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想著,洛兒卻被他散發出的真氣壓得喘不過氣來,臉上漸漸滲出冷汗來。明倫見狀,剛想運氣硬拚,卻聽仙散人說道:「起來吧!」他收回真氣,起身對著大小武說道:「手心手背都是肉,為師也不忍心讓你們多受苦!」又拉過小武,仔細看著:「看來你這些年過得到還不錯!錢府沒虧待你。」然後又對著洛兒說:「你隨我來。」
洛兒不明他的意圖,回頭看向明倫,明倫緊皺眉頭思索一會,對著洛兒點點頭,洛兒會意,連忙跟上。
仙散人帶著洛兒穿過大廳,來到後山古墓之中。
這古墓在外面看只是一個小小的圓包,待他們進去,卻發現裡面別有洞天:長長的台階之下竟是一個簡陋卻龐大的地宮,***通明一切擺設皆為日常人的居室,桌椅上不沾一點灰塵,一看就知道這裡常住人。
仙散人帶著洛兒穿過居室,向右一繞,似乎來到了地宮的後半面,最後在一堵黑牆前停住。這時只見仙散人雙手在前面的牆上摸了幾下,動作流利看似雜亂卻極有順序,沒過一會,這堵牆便開始嗡嗡作響,最後竟從中間裂開,仙散人身形一閃就進去了,洛兒顧不上驚訝連忙跟上。
到了裡面,洛兒才看清,裡面竟是喜房!雕花紅木床上掛著粉色的曼簾,床上鋪著繡著鴛鴦的大紅被子,床下還鋪著一塊紅色的毯子,桌上鋪著紅布,上面擺著新婚要吃的東西,右手邊是梳妝台,上面放著一個玉做的梳妝盒,雕工精美一看就知道價值連城,洛兒手摸上去,覺得是沁骨的寒冷,比她的寒玉鐲還要寒上幾分。
仙散人一直站在左邊,洛兒這才朝他那邊望去,一望卻看見一幅真人大的畫像,而像中的人與她竟八分相似,不過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畫中人溫柔善良,就像個出淤泥而不染的塵外人,而洛兒手段殘忍心狠手辣,不知已經背上了多少條性命;畫中人的眼神包容,像明倫,而洛兒卻是凌厲駭人的;畫中人的笑容也乾淨很多,一看便知是真心的笑容,可想而知為她作畫的人是多麼的愛她。若說一張臉有黑白兩面,那麼這個女人是白,而洛兒則是黑。
仙散人搖搖頭,若有所思:「丫頭,她叫詠荷,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只是當年我被人所害,還沒來得及娶她便流落在外,當我報完仇時,她卻已將死……」仙散人痛苦地閉上眼睛,嘴角微顫:「原本我也有機會帶她離開,卻打算等報完了仇再帶她離開,」仙散人歎了口氣,又道:「只是事與願違,等我報完了仇,再回去的時候已經物是人非,她被迫嫁為人妻,受盡折磨,忍受一切,只為留下一口氣等我回來,待見到我,便自殺了,我恨,恨得要殺盡天下人,但是她卻告訴我她只想繼續愛我,好讓我的心再也裝不下仇恨。」仙散人已雙眼含淚,聲音比以前蒼涼了許多,直直地看著畫,彷彿下一秒畫中的人就會走下來似的。
洛兒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畫中的人就像個女神,那種在煉獄中仍能純潔的女神,但是仙散人的目的是什麼?他不可能無緣無故讓她進這古墓,正想著卻聽仙散人說道:「告訴亦癡、亦滅,我早就不怪他們了。」
洛兒一聽皺起眉頭,轉頭看向仙散人,覺得不對勁,這話說的實像遺言,只是眼前一黑……她也不知道仙散人什麼時候動的,等有了意識之後發現已經躺在明倫懷中,而明倫的表情竟是這樣的緊張、失措,洛兒開心地笑著,趁機問道:「若我死了,你會怎樣?」
明倫可沒心情跟她說笑,剛才見洛兒被摔了出來,他的心都揪到一塊了,威脅道:「若你死了,我跟著便是,還能怎麼樣?」
洛兒一聽,沉下臉來,不再說話。她知道,那是明倫讓她活著呢,她的命不是她一個人的,早在十二歲時就以十年之約給了這個人,而這個人在十年之後,更加成熟、淡泊也更加豁達,唯一不變的是對她的感情,不濃不淡,卻不能沒有。這已經不單是愛情了,他們擁有著彼此的生命,所以兩個人都不會輕易放棄任何一個求生的機會,他在邊關這麼想,而她在錢府,也是這麼想的。假死,縱是欺君,又有何妨?還有什麼能阻擋他們在一起?
她突然有點明白詠荷的心意了,詠荷為了見他一面,堅持地活著;但一想到或許她死了,他就會甦醒,不再報仇,只一個念頭便輕易地了結自己的生命。這是詠荷對仙散人的愛啊!洛兒心裡不住地歎氣……
轉頭看見大小武也在看著她,亦貪、亦苦在找古墓的入口機關,洛兒深吸一口氣,輕聲說:「讓他休息吧!」這話聲音很輕,但是對當場的任何一個人來說無異是晴天霹靂,大小武目瞪口呆,他們沒想到他們回來的第一天師父就離他們而去。
亦貪、亦苦呆愣之後,哭著跪在地上表情悲痛。
「仙散人讓我轉告你們,他早就不怪你們了。」洛兒對小武說,後者聽後趴在大武的肩上痛哭失聲。
過了幾天,谷中忙著辦仙散人的後世,明倫下山,去找靜石。
這邊洛兒在谷中漫步,尋思著仙散人在古墓中所說的話,一時間只覺得周圍雖鳥語花香,在自己眼裡又不知其味,她知自己平時就不愛舞文潑墨,但鑒賞能力卻還是有的,只是現在不知為何,連那一點點的鑒賞力都消散了,不禁又想起古墓中那畫中的女人,想起她的愛,頓時覺得萬事如煙,煙散了就什麼都沒了,周圍的一切皆成空。但想到明倫,想到大小武,想到星逸、月嵐,又覺得不是空的。
正想著就聽遠出傳來打鬥聲,洛兒聽了趕緊趕過去,只見小武正和一黑衣男子打得不可開交,旁邊大武、亦苦、亦貪皆運功在逼毒,但是看著幾個人的臉色,似乎適得其反。
洛兒不會武功,也幫不上忙,悄悄走到大武身邊,想餵他吃一粒含金丸,這含金丸是小武配製而成,雖不是什麼解毒良藥但也能護住心脈,幫助暫時趨毒。
而那邊小武已落入下風,他昨日被師父封住武功,現在只是憑外功夫抵擋。
那黑衣人見了洛兒,一掌打退小武,轉身提掌向洛兒打去,這次沒有人能來得及護住洛兒,洛兒硬生生地挨了一掌,當時喉嚨一腥,吐出一大灘鮮血來。
那人也沒想到洛兒不會武功,愣了一下,剛想再加一掌,只見這時旁邊串出一道人影,擋在洛兒身前:「義父,她已經快昏過去了。」回頭一看,竟是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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