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五太太現生活很美滿,女兒出嫁,兒子中進士又進庶吉士,娘家兄弟官職陞遷。現齊瞬武三年翰林院呆滿,直接進了兵部,任主事。要是天下太平時期兵部是閒散衙門,現正值國家打仗之時,兵部就是吃香衙門,能進去的都不是一般。
齊五太太的日子一下子光明了,她原本就是京城裡的大家閨秀,這些年老家偏僻之地,熬死了性左的公婆和無能相公,把兒女培養成才。終於再次殺回京城,眼看著前途一路光明了,她臉上的憂愁也一掃而空了。
「舅母來了。」虞秋荻笑著迎上去,她正不想跟林氏這裡大眼瞪小眼,齊五太太過來正好給她解了圍。
齊五太太滿臉笑的看向虞秋荻,又伸手拉住虞秋荻的手,看向林王妃笑著道:「林王妃安。」齊瞬武中舉之後就給她請封了誥命,她現也不是白身了,只是跟林王妃這個四品比還是低了些,只是今天都不是正式場合,也都不是大品著裝,簡單的問侯一下也就好了。
林氏看齊五太太與虞秋荻如此親密,雖然不至於遷怒與齊五太太,神情卻是顯得冷淡了許多,只是看向齊五太太點頭笑笑,然後也不與虞秋獲和齊五太太同路,先行進門去了。
林氏前腳進門,虞秋荻和齊五太太后腳進門,齊太太正房裡賓客來了不少,幾乎全是林家的親友。林氏是因為要給太妃,正妃請安,所以才耽擱到現,其他林家來的就快了。一直禁足與家裡的林大太太這回也出門了,林大奶奶更不用說,可以說是能來的女眷都來了。
虞秋荻和齊五太太進門前,林大太太正滿心歡喜的說話,她也是一直圈著,沒有放風的機會,終於出來一趟,自然要好好說說。尤其是今天是齊太太最得意的一天,她如何不跟著高興。
與林大太太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齊二老太太,虞秋荻有好些日子沒見過她,此時再見多少嚇了一跳,齊二老太太年齡還不過五十歲,跟羅大太太是同輩,羅大太太還是一頭黑髮,看著像三十幾歲的。齊二太太則是四十幾歲看著像五十歲,比受了二十幾年苦的齊五太太看著還要老些。
以前齊老老太太世時,齊二老太太雖然是小媳婦,但兒媳婦侍侯婆婆是理所當然。再者齊老太太也沒有很給她氣受,再者兒媳婦受婆婆的氣理所當然。那時候齊二老太太心裡也存著一口氣,總能把這個老太婆熬死,總能翻身做主。
忍了十幾年終於把齊老老太太熬死了,齊二老太太終身翻做了主,只是翻身沒多久,她馬上又被兒媳婦壓頭上了。而且本來她與齊二老太爺也算很恩愛的,至少夫妻之間有不少話說,現齊二老太爺天天抱著小妾,根本就不與她說話。
丈夫沒了,家庭地位也沒有了,齊太太管家之後雖然沒有摳扣她的用度。但管家理事的全是齊太太的,婆媳一直不和,連帶著兩方下也成死仇。常有下過來跟她抱怨,她也無可奈何,就是挑唆著齊瞬庭和齊太太不和,他們倆本來就不和,齊太太根本就不乎。
齊瞬武的庶長子出生之後,齊二老太太本想把孫子抱過來養的,這樣好歹還有個念想。結果又被齊太太搶過去了,為此她狠鬧了一場,想著要是爭不到孫子,她就要去死。結果齊二老太爺就十分淡漠的她說,那去死了吧。
齊二老太太看齊二老太爺如此態度,更是傷心難過,卻沒有真去尋死,只是覺得這日子是真沒盼頭了。以前想著只要熬死婆婆就好了,現熬死誰都沒有明光的末來。如此絕望的心態,再加上又受氣,可不就老的快了。
