鳳顏必定作亂,心**一轉,道:「道長要離去儘管走,然要我護送,未免不甘心,你得自行闖關,若過得了,任由離去,若走不了,得承認玉皇仙島勝過天師派,且得留在島上三年,以示誠服!」
張天師陷入長者,對方陣勢已領教過,確甚難纏。尤其毒蛇加入,更具凶險,然若不試,豈非難以脫身?
張美人冷道:「闖就闖,怕他不成,一把火燒了,看誰倒楣?」
玉東皇一凜,如若火攻。倒是不妙,道:「我放你們自由闖關,已是天大恩賜,若再用火,別怪我開殺戒!」
張天師自知理虧,畢竟以玉東皇已能對抗自己,再耍手段恐難交代,道:「老夫答應不用火攻,但得給我等三次機會,若不行,老朽留在此島三年就是。」心想未答應運夫人、女兒一起留下,若失敗,等於以己之身換眾人自由,亦算划得來。
玉東皇並未料及其他,只要能斗倒張天師已是莫大快感,滿口答應:「行,就此說走,三次機會請好好把握!」轉向秦曉儀,溫柔笑道:「儀妹妹你該聽見,那是他願意的,屆時別怪我喔!」直把張天師已當階下囚。
秦曉儀冷道:「小小陣勢有何好懼,難不倒我們!」
玉東皇笑道:「別小看它,百年來無人能破,我師父天絕子所佈之陣,自有其妙用之處,如試試便知,但如若有狀況,喊我一聲,必定助你。」
秦曉儀冷道:「不必了!」轉向夫君:「我們走吧!」張天師不願多待於此,立即拜禮而退,引領二十名弟子準備闖關。
玉東皇恭送至陣區方止步,直道好好保重,卻捉虐意味甚濃。
玉天君擔心張美人及女兒,道:「張姑娘你且留在此如何?待你爹闖過之後,必定送你出去。」
玉東皇喝道:「怎可把玉家媳婦送走!不行!」
張美人冷道:「誰是你家媳婦!不必任何人送,我自個闖關離開!」大步而去。
玉天君暗歎無力改善什麼,玉東皇卻虐笑不斷:「走得了再說:張道長,日後咱是親家啊!」卻也不想想女兒若成媳婦,又怎好娶回秦曉儀,豈非亂了倫常。
張天師對瘋子所言一向不理睬回應。逕自走人。秦曉儀母女暗暗慶幸仍未穿幫。
一行二十餘人終再投入凶險陣區。
仙島四周的確布有雙陣,方以天然樹林置下迷棕陣,再以地形、岩塊等發展成反九宮陣法。其尤其厲害者,乃在於利用大自然神奇力量,融合奇陣之中。
張天師此次闖關,他已極力避開毒蛇、毒針及反九宮石陣,專找有水流地方,心想既是水流,應無法挖洞埋坑,且較易瞧清毒蛇異物,可搶得先機以對。眾人終突破三里之遠,心想就此下去,應可過關,誰知前頭一處高約五丈小山崖擋道,眾人以為攀爬上去應無危險。
誰知三人攀上相安無事,七人攀及崖面,巨崖突地崩塌,上頭竟是水庫及地底湧泉,猛一洩崩,竟將眾人衝往山谷,弄得灰頭土臉。毒蛇乘機攻來,數人受傷,張天師不得不退回玉皇殿,要求解藥以治傷。
玉東皇當然爽快給予,以示胸懷寬廣,手指一豎,表明失敗一次,快快把握二次機會。
張天師且等數天,讓手下退去毒傷,乘此機會他先行探路,發現除了北邊乃鴛鴦島怪流難以突破外,西南方亦呈懸崖峭壁,若能衝至該處,以繩索攀下,應可順利脫困。
