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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天放下電話,高興地對小表妹說出叫她以後不要管自己的那句話時,遠在jx省g市的徐靜內心卻是十分複雜.今天李天打電話回家跟徐靜說話的口氣,讓徐靜莫名地感到一種恐慌,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她竟然抑制不住那種因恐慌而產生的痛楚,於是在跟李天說話的時候哭泣了.
引起她恐慌的原因,是來自於埋藏在徐靜他們夫妻兩人心中近二十年的一個秘密.李天怎麼也想不到,他居然不是自己現在父母的親生兒子.
這件事,李宇明曾經和妻子徐靜說過很多次,要在李天成年或是上大學的時候告訴他,讓李天知道,雖然李天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但卻把他當成親生兒子一樣的疼愛,一樣的撫養.可徐靜總是不願意,她內心一直在擔心,從李天開始上小學的時候,她就一直在擔心,擔心李天知道他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後而離開她,去找他的親生父母.
這就是為什麼,她從小到大都對李天十分寵愛但卻管得也很寬的原因了.
李天上了大學後,徐靜更是十分地擔心.雖然徐靜知道,李天是一個十分孝順的人,即使他知道自己不是徐靜的親生兒子,李天也不會離開徐靜,但徐靜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她一直很害怕,很擔心,所以她才會找晴晴幫忙管著李天.而今天李天打電話時的那種口氣,更是讓徐靜內心深處的那種恐慌更大了,以至於她還一以為李天要問的是他自己的身世問題.
想起十九年前的那天,自己將李天初次抱回家的那種感覺,徐靜的眼淚禁不住流了出來.
那是一個大雪紛飛的晚上,前幾天剛剛從醫院檢查到自己不能懷孕的徐靜一臉憂傷地坐在窗前,望著窗外十年不遇的大雪正出神地發著呆.李宇明輕輕地走過去,口氣十分溫柔地對妻子道:
「靜,別傷心了,我們自己不能生孩子可以領養啊.」
李宇明和徐靜的結合雖然說也是通過媒人接線所認識的,但他們是在交往了兩年後才結的婚,也可以說是半自由戀愛.所以他們的感情很好,不像某些農村家庭裡的夫妻一樣,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而經常吵架.
「明,是我的不好,我不能為李家傳宗接代,我內心有愧啊.」
每一個愛自己男人地女人哪個不想給男人傳下香火地,徐靜也不例外,所以她很傷心.
「靜,你可不要這樣想啊,不能生,我們可以領養地,你不用覺得愧疚.真地,你知道地,我並不是很在乎這些.」李宇明摟著妻子地頭十分愛憐地說道.
說實話,作為男人,如果自己地妻子不能生育,不能為自己地祖宗傳下香火,誰都心裡會不好受.可李宇明也知道,自己地妻子是先天不孕.這又能怪得了誰呢,只能怪老天給他開了這麼一個巨大地玩笑.李宇明愛徐靜,所以他不會怪她,但事實上,來自於祖輩們地壓力卻是讓李宇明心裡也不好受.
「宇明,是我對不起你.要不,我們離婚.」徐靜輕輕地抽泣道.
「靜靜,你不要胡說,更不要提離婚這兩字,你知道地,我是多麼地愛你.沒有什麼事情能夠讓我我們分開地,絕不!」李宇明用十分堅決地口氣對自己地妻子說道.
望著妻子往日嬌美此時卻掛滿傷心地眼淚地面孔,李宇明將她抱得更緊了,生怕此時她再說出要離自己而去地話來.
窗外的大雪此時下得越來越大,北風呼嘯著湧進每一個破落的地方.此時的世界,雖是晚上,卻白皚皚一片,天地之間也似乎變成了一體,讓人瞬間感到一種渺茫,彷彿自己正飄浮於整個宇宙的一角,讓人頓覺渺小如塵埃.
此時,家家戶戶都關上了房門與窗戶,那裊裊的灰煙從煙囪裡孤單地飄了出來,開始了它漸漸消逝的旅程.
然而,此時卻有一個身著破舊棉襖的女人,抱著一個用舊風衣包裹住的嬰兒艱難地走在這個村子裡.她的頭上此時正落滿了不少雪花,她小心翼翼地抱著懷中的嬰兒,全身半弓著不讓那亂飄的大雪落進嬰兒的身上.
突然,她一不小心被積雪覆蓋住的一根破木板絆倒,整個身體瞬間就往前撲去.就在她要跌倒的那刻,她瘦削的雙手高高地死緊舉起懷中的那個嬰兒,奮不顧身地她只記得不讓嬰兒摔在地上,卻忽略了此時的大雪依舊是下個不停.