就像今天這個場合,齊二老太太本來是不想出席的,看著齊太太那裡張揚跋扈,她是越看越生氣。結果齊太太一趟又一趟的派請她,齊二老太爺也派跟她說,今天這個場合她不出門也不好,怎麼也要過去露個臉,齊二老太太被齊二老太爺狠收拾過幾回,現都有些怕他了,心不甘情不願,但也來了。
虞秋荻和齊五太太攜手進門,先上前跟齊二老太太問好,虞秋荻是晚輩,正式請安問禮。齊五太太跟齊二老太太算是妯娌,只是道喜問好。
齊二老太太臉拉的都快能跑馬了,看看虞秋荻和齊五太太,她倒是沒什麼,只是讓著坐下來了。齊二老太太跟齊五太太沒什麼恩怨,就是虞秋荻,有齊太太對比著,齊二老太太看著虞秋荻順眼的很,她現都無比後悔,當初她為什麼不讓虞秋荻進門,她進門多好啊,至少比齊太太好。
虞秋荻和齊五太太剛坐下,林大太太突然出聲了,陰陽怪氣的道:「喲,羅大太太好大的架子,親家府上這麼大的事,只派個兒媳婦來了。」
以前的舊仇就不說了,羅慕白秋天就要大張旗鼓娶賀二姑娘,太后還承諾給賀二姑娘四品誥命,林大太太如何不鬱悶。尤其是林氏還回府跟她說,成王府背後的姬妾們還背地裡笑話她,她要是不鬧騰,仍然羅家,照樣是四品誥命身,以後還有陞遷的可能。現倒好,跑到王府裡當小老婆,家羅慕白照樣娶高門貴女。
「林大太太這話是怎麼說,什麼架子不架子的,表兄繼承爵位是他的大喜事,夫婿攜來道喜理所當然,哪時還能驚動公婆。更何況家大爺也是世子,世子夫妻同來道喜,又有哪裡怠慢了。」虞秋荻臉上笑著,口氣卻是一點都不軟和,林大太太不是那種給她面子,她就會為了顧全臉面退步的,對付林大太太這種,就是拍拍幾個耳光甩過去,打到她退步為止。
林大太太被虞秋荻噎了一下,卻是立時指向齊五太太道:「這可是長輩,她怎麼就親自來道喜。」
「喲喲,林大太太怎麼就說到了呢。您拿家跟定遠侯府比,如何擔當的起,家那小子不過一個小主事而己,若不是與侯府血緣親近,今天都是來不著的。」坐著也中槍的齊五太太笑了起來,她原也是京城貴女,不然也嫁不到齊家去,林大太太要覺得她軟弱可欺,那就是找錯了。
「今天是表兄表嫂的大喜之日,您是母親,親自過來給女兒道喜是您的慈母之心,如何能拉扯上旁說呢。」虞秋荻笑著又道,就是室裡的賓客,大部分都是平輩過來,二十幾歲的婦都算是應酬場上的老,並不用婆婆帶著,完全可以獨擋一面。除非是另家長輩大壽,一般的喜事,當婆婆的能不動就不動了。
林大太太被很噎了一下,很想找回面子,只是她善長高聲吆喝,並不善長這樣鬥嘴。曉的林大奶奶是個會說話的,不禁回頭看向她。
林大奶奶來的時候就知道今天肯定得丟臉,林大太太看過來了,只得笑著岔開話題對齊太太道:「兩個姐兒呢,怎麼沒抱出來。」
林大太太的大女兒過的各種苦逼,現二女兒熬出來了,林大太太肯定要親自過來。對著這樣的婆婆小姑,林大奶奶也是真心無力,以前她還想著勸勸林氏和齊太太,這兩個小姑不管對外如何,對她都不錯,也不像旁的小姑那樣給嫂子穿小鞋,對侄子也很好。
只是這世上的事,從來不是說幾句就行的,不管是林氏還是齊太太,其實都是性格問題。林氏現的生活連齊太太都說還是可以的,結果林氏仍然各種哀怨,尤其是羅慕白成親的消息傳來之後。
