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為實,看到朱國強摟住了那個妖嬈女郎的那一刻,朱曉曉才徹底相信:媽媽的日記中寫著的事情不是杜撰和意淫出來的,不是胡思亂想和虛構出來的,而是真實存在的!
朱曉曉只覺得心中火辣辣地痛:自己一個當女兒的看見這一幕尚且難過至此,換了跟那人同床共枕那麼多年,與他海誓山盟才走到一起的媽媽看到這一幕時心裡有多痛?
淚水模糊了自己的視線,朱曉曉只覺得自己很混蛋:為了自己能夠平安健康地長大,媽媽到底受了多少屈辱?
席蕭瞧著朱曉曉淚流滿面,也是心痛不已,伸手擦掉了朱曉曉臉頰的淚,沉聲問道:「你想要他怎麼樣?」
「我真想殺了他!」朱曉曉咬牙切齒,瞪著對面的視線逐漸被淚水模糊,眨了眨眼睛讓淚水流出眼眶後,那刺痛雙眸的一幕又重新清晰起來,每一次的眨眼,都在提醒著朱曉曉:自己看到的是真的,不是做夢和幻覺!
「我幫你去殺了他。」席蕭瞧著朱曉曉緊抿著唇倔強地不肯哭出聲來,騰地站起身來,大步流星往門外走去。
朱曉曉意識到他要去做什麼時,喉嚨一緊,想要出聲叫住他,竟然一時失聲說不出話來,只得緊跑兩步,一把攥住了席蕭的胳膊,狂亂地搖頭,無聲地道:「不要去!不要去!」
這樣的朱曉曉是席蕭從未見過的,這樣的心慌和無助,席蕭明白,那畢竟是朱曉曉的父親,朱曉曉只要不願意讓那個人死,自己就不能自作主張。
歎息了一聲,席蕭將朱曉曉緊緊地抱在了懷裡,講她的頭摁在自己的胸口,讓她盡情地宣洩內心的痛苦。
等朱曉曉好不容易宣洩得差不多了平靜下來,席蕭問:「你打算怎麼辦?」
止住了眼淚,朱曉曉也找回了理智,從席蕭懷裡抬起頭來,看著那邊吃得郎情妾意的男女,朱曉曉問道:「你帶了手機嗎?」
「帶了。」席蕭點點頭。
「幫我拍下來。」朱曉曉知道席蕭的手機有拍照功能,而且能夠拍得很清楚。
「好。」席蕭答應一聲,掏出手機對著那邊拍去。
茶色玻璃擋住了手機的視線,席蕭伸手準備打開玻璃,朱曉曉忙提醒道:「別讓那邊發現了!」
席蕭答應一聲:「我知道。」
將窗戶小心地推開一條縫,席蕭躲在手機後偷偷地拍了幾張照片,拍完了以後自己回放了一下看了看效果,這才沖朱曉曉點了點頭:「拍好了。」
「送我回家吧。」朱曉曉只覺得自己疲憊得很,連多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了。
席蕭點點頭,拉著朱曉曉去前台結賬,隨後出門戴上了頭盔跨上了席蕭的摩托車。
一路上,朱曉曉緊緊摟著席蕭的腰,席蕭好幾次不放心地想回頭看,卻奈何朱曉曉總會提醒他:「專心開車。」
車子停下,朱曉曉睜開眼睛才發現並不是自己小區門口,而是一家以宵夜出名的粥城。
「帶我來這裡做什麼?我不想吃東西。」朱曉曉皺了皺眉頭,有些不高興。
「你自己照照鏡子,眼睛浮腫、頭髮散亂目光渙散,整個人沒有精神,你這幅樣子回家,你媽會以為你在外面讓人給強姦了。」席蕭老實不客氣地道。
朱曉曉瞪了席蕭一眼,下了摩托車到粥城裡面找位子,席蕭這才露出一個微笑來,忙停好了車進去。
朱曉曉畢竟還沒上高中,席蕭細心地讓服務員給了一個小包間,讓上了一份海鮮粥和兩個菜,兩個人晚飯沒吃,席蕭是個大男子漢,早就餓了,可瞧著朱曉曉的模樣,也不敢提出要吃東西,因此海鮮粥上來,席蕭立刻呼嚕呼嚕吃了一大碗。
等去盛第二碗的時候,席蕭伸出筷子敲了敲朱曉曉面前的碗:「你到底是吃啊!」
「……我吃不下。」朱曉曉弱弱地道。
「吃不下也要吃!還有,吃飽了回頭去衛生間洗個臉,把頭髮重新扎一下!精精神神地回去,別讓你媽以為你失戀了回去。」席蕭的關心中總是習慣性地帶著嘲諷,可在朱曉曉聽來,卻只覺得溫暖。
聽話地喝下了一碗粥,朱曉曉進衛生間洗了臉梳好了頭髮,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確定自己看起來很有精神了,這才出來。
就這麼十來分鐘的時間,席蕭這個吃貨已經把砂鍋中剩下的粥和兩碟子菜一掃而光。
看到朱曉曉出來,席蕭指了指她碗裡給盛的一碗粥問:「你還吃不吃?」