當下不動聲色,待弟兄將傷養妥之後,再次行動,已是人天後之事了。
張天師學得經驗,不敢任意攀爬巨樹高巖,每至一處,必定以石塊先行射擊,行動雖緩,卻也安全。此乃以時問換得空閒策略。二十餘人並肩全力,耗去一天一夜,始闖及三里,並收集籐蘿為繩,以便攀那高崖。
已近三更時分,張天師忽有奇想,或而能找此處曾經喪命之鬼魂前來問話,遂起壇作法,以引鬼魂。然此事已被蛇妖女李鳳顏探知,不斷以巫法阻止。張天師不得不用天羅地網護持法,要手下掠開百丈成圓,以靈符護擋巫法不讓其入侵,始在此百丈方圓之內換得一妙齡少女。此女原是島上女衛,然因玉皇仙島原答應照顧其家中病人,卻食言,此女一急便想開溜,卻被射殺於此,且被打成凶靈,無法投胎。
張天師問及此去有何凶險?那女鬼表示懸崖較高應有凶險,張天師道:「是何凶險?」
那女鬼道:「繩索斷裂立即摔死,抑或藏有毒蛇,隨時咬人。」
張天師早有評估,道:「其他方向可有出路?」
那女鬼道:「我沒去過,但聽說北方只是懸崖,一向是島主鎮守,若乘機可闖闖看。」
張天師早已闖過,知不可為,又問及其他,女鬼卻未去過,知道有限,張天師不再追問,拿出幾道靈符化去,替她解除禁制,女兒高興拜禮,化成輕煙投胎去了。張天師暗歎,有時鬼魂的確比人慈祥乖巧許多。
既知凶險,眾人加強籐蘿檢查,方敢再次潛往崖面。此時已近五更,東方吐白,海天一片沉紅,別具景致。
張天師為免凶險,且等天亮再進行攀爬,籐蘿一放,果然可墜往數百丈底端,還算夠用。
眾人當機立斷,全數往下攀去。然下降十餘丈,這才發現崖壁洞穴多若蜂窩,裡頭各藏無數毒蛇,只要有人靠近,登時反咬,兩名弟兄閃之不及,便被噬中,霎時昏迷,直往崖下摔去,斃命當場。其他諸人亦哇哇大叫。
張天師這才明白此崖為何不守,原是潛藏毒蛇無數,儼然另一蛇窟,身落其中,根本如吊豬肉,只能任真宰割,那女鬼雖說有蛇,原以為只是幾隻罷了,怎知卻是整排整崖,如此可怖情景,恐連女鬼未親自攀過亦難得知,實是百密一疏,然既已身落險境,得想法應付。
張天師喝道:「以腳底對敵,擺若鞦韆下降!」
群眾學樣,以雙腿蹦跳,腳底盡量找岩石部位踏之。若不及踩中,只好端向蛇頭,以抵擋攻噬,且藉以反彈之力擺盪下墜,終暫且解除危機。
待墜及離地面三十丈之際,忽見屋面猝地彈出數十道巴掌大飛輪,咻咻抽響刺耳,飛輪竟然切去所有山籐,眾人倚靠頓失,唉呀切叫,全數往崖下墜去。張天師更駭,為防小孩受損,硬是將其拋高,待自身墜入灘面,忍著疼痛又接回小孩。驚嚇中,嬰兒哭泣不斷,張美人唉唉叫疼中仍加以安慰。
此時半山崖上已出現玉東皇黠虐笑聲:「如何?這「蛇網天羅飛輪陣」夠你們玩吧?那飛輪可非三十丈才埋伏,而是早在崖上已埋伏,只是顧及交情不發動,否則從數百丈摔下,誰還有活命!第二關算闖關失敗,服是不服?若不服,萬蛇衝下,沒人受得了!」
張天師見及眾人全數受傷,的確無力再戰,歎息一聲,道:「我們輸了,快快找人救治!」
