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悼會的舉辦地點在火葬場邊上的殯儀館,這裡不是什麼好的舉辦地點,不過隱湖既然選定了這裡,青田市的武林也只能是勉為其難的配合,平素裡面塵土飛揚,灰濛濛的火葬場附近,市政工程專門安排人打掃,並且派出灑水車一干人手隨時待命。
各級部門都被關係所調動起來,盡可能的配合這次活動,殯儀館附近都是被管制了交通,以往都是靈車,大巴行駛的地方都變成了高級轎車的停靠地點。
青田市的殯儀館就在郊區,這裡原來是荒郊野地,現在城市擴建,居民小區和各項設施也都是建設了過來,只不過因為這火葬場的存在,一直賣不上價錢。
李錚的轎車出現在路口的時候,馬上有穿著渾身黑衣的禮賓人員過來引導,車輛放慢速度,開進了指定的停車區域。
下車之後,李錚頗有些遺憾的抬頭看看灰沉沉的天空,周圍一片黑衣,各個莊重肅穆的模樣,按照影視劇的傳統,應該是天上下雨,才更有氣氛。當然,那些電影下雨之後還要槍戰的。
這麼高級別的賓客,都有專人接待,李錚一下車,就有年輕人客氣的帶領李錚走向殯儀館的門口。
高銘輝穿著一身灰色的西服站在門口迎賓。表情平淡,也看不出什麼喜怒哀樂,他這模樣,說是追悼會可以,說是產品推介會也可以。每個人都知道高銘輝是隱湖北部的負責人,地位很高。經過他身邊地人都是客客氣氣握手致意。他和李錚從前有過一面之緣,當時高銘輝對李錚提出只要加入格斯公司就可以做徐本榮的位置,當時被李錚憤然拒絕,沒有想到一年過後兩人再次見面,李錚卻已經是成為環海集團的副總,而且差不多是站在了隱湖集團的對立面。
李錚的前面還有兩個人,那兩個人看模樣應該是青田某連鎖超市的薰事。臉上帶著謙恭地笑容,正要上前握手。
對於他們這種層次的人來說,能和隱湖的地區負責人見面,這可是極為難得的好機會,一定要慇勤一些,可能也就是見見面說一句話,但多少也算是臉熟,今後如果見面,可以自我介紹:咱們在xx場合見過一次。
那幾位手還沒有握上。高銘輝閃過了他們,朝前走了兩步來到李錚的跟前,主動伸出了手,溫和的說道:
「沒想到,一年不見,李主任變成了李總了。「
這種商務場合,雙方講究的是矜持有度,很少多說話。高銘輝地態度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前面兩位沒有握到手的很是不爽的回過頭,一看是環海集團的李錚,連忙臉上又是掛上討好的笑容。
顯然,孟衛東和李錚都沒有理會這幾個小人物。李錚琢磨了一下高銘輝話裡面的意思。也判斷不出對方到底知道還是不知道徐本榮和那個優盤的事情,稍微遲疑就回答說道:
「人總是要有工作的。」
高銘輝點點頭。握著李錚的手鬆開,側身做了請地姿勢,說道:
「感謝李總來參加小徐的追悼會,他是風華正茂,沒有想到卻遇到了這樣的橫禍。」
李錚做出一副沉痛的表情,回答說:
「真的很遺憾,如果有什麼能做的,請您不要客氣。」
雙方說的都是套話,誰也不會當真,高銘輝側身讓過,李錚也就不再耽擱,舉步走進了會場,快要進門的時候,李錚聽到身後地高銘輝在那裡搖頭歎氣,輕聲地說道:
「可惜,可惜。」
李錚有些納悶,不知道對方到底在可惜什麼,這殯儀館的禮堂是幾十年前的建築物,而且這死人呆的地方,誰也不會太過用心打理,搞得是黑乎乎髒兮兮地,雖然突擊收拾了一遍,可還是顯得很彆扭。
在北牆上正中地位置掛著一副放大的徐本榮地照片,還有些鮮花和輓聯之類的葬禮用品,幾名面色嚴肅的中年人站在那裡,顯然是隱湖的代表,這幾個人都是拿眼光掃視著屋內的賓客。
李錚看見了孟衛東和羅小亮,卻沒有見到竇芙,他舉步走了過去,剛邁步,就覺得自己被人盯住,幾乎可以清晰的判斷明白,是那幾名隱湖的
人在盯著自己看,李錚腳步一停滯,還是裝做沒有感覺的樣子。
