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唯一亮著燭火的那間屋子裡突然傳出撕心裂肺般的淒厲呼聲,那聲音拔到最高處時,陡然沒了聲音,留在空中的餘韻讓人心更是一陣抽搐。
我想也不想,直接奔著那道緊閉的門衝了過去,手還未觸到門扉,有道人影攔住了我,滿臉的怒氣,「你怎麼到這裡來了?回去!」
我恨恨地咬牙,毫無畏懼地瞪著這個始作俑者,他老婆替他生孩子就快死了,他卻還攔著不讓她和親人相見?
「我要見姑姑!」
隱忍的厲芒在他眼底一閃而過,「你不能進去!」
「我要見我姑姑!」我再次重複了一遍,我就不信他聽不懂,深吸一口氣,我厲聲說,「她就快死了你知不知道?你如果真愛她,就讓我進去見她,這是她最後的一點心願!」我見他不置可否地保持沉默,隱埋在眼眸深處竟有一種清淡的蔑然,不由更加地惱火,「你,如果不愛她,當初就不該娶她!也許是你老婆太多了,死一兩個對你而言根本不算什麼。」我鄙夷地冷笑,「可是在她而言,你卻是她唯一的丈夫,是那個害得她此刻生死懸於一的男人!」
努爾哈赤明顯一震,攔住我的胳膊緩緩垂下,顯然他正為我剛才義憤填膺的那些「瘋言瘋語」而感到震驚。趁著他愣神的間隙,我從他身邊閃過,飛快地闖進了屋子。
跨過那道門檻,我用力關上門,後背靠在門上喘氣。這時才覺手腳冰冷,兩條腿一點都使不上勁,心怦怦地彷彿要跳出胸腔。我憋了口氣,強壓下心慌——我居然給努爾哈赤甩臉!多半我是真的瘋了!
「側福晉!側福晉……您醒醒……再使點勁啊!」內室一片混亂,我的思緒得以稍加平復,想到自己來這裡的目的,忙快步衝進內室。
床榻上,一臉蒼白的孟古姐姐毫無知覺地閉著眼,烏黑的長散在枕巾上,愈襯得她毫無生氣。滿屋子的嬤嬤,兩位上了年紀的接生嬤嬤跪在床角,一人撐著孟古姐姐的雙腿,一人使勁壓她的肚子。
我打了個寒戰。這哪裡是在生孩子,分明就是在虐殺產婦嘛!幸虧孟古姐姐已經昏死過去了,這要還清醒著,多半會被她們弄死!
我捋起袖管,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爬上床。接生嬤嬤錯愕地看著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我這個小丫鬟是打哪兒冒出來的,我也懶得答理她們,憑著在電視上學到的那點科普知識,先壯起膽子掀開被角瞄了一眼。
雪白的腿股下是一攤濕漉漉的水印,很好,並不是我預想的血崩。但那水印是什麼?我腦子裡有個不好的念頭閃過——是羊水!她的羊水居然破了!可孩子卻沒有半點要出來的跡象!
我咬咬牙,伸手探下觸摸,耳邊頓時響起一片嬤嬤們的驚呼和抽氣聲。
還不錯,宮口開了,我沒有生孩子的經驗,不知道所謂的宮口到底要開到多大才算是好,但是起碼她的子宮並沒有停止本能的工作,肌肉仍在一陣陣地抽*動,宮縮強而有力。看來現在的時機很好,問題是不能讓產婦一直這樣昏迷不醒,她得配合宮縮一起用力才行。
我爬到孟古姐姐面前,扳著她的肩膀試圖讓她半坐起來,可惜我人小力薄,試了兩次都沒成,不由得怒吼:「都傻愣著幹什麼?還不快來幫我!」
眾人這才警醒,接生嬤嬤慌裡慌張地將孟古姐姐托了起來,我從床角抱來一床被子,塞在她背後墊好,跟著甩手啪啪照著她的臉就是兩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將滿屋子的人嚇得全僵住了。我揪著孟古姐姐的衣襟,在她耳邊大聲嚷:「不想你的孩子跟你一塊兒死,就給我醒過來!」
這兩巴掌還真是管用,孟古姐姐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竟呻吟著緩緩睜開了眼。
「如果肚子不痛,就不用使勁,但是如果陣痛開始,你就要拚命了!知不知道?」我隨手用袖管胡亂地擦去她額角的冷汗,心裡卻是充滿了酸澀。可憐的女人,她也不過才十七歲而已,以現代的標準來看還是個未成年少女,然而此刻卻已經要為升格做媽媽而痛得死去活來。
第一次,我是如此真痛恨古代的落後,要是……要是能剖宮產該有多好!要是有麻*醉藥該有多好!
「啊——」孟古姐姐咬著牙撕心裂肺地尖叫,雙手死死地攥緊綁在腕上的白綾。
「用力!用力!」接生嬤嬤們大聲呼喊。
我的心焦急地揪在一塊,我還能做些什麼嗎?還能再做些什麼可以幫到她?
「啊——啊——」
「用力——再用點力,已經露頭了,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