玉東皇欣笑:「甚好甚好,識時務為俊傑!」抽身回洞,過不了多久,登又從崖底秘洞穿出,喝領手下女兵,一一扶著眾人入洞。張天師這才明白整座高崖已被挖得無數秘道,難怪機關重重,栽得無話可說。
玉東皇乘機想扶心上人,秦曉儀立即拒絕,斥道:「專只會弄此旁門左道麼?」
玉東皇道:「此乃防禦之術,且為先人所留,不干我事。」秦曉儀冷哼,不想理會,逕自走去。
玉東皇亦不擔心,暗忖再過一關,天師派將留島上,屆時又可找機會和儀妹遊山賞景了。想來即激情萬分,竊笑不斷。
天師派弟子被帶回廂房養傷,由於骨折居多,恐得養傷十天半月之久。玉東皇倒是大方全力配合救治。張天師武功雖高,受傷較輕,然對於仙島怪陣已起莫名壓力,看來恐無法輕易突破而去,難道當真要困留此島?尤其毒蛇封島,倍增凶險,再加上蛇妖女助陣,實是難以對付。
張天師暗暗輕歎,蛇妖女巫術修為不低,總能發揮一二,自己雖修得無上靈界法門,卻不及宋兩利天生「佛眼通」能窺三界之境,且攝力超強,可抗及毒蛇陣,自己勉強可以靈符或自身能力攝及千百條,然又怎能處理成千上萬,甚至數十萬條蛇陣?掙扎中他已決定在未擬出最佳方案之前,千萬別再冒險試第三次,否則若失敗,後果不堪設想。幸好離京已甚久,他們若等不著消息,將會派人前來,屆時內外夾攻,或許另有機會。
張天師決定以骨傷難復原為由,多待時日,以期救兵到來,方突圍而去。
匆匆十餘日已過。
宋兩利終尋至玉皇仙島。由於船家不願得罪島主,只在十里外放得小船,讓宋兩利自行劃去,且約定三日後再來接人。宋兩利目的只在找回張天師,倒未多大負擔,逕行劃近仙島,卻見一片靜悄悄,哪來攻島戰鬥聲?
宋兩利不禁疑惑:「難道天師已經救人離去且錯開了?」無人回話,他只好喝得烈酒,連起通靈**,感應附近。這一搜去,張天師頗有回應,竟然一副被困模樣。
宋兩利詫道:「天師您已被困?」
張天師更詫:「只你一人前來?」原以為可內外夾攻,看是難辦了。
宋兩利道:「京城妖孽作怪,群雄抵擋,只有在下走得了,故來接您回去共同拚鬥啊。」
張天師道:「老朽也自身難保,被困於此,若突破不了,將留此三年。」
宋兩利道:「怎會,以您功夫,玉東皇頂多能打平手,何況還有龍虎弟兄助陣。」
張天師道:「此島險陣處處。且毒蛇遍處,另有蛇妖女暗中作梗,天師派終敗陣下來。」
宋兩利一愣:「哪個蛇妖女?」
張天師道:「你所提的遼國巫師。」
宋兩利歎道:「那可好玩了!」腦門攝去,突地發現李鳳顏正在耍水晶球,亦攝得宋兩利,她已吼道:「小妖道你敢闖此,死走了!」
宋兩利道:「你倒長命!」喝地一聲「破」,攝力強勁追去,水晶球乍閃欲裂,李鳳顏詫駭,趕忙撤功,水晶球方恢復原狀,嗔斥怒道:「小妖道,老娘非收拾你不可!」掠身而去。
宋兩利轉向張天師,道:「我來破陣看看,若不行,再找救兵了。」
張天師道:「自己小心。」感應方斷。
宋兩利腦門搜向林區,果然萬蛇鑽動,心**一轉:「可好了,養得如許之多,想開蛇肉鋪麼?」凶蛇過多,留此總也害人,決定以火攻擊,燒它半邊天,瞧瞧他們還想作怪麼?