「撲」的一聲,是這個女人跌倒的聲音.「哇－－－」的一聲,卻是嬰兒被大雪凍醒的啼哭聲.
聽到孩子的哭聲後,本已經餓得無力的女人竟奇跡般地從地上筆直立起,那手中緊捧住的嬰兒瞬間又被她半弓著身子,抱在懷中.
「乖,寶兒乖,媽媽在.」那女人抖動著身體,哄著本已入睡,且有些餓的嬰兒.
「哇－,哇－」醒來的嬰兒,卻一直哭個不停.
見自己的寶寶哭得緊,女人也知道,寶寶是餓了.於是她馬上解開破棉襖上的幾個衣扣,掏出雪白卻有些乾癟的**,將**放進嬰兒的嘴裡,任憑嬰兒用力地吸吮著.
可能是這女人自己幾天沒吃飯了,竟然沒奶水,嬰兒吸著吸著卻並沒有吸到幾滴奶後又哭了起來.其實女人也知道,自己都兩天沒吃飯了,哪還有奶來喂孩子.但她還是忍著痛讓寶寶拚命的吮吸著自己的**.
「哇－－」又是嬰兒的響亮啼哭聲迴盪在這個村落的一角.
此時的徐靜正將頭放在李宇明的胸堂輕輕啜泣著,忽然她隱約聽到一陣孩子的哭聲.於是她迅速地抬起頭,對李宇明道:「宇明,你聽到了沒,我好像聽到外面有嬰兒的啼哭聲.」
李宇明還道是妻子傷心欲絕以至產生了幻覺,「別傻了,靜靜,哪裡有什麼嬰兒的哭聲,你不用內疚,到時候我們去領養一個.」
「真的啊,宇明,你仔細聽聽,好像就在我們屋子的後面.」徐靜認真的說道,女人的聽覺有時是相當靈敏的.
「咦,還真的有小孩的哭聲.」李宇明仔細聽了一會,依稀也聽見幾聲嬰兒的哭聲.
「宇明,我們出去看一下好嗎?」
「好,下這麼大雪的天,誰還會抱小孩出來呢?」李宇明半是自言自語地道.
「宇明,那裡好像有個人跌倒了,嬰兒的啼哭聲就是從那傳過來的.我們過去看看.」徐靜說完,拿起一把木柄雨傘,不由分說地就走了過去.
「大姐,大姐,你沒事.」徐靜大聲地呼喊著仰倒在地上失去知覺但手中卻抱著小孩的女人道.
「宇明,快來,你把這位大姐背進家裡,我來抱小孩.」
「好.」李宇明說著就要來背那個跌倒的女人.可女人的手緊緊的抱著懷中的孩子,如果太用力了,估計會弄痛那個正啼哭的嬰兒.
「算了,靜靜,我們一起把她抬進房裡去.」李宇明見女人死都不放手中的孩子,只好提議道.
「好.」徐靜也沒辦法,儘管她現在是多麼地想抱一抱那個孩子.
於是李宇明和徐靜費盡力氣才將那個女人抬進家中.
「她可能是餓了,靜靜,你去打點粥來.」李宇明看著放在自己床上的女人對徐靜道.李宇明知道,雖然現在改革開放了,但鄰省的有些人還是會因為家中無糧而出來跑江湖,這個女人估計也是因為如此才出來的.這讓李宇明想起前些日子在村子裡表演雜耍的幾個鄰省人來,於是他仔細地看了看,才發現這個暈倒的女人居然是上次那個到他們家兌糧食的鄰省人.
由於他們這些人都是為了生活,所以他們決定在一個地方的表演時,村子裡都會按例每家每戶給他們點糧食當是酬勞.
「靜靜,我想起來了,這個女的就是上次到我們家來兌糧食的鄰省人.」李宇明看著看著,就對正端來一碗熱粥的徐靜道.
「原來真的是她.我來餵她,宇明.」說完,徐靜就慢慢的拿起湯匙將一口粥送到昏倒的女人的嘴旁.
誰知,那個昏倒的女人突然一下子就醒了過來,瞬間就將徐靜手中的那碗粥奪過,一口氣就喝完了.原來一個飢餓的人當聞到糧食的香味時,會有如此不可思議的奇跡發生.
「大姐,我再去幫你打一碗.」徐靜並沒有被那個女人的突然清醒而嚇一大跳,反而是在那個女人喝下一碗粥後輕聲地說道.
又一碗粥下肚後,那個女人才知道,自己並沒有死.
「我的孩子呢,我的寶兒呢?」當那個女人發現孩子不在手中時,就有些慌亂地四處張望著.
「大姐,孩子就在你身邊啊.」徐靜有些羨慕地看了看那個哭得累了睡著的嬰兒對那女人道.