朱曉曉搖搖頭,然後無語地看著席蕭把自己碗裡的粥也喝得一乾二淨!朱曉曉那句「那是我用過的碗」最終沒有說出口,然後看著席蕭去結賬,拉著她走人。
回到家,安玉萍果然還沒睡,抱著喜兒正等在客廳,見朱曉曉回家,忙問:「你這是去哪裡了?這都快十點鐘了,你又不帶手機,急死媽媽了!」
「我忘了手機放哪裡了。」朱曉曉隨口敷衍道。
「還能放哪裡?就在你梳妝台左邊的小抽屜裡,你總是忘記拿!」安玉萍埋怨著,又掛念女兒在外面沒吃東西,忙問,「你吃了晚飯沒有?沒吃的話我給你熱一熱,還給你留著飯的。」
「吃過了,跟朋友吃的。」朱曉曉搖了搖頭,看著在家形單影隻等待得一臉擔憂的媽媽,想起在德莊火鍋親親我我的朱國強和那個短髮女子,心裡又是一痛,嘴裡不由自主地就叮囑道,「媽,我不是小孩子了,會自己照顧自己,你也要學會好好照顧你自己,別總是熬夜,對皮膚不好。」
安玉萍不妨女兒突然這樣說,愣了愣才點點頭:「我知道了。那你去休息吧,我回房去了。」
朱曉曉疲憊地回房,她知道,朱國強今晚不會回來了。
二十幾年的人生中,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渴望自立,渴望帶著媽媽離開那個男人!
根據媽媽的提示,朱曉曉翻出了自己都已經遺忘掉的手機。自己沒有帶手機的習慣,主要是怕媽媽查崗,擔心媽媽發現自己有男朋友,現在卻不必擔心了,就算是某一天真的讓媽媽發現了席蕭的存在,朱曉曉也會坦然地告訴媽媽:我不會耽誤學習,也不會做出什麼未成年人不該做的事情的。
撥通了席蕭的電話,朱曉曉讓席蕭把照片發到自己手機中,又叮囑席蕭幫忙保管好照片,不要丟了也不要讓別人看見。
掛斷電話後,朱曉曉細細地看那些照片,席蕭拍的照片有兩個人正常吃飯的,也有手拉著手的,還有隔著桌子站起來親嘴的。
朱曉曉認真考慮了一下後,把曖昧的那幾張都拷貝出來藏到一個u盤中,只留下了正常吃飯的一張。
第二天下午,朱曉曉打了個電話給朱國強,聲音嬌憨,以至於朱國強一時間竟然沒聽出是女兒的聲音:「你是誰?」
「爸爸,這是我的電話呀!你沒有存啊?」雖然心中再次浮起失落,朱曉曉卻很快就將這份失落壓在了心底,聲音更加甜糯。
朱國強顯然還不適應女兒突然聲音這樣甜美黏糊,愣了愣以後,語氣就變得有些尷尬:「是曉曉啊,你打電話給我是有什麼事嗎?」
「爸爸,你今晚有沒有時間回家吃飯?」朱曉曉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柔和親切一些。
「我晚上沒空,是你媽讓你打的電話?」朱國強的聲音瞬間冷了下來。
「不是,我是想跟你確認一下,如果你不回來,我跟媽媽就想出去吃飯了,我就讓羅阿姨不要過來了。」朱曉曉解釋道。
「哦,那你們去吧,讓羅阿姨不要來了。」朱國強顯然鬆了一口氣,隨後就準備掛電話,「沒有別的事情了吧?爸爸要去做事了啊!」
「別急啊爸爸,我還想問你個事情。」朱曉曉忙叫住了朱國強。
朱國強的語氣已經帶上了不耐煩:「你說吧。」
「我聽同學說經常看到你在德莊火鍋吃飯,我想問問那個地方味道好不好?我想和媽媽去嘗一嘗,你有沒有打折卡?」朱曉曉壓制著心中的憤怒,繼續甜笑著問。
「你說什麼?」朱國強有些慌亂的聲音透過電話傳過來,「你同學看到我經常在德莊火鍋吃飯?」
「嗯!我不信,我同學還發他用手機拍的照片給我看呢,我瞧著雖然有些模糊,可還是認得出來我爸爸的嘛!」朱曉曉的語氣帶上了討好的意味。
那邊沉默了片刻,朱曉曉嘴角的冷笑也越來越濃,語氣卻還是討好地,「爸爸?你在聽電話嗎?」
「德莊火鍋不好吃,太辣了。我是陪客戶去吃的,因為客戶喜歡那個口味,那什麼的,你媽不愛吃太辣的,你帶她去吃粵菜吧!旺角酒樓的粵菜還不錯。你到了那裡簽我的單就行。」朱國強語氣很急,似乎帶著些惶恐。
「謝謝爸爸!那爸爸你今天晚上還回來嗎?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說呢。」朱曉曉甜膩的聲音讓朱國強心裡直起雞皮疙瘩,一把推開了一旁正在給他揉肩膀的秘書,咳嗽了兩聲正色道:「我晚上大概九點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