玉東皇最忌火攻,且和張天師約法三章,誰知宋兩利一著即中要害,他且陶醉戰勝兩局之中,根本疏於防範。
宋兩利立即探測風向,乃由東南吹去,忒也好辦事。劃得小船移往左方東南風頭處。此間或有女衛見著,卻不知小神童厲害,不斷斥著:「小和尚快走開。仙島禁地,莫要闖入!」
宋兩利道:「你們才要走開啦!我要燒了妖蛇島!」
女衛喝著:「大膽,還不快走!」以為宋兩利只不過要的,不足懼之,且丟石塊以對。
宋兩利喝地雙手一翻,抓出十道靈符,道:「真的要燒了!」
女衛斥笑:「十張符怎燒得大遍江山!」隨便幾道勁風便可吹熄,她可以隨時處理。
誰知宋兩利功夫了得,驀地施展「烈火神功」,雙手猛抖,十張靈符化火燃燒。猛地一喝:「去!」靈符飛若火龍,射向十棵巨檜。女衛見及火符射得既高又遠,已知來者是高手,怔叫不妙,正要吹號角告知,宋兩利卻已大展烈火神功,雙掌猛打,火焰轟然衝去。
宋兩利大喝:「看我霹靂火焚妖島!」烈火衝去已燃巨樹,但只兩棵。宋兩利再耍「搗天風」猛將狂風旋去,捲得火苗四竄,那樹林紅檜黑松甚多,皆帶油脂,一時引燃,轟地一響,火海已成,嚇得女衛沒命逃開,急道:「不好啦!失火啦!」拚命前去告急。
宋兩利但覺燒得一處不夠,再燒一處。兩處火勢沖天,引帶海風強勁吹起,一發不可收拾,燒得林木見灰見巖,毒蛇亂竄,狼狽不堪。
宋兩利不急著搶攻,且見火勢能燒多廣。再伺機而動,划著小舟,沿島尋去。
那火勢沖天乍起,濃煙更嗆,吹得玉皇殿中人個個臉色大變。尤其玉東皇,一時大意,竟然被襲,眼看自己千辛萬苦經營之仙島已快形成火燒島,已自驚惶大怒,邊喝著快救火快救火,且罵著何方妖孽,必碎屍萬段。那女衛追來告知是小道土,會發靈符烈火,玉東皇怒道:「會是宋兩利?可惡!」無暇多想,引著大群人前去救火。
玉天君暗道:「若是小神童到來,或許張美人將能解脫!」欣喜不已。快追而去。
玉采儀喝道:「好個小妖道,耍寶耍到本仙馬來了?」縱使嗔樣,卻帶著互別苗頭般虐喜,亦追而去。
整座玉皇殿幾乎已空,此事更驚動張天師等人。
張美人詫喜道:「爹咱快走,對方根本無暇兼顧。」
秦曉儀道:「不錯,一把火燒去蛇群、機關陣勢,咱將可順利逃去。」
張天師輕歎:「未必簡單,東南方起火,封住所有通路,西南方乃懸崖峭壁,北方是鴛鴦島,幾乎已試過,唯剩西北方,那頭即是初次中伏處,火勢雖未燒及,但其凶險仍在,根本和硬闖無異。」
張美人道:「難道要留在此,等瘋子回來不成?」
張天師盤算後,說道:「咱還是往北方走,雖然逆浪暗潮難擋,但玉東皇露了一手以人力拖船,也許咱可一試。」
秦曉儀道:「那是拖回岸邊,航行出去萬萬難成功。」
張天師道:「就是因為難成功,縱使玉東皇發現,亦有理由解釋,畢竟此舉只在於瞭解狀況,那巨船說不定仍停在那邊,咱若發現,立即上船,若船已失,返回就是,你該清楚,縱使逃出仙島,若無船隻,仍是不行。」
秦曉儀道:「那就北行吧,反正大火若燒近,說不定樓殿盡毀。」
眾人取得協議,登時北行探去。
玉東皇見及火勢熊熊遍山林,雙目幾乎皆紅欲裂,在劈救無效之下,不得不喝退手下,於樓殿前方劈出防火道,且嚴加戒備。每見著山林被吞噬一丈,玉東皇即罵幾句,此時此刻宛若刀割**,既疼又怒,卻莫可奈何。
李鳳顏原想收拾宋兩利,然對方根本不肯登岸,她始終難下手,眼看毒蛇不斷被燒死,疼心之下,終劈掌斷火,以救蛇物,然卻孤手難撐大林,節節敗退,氣得哇哇大叫,只能引蛇入崖溝,藉以保住性命。
宋兩利則悠哉划舟,邊看地形邊想計策,如若有機會,且叫張天師逃出來再說。心想東南風吹向西北方,那頭恐亦波及,遂劃至東北方,見及有渡口,登有計策,或許張天師逃至此,可引渡上船逃離。立即感應過去,發覺張天師亦在逃難,欣喜道:「天師可往西北方?
