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
仙散人正在給明倫包紮雙手,含笑道:「想不到七王爺也是個癡情的人,雙手已經血肉模糊還不放棄擊打石壁,幸虧我那石壁是用天山寒石築成,不然就塌了。」
「明倫慚愧,一時著急失了分寸,還望前輩見諒。」明倫低頭道歉。
仙散人撇撇嘴,道:「我在墓中問那丫頭,這命可是為你保著,你猜那丫頭怎麼說?」
明倫頓時臉上一熱,照實答道:「我想洛兒會說『是的』。」
「哦?為什麼?」仙散人奇怪,若按洛兒平時驕傲的心性絕不會這麼說?在古墓中,洛兒的心性變了再變,最後才會這麼坦誠,難道這明倫已經知道洛兒的變化了?
「直覺!」明倫抬起頭看著仙散人,「明倫與洛兒在一起只用直覺判斷,而這次洛兒出來明倫的直覺覺得她的心性又成熟了,還得感謝前輩指點。」
「哈哈,我以前只知道那丫頭聰明過人,靈性十足,現今看來你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有你跟著,老夫也放心了。」仙散人看起來十分開心,按照直覺來判斷聽起來很簡單的辦法,但是若沒有堅實的信任做基礎,沒有把這種愛融入自己的本能裡,是不可能做到的。但是轉念又一想只覺得可惜,臉色瞬間陰沉下去:「老夫曾給那丫頭卜了一卦,卦象上顯示黑白兩面,說明丫頭體內亦有佛魔兩性,一念成佛一念成魔,這就全看丫頭的選擇了。而丫頭之命異於常人,她本命應死於七歲,但是她卻活到了現在,說明她若成佛萬人敬仰造福百世,成魔則天下大亂血流成河,小子,你要好好保護丫頭,莫讓她入了魔性,到時縱是神仙也不能阻止她,若造下孽障她只能萬劫不復永世不得超生!」
明倫聽後一驚,又看了看仙散人的神情決不是開玩笑,他知仙散人武功了得,神機妙算無一不通,堪稱武林第一人,平時也不理武林之事,但是這次不但傳功幫洛兒壓住體內漸現的魔性,還跟他說了這麼多,再回頭一想,自洛兒頭上現出瘀紅以來,那不經意流露出的駭人之氣,看來洛兒更有可能入魔了,明倫越想越是心驚,試探問道:「前輩,可有辦法能阻止?」
仙散人眼裡閃過欣賞,這人如此剔透,一點就通,遂道:「明倫,一勞永逸的法子就是殺死她。」
仙散人根本就沒問是阻止成佛還是成魔,回答顯而易見,明倫心中一緊。
仙散人又道:「當年師弟為她療傷時已經算到這種結局,也是惻隱之心,下不了手,到我這,我仍下不了手,我只能算到她的命格,但是怎麼走全看你們,洛兒愛你,我想為了你,她自不會入魔。」
仙散人不往下說,只是看著明倫。
明倫心知他的言外之意,洛兒不會為他成魔,卻也會為他入魔,他痛苦地閉上眼睛,腦海裡不知不覺又浮現出四歲的洛兒,傲慢地站在樹旁看著自己,眼看下一刻就要從自己的身上踏了過去,旁邊不知誰說了句「七王子」,洛兒才收回腳,蹲下來看著狼狽的他,那張傾國的臉上浮現出了四歲女孩該有的笑容。
然後畫面又轉到了十七歲時,他翻牆進入錢府,看到洛兒一個人躲在院子的假山後面,那張小臉佈滿淚水,洛兒哭著跟他說:「他死了,他竟然死了,連他也離開我了……」
那時明倫只覺得心裡陣陣疼痛,知道洛兒說的是兩年前離開她的顧炎,明倫摟過洛兒說:「我會陪著你的,我不死,也不走。」
「明倫,我好痛,不是有病的痛,心裡好痛。」
「不痛,不痛,有我陪著,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明倫,他是被別人害死的……我要替他報仇。」洛兒眼裡散著堅毅,明倫知道這個孩子即將光芒四射,但是若那樣,還會是他一個人的了嗎?沒多想,便許諾道:「乖!別哭,我替你報仇。」
「明倫,我第一次親近一個人,可是卻死了,就像爹娘一樣,我親近的人都死了,我該怎麼辦?」洛兒的神情有些恍惚,似在拚命地掙扎,又突地轉過頭來對明倫說:「明倫,以後你不要走,我讓你隨時可以來錢府,也不要你錢,但是你不能走,無論怎樣你都不能離開我!」
明倫點了點頭,看著痛哭的洛兒亦在心中說道:這輩子,你只能是我的,你要什麼我都會給你,但是洛兒,你只能是我的!
洛兒靠在他懷裡,一直哭鬧著,兩眼盛滿了無助,像個尚未成年的女孩該有的樣子。
明倫心疼地看著她,一直以為你不會對任何人動情,原來我錯了,你不是不動情,只是你已經將情給了另一個人,顧炎嗎?他有什麼能值得你這般心傷?洛兒,你想報仇,我幫你報,只是我要你的一生。
於是他也不管自己是不是乘人之危,與洛兒定了個十年之約,十年內他幫助洛兒報仇,而十年後洛兒是他的。事後他也覺得他有點小人,有點自不量力,永陽侯哪是能那麼輕易就扳倒的?但是為了洛兒,無論怎樣他都願意試試。
他本就得永陽侯喜愛,自此更加用心練武、讀書,勤勉參政卻絲毫不爭權,之後便主動請纓駐守北邊防,為的就是在永陽侯的勢力之外掌握自己的兵權,而不引起永陽侯的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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