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太清宮山上的大鐘要比發出的響動晚些才敲響,曉風道人站在石屋內的大坑中給手下打了電話。
鍾實際上是佛教的和尚用的比較多,天知道太清宮為什麼會有,但現在的那些香客和遊客還真是沒有幾個能注意到這一點,大家都是在求神拜佛的,誰會在意這點細節。太清宮的鐘聲響起,四處皆聞。
周圍的那些居民也是自己罵罵,他們都是靠著太清宮的旅遊項目吃飯,那裡敢於得罪金主,心想也許太清宮有什麼大事發生,鐘聲響一會也就過去了,事實上,鐘聲整整響了一夜。
曉風道人驚愕的看著坑裡的李錚,儘管好像是失去了意識,可還是站在鐵山那個立起來的平面跟前,一拳拳的打過去。
有人說,如果一個人失憶,只是存留下來最本能的意識,那麼這個人所做的,一定是他平日裡面天天在做,近乎本能和潛意識的活動,對於李錚來說,就是練拳。從上大學前開始,有清醒意識時候的活動,占最大比重的就是練拳。
石坑中的鐵山不知道有多重,只是那個重量和體積,確實不是能用拳頭打出響聲的程度,可李錚一拳拳的打上,拳頭和鐵山碰撞,聲音有如洪鐘大呂,嗡嗡作響,曉風道人的頭頂有細碎的草屑土塊掉下。
地面都好像是在震顫,石屋的屋頂也是因為這振,縫隙裡面的東西不斷的掉落下來。
一個人憑著**,怎麼會有這樣的威力,曉風道人看著李錚的眼神中充滿了驚駭,這麼超乎常理的舉動確實是太過匪夷所思,太匪夷所思的東西往往不是活人能做出來的,難道李錚真的死去了嗎?
道人大聲的招呼了幾句,下面地李錚毫無反應,實際上曉風道人的聲音裡面已經是加入了內力,在石屋之中的音量。已然是蓋過了外面轟然作響的鐘聲,但是李錚依舊是毫無知覺的在練拳。
屋內沒有光源,唯一發著光的就是李錚,曉風道人一直站在坑邊看著他,到了凌晨零點的時候,李錚依舊是打拳不停,保持著一模一樣的出拳頻率和節奏,只是在這個時間點上。李錚身上地紅光,突然之間變得熾烈起來。
紅光的亮度,幾乎可以用刺眼來形容,曉風道人大驚。連忙飛身躍入坑中,朝前才走了幾步,就覺得熱浪翻滾逼人,幾乎不能靠近。一直是閉嘴不言的李錚,也就是在這個瞬間開口「唔啊」「唔啊」的亂喊,有如野獸一般。
雙拳突然加快了速度和頻率,一拳拳地打在鐵山上。撞擊的聲音也是越來越大,這分明是散功的前兆,曉風道人大急。
想要上前救助。但是稍微走近一些/,就是熱浪灼人,曉風道人的道的道袍邊緣都是發焦,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環境地熱浪灼人。道人心急如焚,心想莫非今天要親眼看到李錚死在自己面前不成,再往前一步,自己的鬚髮都是捲起來,已經是對抗不了這樣的溫度了,可這還距離李錚最起碼還有十幾步,根本幫不上忙。
眼看著就是最後關頭,充斥在石屋之中的紅光突然間黯淡了些,溫度也是降低,也就是幾分鐘地功夫,紅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的黯淡了下去,溫度也是迅速地和石屋外面相近。
本來已經是形似瘋狂地李錚,揮拳速度也是逐漸地變慢,又是恢復到方才正常揮拳的那種速度。
不過身上地紅光卻還是在不算的衰減,只不過最後的這種衰減就變得很緩慢了。曉風道人心裡面鬆了口氣。眼前這種情況聞所未聞,壓根不知道如何處理,可也不敢放手不管,曉風道人思前想後,索性是盤膝在李錚練拳不遠的坑底坐了下來。
到了早晨四點多的時候,李錚渾身上下的紅光終於完全的熄滅,紅光熄滅,李錚也隨之癱倒在地,又是人事不省。
老實說,這樣的人事不省反倒是讓李錚顯得正常些,李錚一癱倒在地上,閉目盤膝的道人立刻是長身而起,到了跟前去試探李錚的鼻息,雖然很微弱,卻很綿長,脈搏跳動也是很有力。
從這些跡象來判斷,說明沒有什麼異常,人是很健康的,可從方纔那種狀況來看,怎麼也說不上是正常。