有渡口,還有船呢!」
張天師回應:「西北埋伏連連,我等無法闖過,我們在北方,你可弄船至北方,但千萬別入海濤,那裡暗流處處,我船即在此撞沉。」
宋兩利道:「知了!」然偌大船隻恐一人弄不了,盤算後,決定盜取兩艘約十人坐小船,綁在後頭,憑著功力大進能耐,不斷劃往北方。
然宋兩利根本不知暗流界線安在,光瞧及海濤,外表幾乎毫無蹤跡,任他通靈**厲害,卻仍未達八萬四千法門地步,無法測知巖崩、地裂、水流動向。他雖小心翼翼,然暗流甚寬,終劃入禁區而不自知。亦虧他臂力足夠。劃來只是較為晃動,並未感到特別吃力。
三浬眨眼劃至。
忽見得張天師等人已在岸邊等候,欣喜招手道:「張師父,我來啦!大家快上船快上船!」相隔不及三百丈,叫得甚高興。
張天師等人見其進入暗濤區,登時傻了眼。
張美人最是受不了,喝道:「叫你在暗流外等候,你闖來此作啥?想害死我們麼?」已經過兩月餘調養,生女受損元氣漸漸恢復,聲音叫得既尖又亮。
宋兩利仍不解,道:「暗流安在?你們怎會嚇得如此?」
張美人斥道:「暗流就在你下面,有本領劃開讓我瞧瞧,沒本領,別想害死我們!」
宋兩利道:「怎又會害死你們?」
秦曉儀道:「我等兩次從此海域逃走,皆被海水打回來,故和玉東皇約定,再一次逃不了,張天師就要留此島三年,若無把握,不敢亂試。」
宋兩利道:「真有此事?那倒是劃劃看了!」立即調整船頭,面向浪濤,猛力劃去,這才嘗到苦頭,平常看似平淡無奇浪濤,突地面對之際,竟然衝勁特強,每劃兩丈且得被回衝一丈,簡直吃力難討好。試得幾次,苦笑不斷道:「還可以啦!劃兩丈減一丈,劃久了仍可出去。」
張美人道:「你能支持多久?三天麼?」
宋兩利一楞,倒也對了,若是體力不濟,豈非被衝著玩?何況風向不對,根本無法引用,敢情已陷困境之中,道:「那該如何?」
張美人道:「快逃啊,趁還有力氣劃走吧!」遠處已傳來玉東皇叫喝聲。
張天師等人頗為心急,直道:「快走快走!」眾人且偽裝避險狀,以掩耳目。
宋兩利道:「那就走啦!在下再想辦法!」快速斜劃而去。
玉東皇原不理張天師等人,然女哨兵卻報得另有船隻接應,玉東皇在衡量防火林巷已砍得差不多,且交予兒女負責,立即掠追而至,見人即喝:「張老道你且逃了麼?嘿嘿第三次被逮,你該留在島上。」
張天師道:「哪有逃,只是避難罷了。」
玉東皇道:「乘人不備就算逃!」
秦曉儀冷道:「要讓我等被火燒死麼?此處為北岸,浪濤回捲,逃了兩次皆未成功,還敢逃第三次?你腦袋笨了麼?」
玉東皇一楞,暗道也對,登時哈哈笑道:「儀妹妹聰明,及時點悟小哥,實是感激不盡!」他心智已失,方纔仍為焚島發怒,但碰及心上人,總覺親匿甜蜜,竟然暫時忘記焚島之事,先行奉承儀妹妹再說。
秦曉儀暗斥噁心,然為掩護宋兩利,且纏住他再說,道:「看那火勢猛烈,濃煙沖天,不快回去搶救麼?」
玉東皇轉頭瞧去,怒火又起:「那個小妖道,抓著必五馬分屍!」
張美人冷道:「火燒老巢,還不去救麼?」
玉東皇道:「是該去救,只是你們全在此,我不放心!」
張天師道:「我們不逃!」
玉東皇道:「但是那小妖道會來救人!」
張天師道:「他無法在此險濤救人。」
玉東皇點頭:「說得也是……」正考慮回返之際,玉采儀卻已溜來,且遠遠即指水面,喝道:「爹快看,宋兩利那小子!」
