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笨女人!」他的呼吸已經開始漸漸變得粗重,可每一字每一句回答卻顯得那般擲地有聲,「你就是你!喜歡你跟你長得美醜沒關係!我就喜歡你,你這個麻煩的笨女人!」
「哦……」他充滿漏*點地撫觸加上方纔那些感人肺腑的話,竟讓我內心狂顫,眼淚抑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我開始眩暈,開始迷失,開始語無倫次:「皇……太極!喊我的名字,你喊我的……」
「東哥!」
「不是……不是……」我呻吟,呢喃,「叫我悠然……悠然……你記住,我叫步悠然——」
「悠然!悠然!悠然……」他瘋狂地低呼。
他多半已不知自己到底在喊些什麼,但是那一聲聲真實而又熟悉的呼聲,卻讓我渾身戰慄,淚如泉湧。內心既有酸楚亦有甜蜜,悸動得我直想放聲尖叫出來。
我是步悠然!
皇太極!你能記住麼?
此刻和你在一起的,是我步悠然!不是東哥!
你記住……
請你……
記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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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爾哈赤果然說到做到,沒過幾月,便將額亦都的女兒鈕祜祿氏指給了皇太極。原是打算將此女立作正室,然而皇太極未曾表態,於是最終鈕祜祿氏仍以側福晉的身份被迎進府邸。
新婚之夜,我守著葛戴,原是想安撫她的,可沒想到最後因為鬱悶而難以抒解,差點狂的那個人居然是我。隔了老遠都能清楚聽到新屋那頭吹吹打打的,好不熱鬧,我心頭無名火起,便喚底下丫鬟取了酒來,先是一盅一盅地喝,末了,也不知從何時起,竟由酒盅換成了大碗。
葛戴未曾見我喝酒的樣子,先還陪著我喝,可是我越喝話越多,眼淚開始抑制不住地拚命往外湧,她這才嚇壞了。
我和她為了一隻酒罈子,你爭我奪,結果竟然一起滾到了桌子底下。我哈哈一笑,又哭又鬧地指著她質問:「幹嗎不讓我喝?」
「格格,你醉了……」她柔聲哄我。
我坐在地上雙手捶地,叫道:「我難受!難受你知道嗎?我心裡……心裡憋得慌!」
「我知道的,格格……」
「你哪裡知道?」我迷濛著眼,指著她,她臉上掛著淡淡的擔憂,「你一點都不會生氣的嗎?你……」
「格格!這有什麼好氣的?自古皆是這般!」
我瞠目結舌,只覺得這酒就像是在我心裡點了一把火,「放屁!放他娘的臭狗屁!」我從地上搖搖晃晃爬了起來,扶著桌子,雙腿軟得直打戰,「哪個說的?哪個!」
我胳膊一軟,手便沒撐得住桌面,身子刷地往下癱去。可沒等我一屁股墩在地上,有股力道便輕鬆地提住了我。
我迷迷糊糊地回頭,看到三張一模一樣的臉孔並排在我眼前晃動。
「爺!」葛戴低聲驚呼。
「怎麼回事?」皇太極皺起了眉頭。
我搞不清他這句話是在問葛戴,還是問我,只是笨拙地用兩隻手捧住了他的臉,嘀咕:「拜託你別晃好麼?我看不清你了,皇太極……我可不可以不愛你?可不可以不喜歡你?」
摟著我的胳膊一緊,隔著單薄的衣料可以感受到他肌肉的緊繃,「不可以!」
「皇太極!皇太極!皇太極……」我失控地一遍又一遍念著他的名字,淚如雨下,「我討厭做東哥,我討厭身為古代人,我討厭你們所謂的一夫多妻,我討厭……」他遽然低下頭,用溫軟的唇封住了我所有的抱怨。
意識開始模糊,終於耳朵裡嗡的一聲輕響,我失去一切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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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的時候已是天色大亮,葛戴微笑著站在床邊看著我,我莫名其妙地瞥了她一眼,總覺得她的笑容古古怪怪的,很是彆扭。
「哧!」她側過身掩唇嗤笑。
「怎麼了?」頭有些刺痛,我拍拍了腦門,漸漸地想起了什麼,但卻不是很肯定,「我昨晚喝醉了?」我心虛地問。
葛戴憋著笑點點頭。
我懊惱地捂起臉,悶聲說:「那我不是在做夢?昨晚皇太極是真的來了?」
「是啊。爺來過……」她又是一陣輕笑,「格格鬧了大半夜,後來還吐了爺一身……」
「啊——」我拖長聲音慘叫。
酒品不好的人果然不宜喝酒!
「後半夜爺才回去了。卯時我去請安,爺在鈕祜祿妹妹的房裡……」說到這裡她的聲音放低了。
我放開手,睜大眼睛看她,半晌才猶豫著問:「她……她漂亮麼?」
葛戴怪怪地看了我一眼,掩唇:「格格是在吃味?」
「胡說。」我大糗,彆扭地垂下眼瞼,「我為什麼要吃味?」
「還說不是?格格最會口不對心!」她忽然語氣認真起來,執起我的雙手緊緊握住,「格格對爺是有心的,這個世上也唯有格格對爺的心,才能帶給爺一生的幸福。」她溫柔誠懇的話語,讓我心頭微顫。
「葛戴,難道你都不會介意的嗎?你的丈夫……」
「我最大的快樂就是能看到爺幸福——這是我從九歲起便在心裡過的誓言,無論要我怎樣都好,我只希望爺能得到幸福……我以我的方式來喜歡他!」
我神魂一震,眼眶漸漸濕潤,忙別開眼去,「你不明白的,連我自己都弄不明白,此刻我對皇太極的感情算什麼?這麼些年走過來,他一直都是我守護的孩子!」
「當真只是對待孩子的感情麼?格格,你還是沒看清自己的心,伺候格格和爺這麼些年,連我都看明白了,你怎麼就還沒明白呢?」她焦急起來,「格格,長久以來,到底是你在守護爺,還是爺在守護你啊?」
我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