早有道士們擁擠在禁地的外面等待,李錚一癱倒,曉風道人連忙的把人扛了出去,交給這些道士
,這些道士把人帶到內院的僻靜房間裡診治。
太清宮的道人們多少懂得一些傳統的中醫技術,目前李錚的情況,送到山下的醫院去,那太不安全,而且現代的醫療知識,怎麼解釋一個人身上發出紅光,可以把極重的鐵山打的嗡嗡作響。
去各處搜索的道士們也在早晨五點左右回到了道觀,八點左右的時間看到了李錚進入太清宮,他們在五點左右才回來,可見這搜索範圍之大,回來之後,彼此的消息一核對,應該沒有人看見李錚進入道觀。
所有人差不多都是折騰了一晚上,安排了兩人守著李錚,其餘的人都去休息,補充精力,不過這些道士的心情卻都很有些激動,這幾天的鬱悶和惋惜都是一掃而空。
早晨七點多的時候,正在假寐的曉風道人被敲門的聲音驚醒,道人是和衣而臥,直接起身開門——門口站著的是穿著道袍的李錚。
儘管這衣服頗為的不合身,李錚的臉上全是疲憊憔悴的神色,看起來極為的頹唐,但是笑傲風道人卻欣喜若狂,忙不迭的側身把李錚讓了進來,李錚點點頭,自己昨晚來到太清宮,道士們二話不說的收留自己,這就是救命之恩,聯想到從前道士們對自己的態度,李錚心中感激萬分。
卻也知道,這份對自己的恩情是那種不能言謝的大恩,也許從出事之後,李錚沒有回青田建築工程學院,沒有回自己從前的出租房,沒有去華亭嘉園的居室,而是本能裡面意識到這裡最安全,這本就是發自內心的對太清宮,對曉風道人的信任。
「道長,能不能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和我說一下?」
李錚的狀態很頹唐,不過話音卻很冷靜,平淡的問道。曉風道人略一沉吟,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給李錚複述了一遍,聽到環海集團朝著其他幾個城市擴張的時候,李錚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聽到江佩琴和易容不知所蹤的時候,他的眼角抽搐,跳動幾下。等到曉風道人說完,李錚用沙啞乾澀的嗓音說道:
「道長,幫我安排下,我想回華亭嘉園我住的那個房間去拿點東西。」
曉風道人點點頭,回答說道:
「我安排人過去拿吧,你出去不方便。」
正說話間,道人的眼神瞥到放在桌邊的報紙,頓時是被一則消息所吸引,說是華亭嘉園的某棟房屋發生火災,屋內的傢俱和器物全部焚燬,有關部門希望廣大市民注意防火云云,還刊登了起火的大幅照片。
地方報紙對起火,漏水,誰家死人的消息最為熱衷,這等高檔社區著火的新聞更是可以深度挖掘,但是根據報紙上的新聞,貌似沒有查到房主,而且「據鄰居反應,該房屋在半年前就沒有人住了。」
曉風道人知道這個房子是誰的,伸手拿過報紙,是昨天的晚報,昨晚那些事情,誰也沒有心思去看什麼晚報。
道人把報紙遞給李錚,李錚看了內容,默不作聲,那房子正是他居住的房子,半年沒有人居住,器物都被燒燬,罡字的冊子是絹帛製成,肯定不會防火,而且李錚就是壓在自己的床下,不被燒燬,肯定也被人摸了去。
沉默了許久,李錚才開口說道:
「麻煩道長幫我查查,在火場裡面有沒有屍體。」
「沒有,青田市和你有關的門派,差不多都是把那個房子看了一遍,隱湖和環海集團聯合發出了警告,那個房子看可以,不准動裡面的任何東西,沒有屍體,沒有血跡,只有防盜門壞了條鎖鏈。」
「那就是也許有活著的可能了嗎?」
「也許。」
雙方又是沉默,曉風道人先開口問道:
「李居士將來有什麼打算?」
「報復!」
接下來還是沉默,這次是曉風道人開口說道:
「這次不和你講故事了,有些事情你總要知道,儘管大家身穿道裝,可太清宮不是道觀,非常之時,我也不隱瞞什麼,你師父瞞你,我不瞞你,本門就是聖門一宗,你我皆是日宗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