玉東皇這才想及方才立於高崖虛的確見著水中有物,登地轉身急望:「在哪在哪?」
宋兩利感應對方想法,暗道苦也,趕忙伏落船底,但雙手仍劃,動作怪異,引來張美人及玉采儀竊笑,玉采儀喝道:「別躲啦,狐狸尾巴都露了。還躲啥勁!」宋兩利仍未抬頭,拚命劃去。
玉東皇怒道:「小妖道還不過來受死!」哪肯放過,登時奔去,延著海岸線追著不放。
縱使前頭並非全部沙灘,他仍遇崖攀崖,遇樹攀樹,強追而去。
宋兩利見行蹤敗露,不再藏身,探頭出來,喝道:「老瘋子,你可要再燒屁股,跟得那麼緊!」離岸邊仍有百丈距離,他根本不怕。
玉東皇怒道:「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玉皇仙島撒野?還不過來受死!」撿得石塊猛砸過去,宋兩利一掌劈爛,道:「若要受死,我可千萬不敢過去了。」
玉東皇厲道:「你逃不掉!」吼向山頭:「快開炮轟他!」山頭置有久炮數尊,平常備而不用,此時受令,女兵立即發炮。轟地巨響,炮彈直射過來。此炮彈原專射大船,此時瞄準小船,準頭總差了些,然卻也轟得水柱沖天,宋兩利趕忙逃竄,不敢吭聲,拚命劃去,暗道如此巨炮若被轟著,那還得了!玉采儀最是好事,早追在父親身後,見狀急喝:「快轟他前方!一次一百顆!」
火炮哪來百尊?然女兵聽得懂,立即全速轟擊船頭前方,這一開炸,簡直如落雨點,水柱沖天,雖未及時擊中船隻,卻搗得船身擺盪不斷,前頭又被水柱封去,根本瞧不清、沖不透,船隻霎時停頓,整艘已被巨浪推往岸邊,玉東皇見狀虐喜,猛招手:「靠過來靠過來!」
玉采儀更虐:「你死定了!還不快投降!」
張天師暗道要糟。秦曉儀急道:「小神童快走啊!」
張美人喝道:「不會跳船潛去麼?」
宋兩利頓醒,如若真無他法,且得跳水了,立即叫喝:「玉東皇你倒瘋的可以,不去救火,來此亂搞啥勁,看你是跟蛇妖女學得瘋癩巫術,只會跳亂舞麼?」
玉東皇斥道:「我才不瘋,更無邪術,我只等著收拾你?」不斷邪虐招手:「過來過來!」船隻已靠近不及五十丈。
宋兩利暗自叫苦,得逼老瘋子回去不可,否則一靠岸,必難逃羅網,道:「你還不快去看那色老婆李鳳顏,她說不定已在偷人,且是道國國師巫九麻,既丑又麻又惡,正在燒你老巢呢!」
玉東皇一楞:「你怎知她另有李鳳顏名字?」此事他方偶然發現,對方怎亦得知?
宋兩利邪笑道:「敢情你還被蒙在鼓裡?她叫李鳳顏,乃遼國大巫女,和九命蛇巫九麻為大妍頭,後來巫九麻死了,她又偷得一百名漢子當禁臠,你是第一百零一個綠帽老公,恭喜恭喜。」
玉東皇不禁大怒:「好個賤人,竟敢偷人!」轉身即想追去。
玉采儀卻攔住,道:「爹別聽他胡扯,娘不是那種人!別中他計策!」
玉東皇不知該信或不信,玉采儀怎肯相信母親是那種人,道:「不管如何,先收拾小妖道再說!只差三十丈而已!」
玉東皇頓醒,喝道:「抓你問罪!」已近三十丈,石塊砸去威力更猛。
宋兩利見無法挽回,終歎息得當水中魚了,道:「瘋老頭,好話不聽,吃虧在眼前!」
身形一溜,逃入水底。他曾和水神幫主忽必瑞討教水功,此時終能派上用場,方落水底即找礁巖死勁抱住,免得被暗流捲走,待對方以為失蹤後再現身不遲。