要是林氏對羅慕白還有情義之類的還有好說,這明明就是看到前夫過的更好了,各種礙眼傷,尤其是兩廂對比之後,有時候林大奶奶都想抓住林氏的肩膀使搖醒她。比得死,貨比貨貨得扔,好好過自己的不就行了,何必去想那些有得沒有得的。
齊太太聽到虞秋荻說話就十分不爽,不過林大太太挑羅家這個錯也挑的不對,便順著林大奶奶的話說了下去,笑著道:「奶媽看著後頭園子玩呢。」
說著齊太太吩咐身邊的婆子去把兩個姐兒帶過來,連帶著養她跟前的庶子也一併叫奶媽抱了過來。齊太太的兩個女兒長相倒是隨齊太太,生的標緻可愛,都是小美胚子。上前請安也是有模有樣的,齊太太專門請了宮裡放出來的老嬤嬤的。
齊五太太這是頭一回見,自然備著見著禮。她來威遠侯府的次數實有限,這回要不是爵位傳承這種大事,威遠侯府又把貼子下到她家了,她也不過來。兩個姑娘每一對金鐲子,給哥兒的是個金鎖,都是挺平常的東西。笑著道:「拿著玩去吧。」
雖然齊瞬武中了進士,但前三年翰林院是清水衙門。家裡老底早就掏空,這些年來生活都有問題。唯一幸慶的就是京城的房子沒賣,不至於憑屋而租,不然日子更難過。
林大太太剛才被齊五太太嗆了一句,看齊五太太是怎麼也不順眼,看齊五太太拿這樣的見面禮,便道:「剛才還說是血親,這樣的東西也拿出手了。」
齊五太太只是淡然笑著道:「小門小戶的,自然不能跟林大太太比。」
林大太太砸砸嘴,這回是真不知道說什麼了。
倒是旁邊林大奶奶連忙笑著道:「這都是五太太的心意。」齊家長二房雖然回京時間不久,齊五太太也只出過幾回門,但素質是能看出來的,不愧是當年侯府的兒媳婦。齊瞬武也是個爭氣的,以後長二房只怕是光明前程,何必與這樣家結怨。
齊五太太朝林大奶奶笑笑,也不說其他。
後花園的席面擺好,女眷們也要移步過去,從齊太太屋裡到後花園沒幾步路,齊家雖然準備了車駕,但虞秋荻齊五太太都沒做,只是從後頭角門走過去。兩帶著丫頭婆子,通過齊太太正房的後角門,正要往花園走,抬頭就見齊二老太爺從旁邊甬道上走過來,他剛從妾室房中出來。
一般來說宴女客的時候,家裡男也不往後頭走,免得撞上了不過齊二老太爺的年齡這裡擺著,都稱老太爺了,也沒什麼妨礙。
虞秋荻和齊五太太不禁停下腳步招呼,心中多少有幾分驚訝,齊二老太爺五十歲不到,也己經半白了頭髮,神情看著有幾分萎靡,與當年的意氣風發完全判若兩。
「二老太爺安好。」虞秋荻規矩的見禮。
齊五太太也笑著招呼,自家公婆與丈夫是恨死了這一房,她卻沒什麼恨意。尤其是看到現的侯府這樣,齊老老太太是個控制欲強心性又毒的女子,給她當嗣子,即使能得爵位,長遠來說也未必是好事。
「噢,們來了……」齊二老太爺說著,顯得有幾分中氣不足。年齡大了,又不想保養,跟著妾室混久了,身體自然跟不上。
齊瞬庭不是沒勸過他保養,他卻覺得何必保養,仕途無望,家族不振,當年的雄心壯志不復存,爵位傳給齊瞬庭之後,最後一點上進心也沒有了。現也就是混混日子,家中事務全部交給齊太太,他則是天天跟著妾室喝花酒,都到這個歲數了,一輩子也過去了。
午夜夢迴時回想起來,他總有種說不出的感歎,天上的大金餅砸到他頭上了,他該百事順心才是,為什麼還會如此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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