「謝謝你們,謝謝!」那個女人抱了一會嬰兒後,突然就跪下對著李宇明和徐靜道.
「大姐,你不要這樣,快起來.」徐靜一把扶起那個女人道.
「這位妹子,我好像記得我來過你們家兌糧食,沒想到這次又被你們救了.真是不知道怎麼感謝你了.」那個女人一臉真誠的道.
「沒什麼,你不要放在心上,只要是人見了,都會幫你的.」徐靜輕輕地說道.
「你應該是回家了,怎麼還會在我們這邊呢.」李宇明見女人的情緒穩定下來後,關心地問道.
「這位大哥,這事就說來話長了.」說完,女人就將離開李宇明村子裡的情況詳細地說了出來.
原來,當她和自己丈夫他們幾個同村人在李宇明這個村子裡表演完後,就收拾好行李往家趕.本來他們是打算一路表演著回家的,但他的丈夫看著越來越冷的天氣就知道過幾天可能要下雪了.他們一路不表演走回在鄰省的家都要半個多月以上,且現在身上這些糧食是不夠的,所以他們打算在一個離上一個村子不遠的山村裡表演,沒想到那個地方的人很霸道,硬是不讓他們在那表演,還將他們辛苦換來的糧食給搶了.女人的丈夫和同村的幾個人都被打傷了,而女人卻抱著孩子走了兩天才逃到了這個村子.可正好碰見天黑下大雪,她又餓又乏,不小心被木板絆倒,而後就暈了過去,要不是她手中嬰兒的啼哭引起徐靜的注意,估計她可能要葬身在這場大雪中了.
聽完女人講的話,李宇明很是生氣,他沒想到那個山村的人會那樣對待處省來的人.
「那大姐你今後有什麼打算?」徐靜望了望剛餵飽的嬰兒一眼問那女人道.
「我也不知道,就是可憐了我這寶寶,這麼小就要跟著我受罪.」那女人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
「唉.」徐靜輕輕地歎息著,人有時候就是這麼無助的.
「你們家的小孩呢?」女人見徐靜歎息著,就問到.
「我們沒小孩.」徐靜見女人問到自己的傷心處,不由哭了起來.這讓李宇明又是安慰又是勸解的.
「妹子,你也是個命苦的人啊.上天怎麼就對我們女人這麼歹呢?」那女人聽完徐靜的訴說,也不由歎息著.
「妹子,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件事?」那女人像是突然想了什麼似的對徐靜道.
「什麼事?大姐你說.」徐靜擦拭著眼淚道.
「我想把我家的寶兒送給你帶,因為我怕我自己都活不到回家的那天了.」那女人說完就哭了起來.
「這怎麼行?大姐,你可不能開這樣的玩笑.」徐靜雖然說很喜歡孩子,但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她才懂得一個女人失去自己的孩子會是什麼樣的滋味.
「求你了,妹子,我真的好怕,我家寶兒剛出生不久,要是他在我回家的路上有個三長兩短,我也沒有臉面回去了.」那女人說著竟又跪在地上道.
「大姐,你起來啊,你這不是為難我嗎?」徐靜見女人給自己下跪就很是不安的道.
「我知道你們都是好人,所以我才決定把孩子留給你們帶的.」女人很是誠肯地說道.這讓徐靜很是心喜,不過她還是不大肯同意.
「我來說幾句,其實你大可以放心.在我家住幾天,等這場大雪過了,我可以送些錢和糧食給你,讓你有足夠的糧食和錢回家,所以你的這種想法應該早些除去.雖然說我們都很喜歡孩子,但同樣也知道作為父母失去孩子的痛苦.」李宇明一本正經地說出自己的看法.
「是啊,大姐,你不要想太多,安心在我家住幾天,等天晴了,你就可以回家了.」徐靜也過來勸解那女人道.
「那好.」那女人說道.
本以為那女人會就此安心地在李宇明家呆幾天的,沒想到她過了兩天就一個人向李宇明借了點錢就走了,留下熟睡的寶寶在李宇明家.
這個寶寶就是李天.
當徐靜輕輕抱起那位鄰省大姐留下的寶寶時,禁不住有一股熱流在心中竄行,讓原本傷心的她突然就多出一種叫做母愛的情愫.
從記憶中醒來的徐靜,一臉淚痕.忽然一隻溫柔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回頭一看,原來是丈夫李宇明.
「又想起那事了,靜靜,我看我們還是找個合適的時間跟小天說下他的身世,看看他的決定,你也不必太擔心了,我相信李天是個好孩子.」
「嗯,好的,宇明.」徐靜說完就叭在李宇明的胸膛上輕輕地啜泣著.
看著一臉淚痕的愛妻,李宇明不由溫柔摸著徐靜的秀髮,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