玉東皇砸人不著,只能指示火炮再轟,然宋兩利快近岸邊,已成死角,火炮轟擊效果不彰,且已潛入水中,只好放棄。然想及李鳳顏竟然如此楊花水性,一股怒火高漲,受之不了,咆哮一聲:「**人!」掠身而去,找人算帳去了。
他原是風流成性,然感受愛人先背,妻子又逃,雙重刺激下,已自悔恨放蕩行為,頓悟**,突地潔身自愛,以能挽回秦曉儀聖潔情懷。他且將女兒訓練成淑女,再再表示悔改之意,怎知一夜之間又被污於淫女之手,簡直如處女**,怒火難挨可想而知。
玉采儀見得父親逃開,先是一楞,自己萬萬抵擋不了宋兩利及張天師等人聯手。
然瞧得張天師並無動手傾向,心頭稍安,轉喝水面,冷笑道:「你別想浮出水面,我多的是毒針!」抓出一大把,準備偷襲。
水底海流強勁且冰,宋兩利頗為難忍,待感應只剩玉采儀時。暗噓好險,鬥她倒是容易。忽見一條魚游近。吸於手中,往水面打去,玉采儀以為敵蹤,毒針猛射,魚兒中釘,立即斃命。
宋兩利連耍三記引誘玉采儀射毒針,心想已近岸邊三十丈,登不登岸恐差不多,遂決定登岸和張天師商量對策便是,突地泅近六七丈之際,喝地衝出,臉扮魔鬼厲叫:「還我命來!」玉采儀當場嚇著暈倒。其實乃宋兩利以攝魂術迫暈居多。玉采儀倒得又直又硬,引來宋兩利呵呵笑道:「膽小鬼!」飛身落定。忽見天空濃煙密佈,味道熏人,不如海中清涼,暗道燒得好。
張天師等人已趕過來,唯留龍虎弟兄守在外圍,以防有變。
張天師急道:「小神童快走,若島主趕回恐走不掉!」
宋兩利道:「在下若走得了,咱何不一起走?」目光瞧及張美人,想著移神換靈洗腦**這種事,總覺困窘。張美人並未如往昔嗔責逃夫之罪,反而內疚般瞧著,一時不知所言。
秦曉儀怕兩人爭吵,急道:「此時應以局勢為重,咱且想辦法走人。」
宋兩利道:「不如一同泅水,逃向大船,一舉逃去。」
張天師瞧瞧天上濃煙,忽生一**;「大火改變風向,北面不再往海島吹,或許可行!」
秦曉儀道:「你是說仍可坐船往北方逃?」
張天師道:「沒錯,尤其船隻仍在附近,應可利用。」
宋兩利瞧往天際,道:「濃煙不只引風轉向,連天空烏雲也帶來,恐不久即將狂風暴雨,還是過了再說?」
眾人往天空望去,果然濃煙在下,烏雲在上,相繼湧來。
秦曉儀道:「可該是暴風雨了……不便走人……」
張天師道:「不,天助我也!」
秦曉儀道:「怎講?」
張天師道:「暴風雨一來,風向、海流皆變,北方正是我們脫逃之處!」
宋兩利道:「說得也是!光是風勁,即可將船帆張得滿滿,且浪濤再變,十分有利。」
張美人道:「就走人啦,我恨死這地方,一群瘋子!」
張天師遂喚十餘手下過來,準備靠著岸邊往北方島緣切去。然島緣或平坦或懸崖或叢林樹枝擋道,行來甚是不便,尤其張美人又抱小孩於身,胡亂奔掠,恐將失足。
宋兩利道:「不如把小舟抓回,你們坐上去,幾人落水施行,幾人划槳來得快速。」張天師同意。
大小三艘小舟皆已飄至岸邊。眾人登舟。宋兩利落水,前頭拖帶,其他快速划槳。
若往外海劃去恕不易支撐,然沿島岸划行,較為輕鬆,故能安然過關。
島上火炮手當知小舟橫行,卻因太近岸邊,根本轟之不著,只能喝著其他女衛快去攔人,然那些女兵平日凶悍,但遇著烈火焚山。早已嚇得失魂落魄。眼看火勢即將掠近,哪還有心再戰?名為追掠敵人,實則快速退躲北岸,只顧遠遠砸石丟棍,不肯追前,免得大火捲來,燒死當場。
