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時候不見的?我竟茫然無知!
是在路上遺失了,還是……留在現代了?
「女人,你在害怕什麼?」多爾袞戲謔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起,我嚇了一跳,茫然抬頭。他就在我身前站定,觀望帳內,多鐸已不知去向。
「十……十五爺呢?」
「出去辦事了。」他輕笑,手指隨意地撩撥起我肩頭披散的絲。這個動作太過曖昧,我心裡咯登一下,好比吃飯時嚼了粒沙子,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還是不願告訴我你的來歷嗎?」他的話雲淡風輕,可是我卻不敢再當戲言來聽。下巴被他捏住抬起,我驚懼不定地望入他的眼底,那裡深不見底,不帶絲毫感情。「多鐸一會兒可就回來了……」
我心中一顫,震駭間慌亂脫口道:「我……我是蒙古人!」
「哦?蒙古人?」多爾袞微微瞇起眼,像頭伏擊獵物的豹子,我突然察覺自己像是不小心撩撥起了他的某根敏感神經,危險的氣息迎面撲來,「林丹汗派你來做什麼?」
我一怔,好半天才漸漸省悟過來!
林丹汗……
原來,這才是多爾袞容忍我的真正原因!他從一開始就對我的身份起疑,於是試圖藉著嬉笑怒罵,放鬆我的警惕,然後套我的口風?偏我在他面前,還一次又一次地往皇太極的汗帳闖……這個舉動落在他眼裡,只怕就真成了意圖不軌的表現。
也難怪,他竟會毫不避諱和我這個來歷不明的人,大談大汗翻雲覆雨的強硬手腕,他其實也是想更進一步試探我吧?
真是暈啊,我稀里糊塗的就這樣成了多爾袞眼中的一名「刺客」!
「不……不是!」面對他眼底漸現的殺伐狠厲,我大叫著搖頭,「我,我是科爾沁……我是科爾沁部落的!」
他的手緩緩滑過我的脖子,冰冷的手指像柄利刃一般來回撫摸,那種感覺讓我渾身戰慄,皮膚隨即泛起一層細小疙瘩。
「這個謊話編得不夠高明哦!其實你這女人還是挺有意思的,就這麼死了真的太可惜了!」
「我沒有……」呼吸一窒,他手指開始收勁,一點點地勒緊我的脖子,「我真的是科爾沁……不信你可以問你的大福晉烏雲珊丹……」
脖子上的力道猛然一鬆,多爾袞撒手退後,「你知道烏雲珊丹?你……真的是科爾沁部落的人?」
「咳咳!」我大口喘氣,為了避免他再來這麼一次,忙搶著說道:「我不但知道烏雲珊丹,我還知道大玉兒……」為了能更大程度地取信於他,我故意不說布木布泰的名字,只說「大玉兒」這個小名。
多爾袞果然驚訝不已,「呵,你知道的還真挺多……」他沉默片刻,退後往木椅上大馬金刀地一坐,「說說,你到底是誰?」
「我說什麼你便一定會信麼?」我冷笑,以退為進,故意把話說得虛虛實實,讓他捉摸不透,「我若說我是汗王大妃博爾濟吉特氏哲哲親妹,烏雲珊丹和大玉兒都是我的侄女兒,你信是不信呢?」
多爾袞眼底滑過一抹笑意,「若真是那樣最好……」話音一轉,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命令道,「去換套男裝,這幾天乖乖地待在軍帳裡,除了正白旗和鑲白旗的營地哪都不要亂跑……就算你是汗王大妃的妹子,若是膽敢亂闖汗帳,同樣也是死路一條。」
聽他口氣,似乎信了七八分,我強行按捺下一顆狂跳的心,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是真是假,回到瀋陽,自見分曉!我希望你說的都是真話……」頓了頓,轉而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緩了口氣,幽然歎道:「阿步!我叫阿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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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是十一月初一,大凌河軍民已在祖大壽的帶領下全部歸降,大凌河之戰已經接近尾聲,換而言之,大軍不久便可拔營回瀋陽。且不說回去後,我的謊言一戳就破,就是想再見皇太極一面,也遠比現在要困難得多。
下午汗帳內設宴款待祖大壽等大明降將,皇太極下召令多爾袞、多鐸前往陪宴,我瞅著沒人注意便偷偷溜出了鑲白旗的營帳。
才走出沒多遠,便見長龍似的隊伍逶迤而行,哭聲連綿不絕,上萬名漢人不分男女老幼接踵從大凌河城內走出,一個個蓬頭垢面、面黃肌瘦,叫人視之不忍。
我呆呆地站在一邊看著八旗士兵呼喝不斷地押解著這些降民,茫然若失。
戰亂之下,求存何易?
只是苦了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