大步朝著孟衛東走過去,抱歉的說道:
「不好意思,孟總,我來晚了。」
孟衛東擺擺手,壓低了聲音說道:
「沒事,這種場合真是麻煩,小夥計,今天有什麼安排沒有?」
「等下追悼會結束,我去練拳,公司有安排的話,我隨時可以調整。」
「沒事,沒事,閒得無聊問問,娘的,人死就死了,還搞這麼多麻煩的儀式,你看看,誰不是在聊天。」
這倒是沒錯,在偌大的禮堂裡面,大部分人在低聲聊天,聲音交織在一起,到處是嗡嗡的聲音,大家都是很無聊……
不多時,上面有人在那裡咳嗽了一聲,通過麥克風放大,清晰的傳到了每個人耳朵裡:
「各位來賓……「
整個會場立刻是變得安靜了下來,高銘輝上台拿著一張白紙,照本宣科的在那裡按照此類會議的流程儀式,緬懷徐本榮的事跡,還有寄托哀思之類的,李錚站在第三排的位置上,看著不遠處的遺照,有些出身。
他對徐本榮其實沒有太深的印象,一開始的握手較量,到在青田市的勾心鬥角和生死搏鬥,直到前幾天晚上,徐本榮出現在琴錚倉庫的辦公室裡面。不知道什麼原因,李錚對徐本榮的印象其餘的都模糊了,只剩下那晚上徐本榮帶著笑容舉起那個優盤,開口說道:
「這個國家亂不得啊!「
那句話對李錚來說,太虛無縹緲了一些,但莫名其妙的,李錚卻覺得這才是最真實的徐本榮,徐本榮雖然在青田經歷了很難堪的失敗,但依舊是有著很不錯的地位,豐厚的收入,隨時可以被重新啟用的機會。
在環海集團呆了一年多的李錚,瞭解這些對一個年輕武人來說意味著什麼,可徐本榮依舊是不顧生命和充滿希望的人生,去換回一個已經被人做了手腳的優盤,到底是為了什麼,他會這樣做呢?
真是為了讓這個國家的穩定,這個話題李錚總是感覺太大了,他不過是普普通通一名市民,和國家興亡距離的太遠。
不知不覺得,李錚看著這遺像走神了,甚至連鞠躬默哀的事情都沒有做,好在大家都是低頭默哀,沒有人看到這失禮的舉動。
排隊走過看看遺體之後,葬禮的氣氛頓時全無,就連隱湖的幾名代表也都是笑容可掬的和青田市大小人物寒暄,經過前一段時間之後,誰都知道青田市武林的真正主人是誰,這個聊天純粹是商業的行為和禮儀。
有過了會,大家該客氣的都客氣完了,也就紛紛散去。
孟衛東沒有說話,顯然環海集團沒有什麼安排,李錚就準備坐車去練拳,剛走出殯儀館禮堂大門,突然聽到孟衛東在叫他,李錚差異的轉身,卻看到孟衛東和羅小亮走了過來,孟衛東撓撓頭,開口說道:
「年紀大了,話到嘴邊就忘,小夥計,咱們好就沒有一起吃飯,有機會一起吃個飯吧!」
原來是這個事情,追悼會過去,徐本榮這件事情也許就是告一段落了,李錚的心情也是放鬆不少,聽到孟衛東的話,他笑著回答說道:
「如果您今晚有時間的話,我們今晚聚一聚如何?」
「……好」
說完這句話,李錚擺擺手坐上了汽車。
殯儀館的人都走的差不多,孟衛東和羅小亮卻沒有走,隱湖的那幾個人也沒有走,高銘輝走過來低聲說道:
「孟總,觀景的地方您準備好了嗎?」
孟衛東臉色僵硬,半天才冷硬的說道:
「坐車跟我走吧!」
李錚坐上轎車,才走了半個小時,轎車卻停了下來,看著前面的高速公路入口處有些交警在那裡忙碌指揮,司機伸出頭一問,然後轉頭對李錚說道:
「李總,前面有車禍,咱們今天還去嗎?」
「除了高速度不還有國道嗎,走國道就是了。」
「李總,那要多走一個半小時左右的路,您看可以嗎?」
「沒關係。」
轎車立刻掉頭轉向,朝著國道開去,這條國道到南樂縣可真是繞太遠的路,而且路況也是一般,在半山腰和海邊之間,很是危險,目前除了旅遊者,就連貪圖便宜的貨運卡車都不願意走這條路。
對李錚來說,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多花點時間就是了,對他來說,還是在南樂太清宮更加的安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