群雄借此機會,拚命劃出數浬,果然見著巨船在望,信心徒強,再加把勁,小舟如箭衝去,半刻不到,終抵巨船,眾人紛紛登船,立即分工合作,數人張帆,數人划槳、掌舵,打著玉皇仙島旗幟,快速出航。
天空烏雲更沉,劈出閃電,眾人不斷祈禱快快狂風先來,暴雨慢至。尤其宋兩利學著極樂聖王施展呼風喚雨靈術。不知是真靈抑或天風本是如此,飛行更加快速,吹得呼呼作響,風帆一滿,船行更速。
然在駛出半浬遠近後,火炮手已見船隻,如其非島主所未,哪肯放過,立即炮轟連連。
然風勢過大,又帶濃煙掠過,視線受阻,火炮老是轟不准。儘管如此,幾彈差點命中,嚇得宋兩利、張天師不得不聚人於船尾,見及炮彈落得較近,立即反擊,將其一一擊開。
巨船終靠狂風漸漸離去。
火炮手眼看已轟之不著,只好拿起號角吹去,嚇得玉東皇放棄和李鳳顏惡鬥,又自趕來,忽見巨船上宋兩利及張天師,怒火高漲:「想脫逃麼?」親自連放數枚怒炮,卻轟之不著,原該發飆,突又想及浪濤怪異,對方遲早被打回來,冷笑道:「到時別怪我囚你三年!」不再擔心,喝向女兵,趕快放船出海,逼著對方往西莫往北。巨船已失,女兵只能搭載三艘小船,作樣追去,其動作既緩且笨,玉東皇不禁後悔當年失意下,全數把男衛殺去,改成女兵守島,以致今日總慢半拍。
此時烈火已湧掠西北區,火海更廣,玉東皇知大勢已去,不禁落下悲悵淚水,多年經營,毀於一旦,所有怒火全落於宋兩利身上。
火炮台雖立於半山峰之中,火熱應燒不及,然那股濃煙熱氣總也難忍。女衛不禁說道:「烈火焚島,火炮台已將失守,島主快退!」豈知話方說出,玉東皇狂厲吼斥:「烈火焚島就要落跑?給我永遠守在這裡!」恨怒交加,心性無法控制,猛地三掌擊斃三女,其他女兵臉色大變。
玉東皇卻失魂落魄道:「誰都不能走,給我死守這裡!」竟然掠往火林區,把烈火當敵人,不斷劈打叫囂。然卻是邊戰邊退,衣衫火星不斷,狀若瘋子。
女兵感受熱氣,簡直受不了,縱使受制命令,然不逃焉有命在?在見得島主已瘋,無暇兼顧下,紛紛開溜,逃命去了。
玉東皇再戰半時辰,已是衣碎臉黑,狼狽不堪,他仍狂怒咆哮,化己為天神,想鬥倒火妖,然此只不過幻想罷了。忽而黑天霹靂,雷電擊下,青白幻閃之際,忽見傾盆大雨倒下,淋得玉東皇激狂萬分,吼向天空:「我贏了,斗倒火妖啦!」狂態畢現,更若瘋徒。
然暴雨雖至,卻一時難澆烈火,足足再燃燒半時辰,火勢方告熄滅。林木只剩靠及岸邊薄薄扇子狀一排,且可當做唯一紀**。
玉東皇早已退至北岸崖,跪坐於地,激怒後疲累不已,一臉茫然,任由風吹雨打,始終不動。
至於宋兩利等人,藉著狂風吹掠,終突圍而去。
然在航行七浬遠近,暴雨卻至,浪濤掀天亂擊,搗得船隻若刷臉盆,幾乎翻覆。除了張美人護佐嬰孩外,其餘眾人皆全力以赴,掌舵、抽帆、揚槳各拚死勁,生死一線,全在瞬息之間。連張天師皆拚命**咒祈神,以求度個平安。
宋兩利更是大展神通,任何天地諸神佛,想得著**得了,全數求來,然在晃得兩眼昏花之際,卻也不知法力安在?只顧想著靈跡快快出現,安然渡過難關。
眾人即在狂風暴雨中不斷抗爭拚鬥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