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大太太和田姨媽想的很美好,想要瞞住老太太,其實哪裡能瞞的住。虞大太太即沒有心計也沒有手段,丫頭婆子都不太怕她,虞秋翎當時又是大鬧,粗使婆子都聽到了,下人間傳話可比主子們快多了。
次日早上虞老太太就派了心腹丫頭過來,請虞大太太過去敘話。虞大太太當時就慌了,倒是田姨媽拉拉虞大太太的手,當著丫頭面笑著道:「老太太想跟姐姐說說話,姐姐快去就是了。」
虞大太太無法,只得跟著丫頭過去。
進了虞老太太正房,丫頭隨手就把門關上,虞大太太硬著頭皮進去。虞老太太陰著一張臉,看著虞大太太的神情十分的恨鐵不成鋼,不等虞大太太上前見禮,就直接道:「我就沒見過你這麼狠心的娘,翎丫頭可是你親生的,不是庶出也不是抱養的。你竟然能想起來讓她回曾家守著,逼死你親生閨女與你又有什麼好處!!」「我……我只是想著曾家那樣的門第,翎兒要是願意守著,想必曾家不會待她很差。寡婦再嫁與娘家名聲有損,更重要的是姑娘也嫁不多好,有個差不多的人家也願意娶個次些的黃花閨女。翎丫頭要是再嫁的不如意,那還不如不嫁……」虞大太太吱吱唔唔的說著。
虞老太太冷哼著道:「沒想到你還有這一番道理,嫁的不好不如不嫁!?那我且問你,那什麼是嫁的好?家世比曾家還強,前頭沒有子嗣,上頭沒有婆婆,中間沒有妯娌,獨生他一個,然後再還有石崇之富?」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虞大太太吞吞吐吐,一臉委屈的又道:「我也是為了大丫頭的將來考慮,都是為娘的心,只怕她再嫁不如意了,那時候可要怎麼辦好。」
「再嫁的不如意,你就忍心她這麼年輕就守寡,還為娘的心?哪有你這麼狠心的娘。」虞老太太說著,隨即又咄咄逼人的問:「大丫頭想歸宗的事,怕她回來之後就與你說了,這也有幾天了,你怎麼突然就改口了?」
虞大太太低頭道:「這幾日一直忙著二媳婦進門的事,我也顧不上想這些,家裡上下也忙,我也沒功夫與翎丫頭好好說。其實昨天我也就是想跟翎丫頭商量一番,我也沒說一定要讓她守著,她是親生女兒,我總不會害她。」
「你是不會想著害她,但憑你那腦子肯定會害了她。」虞老太太毫不客氣的說著,其實她很懷疑是不是田姨媽在虞大太太跟前嘀咕什麼了,但田姨媽這才進府,又沒有什麼證據,虞大太太腦子是一直不太好使,她自己想的也有可能。
虞大太太只是低頭輕聲抽嚥著,道:「媳婦己經知錯了,那日我就跟翎丫頭說了,我全都依她。再不提讓她回曾家守著的事,都是媳婦糊塗。」
「哼~~」虞老太太冷哼一聲,直接道:「姨太太才來,你就改了主意,莫不是姨太太對你說了什麼吧。」
「老太太怎麼會這麼想,我家姐姐得幸婆婆收拾,感激還來不及。更何況翎姐兒是她親外甥女,無冤無仇的,怎麼會去害自己親外甥女。」虞大太太低頭說著,這些話都是田姨媽跟她說的,田姨媽其實也就是個建議,讓她們母女商議,不成就算了,又沒有硬押著虞秋翎回曾家守著。
「若是如此自然最好,你進門這些年也知道我的脾氣,我素來是個不認人的,真翻了臉我可不管親戚不親戚的。」虞老太太冷哼著,不管是不是田姨媽挑唆的,先把話說在這裡,免得以後生事。本來是看田姨媽孤兒寡母的可憐,又無依無靠,這才讓他們在家裡住下,若是敢生事,自然打出去沒商議。
虞大太太聽得心驚,心裡也更是委屈,田姨媽可是她親姐姐,現在孤兒寡母的投奔了來。想她在虞家這些年,當了這麼多年小媳婦,若是虞老太太連這點臉面都不給她,實在讓她寒心,嘴裡卻是道:「老太太放心,我姐姐是再妥當不過。」
虞老太太又說了幾句,主要是虞秋翎歸宗的事,本來虞老太太還想著這種場合虞大太太肯定得在場,現在還是算了,讓虞老爺和虞秋元在就好,歸宗之後就請虞大太太好生歇著,不需要她操一點心。
「是,媳婦曉的了。」虞大太太滿心委屈的說著,這才行禮退下。
虞大太太回到屋裡,田姨媽和田昕也在焦急的等消息,按田姨媽想的,就是虞老太太知道了,只要虞大太太咬死口不認,虞老太太最多也就是責罵一番,不會馬上把他們掃地出門。只要不出虞家的門,以後小心行事,總還有緩衝的餘地。
「老太太也沒說什麼,我只是奇怪,誰的嘴傳話這麼快,這不過一個晚上的功夫,老太太就知道了。」虞大太太一臉憤憤不平的說著。
田姨媽倒不是很意外,大門大戶裡下人間傳話的速度非常驚人,更何況家裡最大的又是虞老太太,虞大太太雖然說起來也是管事,實際沒啥權力。下人們自然知道向著誰有好處,有什麼話自然往那邊傳。
田昕卻是一臉驚訝的道:「說起來昨天的事,也沒什麼人知道,就是後來大嫂子跟著我與母親過來……」
虞大太太想想還真只有大陶氏在,心裡頓時疑惑起來,有幾分自言自語的道:「難道是她聽到這話去討好老太太了?」
田昕低著頭不再接話。
田姨媽卻是笑著道:「妹妹多心了,大媳婦可是你親兒媳,她怎麼會不向你。就要想著討好老太太,也沒有踩著婆婆去討好太婆婆的理。不過,大媳婦年輕,丫頭婆子未必管的了,倒是有可能她們說漏了嘴。」
虞大太太覺得這話有理,大陶氏笨的很,也許不會刻意做,但不經意間也許就做了。不由的氣惱的道:「人家的兒媳婦都是聰明伶俐的,偏偏我攤上這麼一個木頭。我說不立規矩,她就樂得清享。倒是小的那個有心些,每日晨昏定醒倒是更慇勤。」
田姨媽笑著道:「孩子還小呢,慢慢教就是了。」
虞大太太仍然憤憤不平,至此惱上了大陶氏。
虞老太太罵完虞大太太,便命人把虞老爺和虞秋元叫了過來,按照虞老太太最初想的。虞秋翎就這樣回了娘家,曾家太太肯定得過來有點表示,想媳婦守著,那多少對媳婦好點。結果虞秋翎回家這幾日了,又有小陶氏進門的喜事,曾太太連個婆子都沒打發過來,虞老太太心中也有幾分不憤,既然如此,那就直接走官方路線。
把當日的官媒婆尋來,婚書嫁妝單子全部收拾齊全,直接讓男人上門去說女兒歸宗的事。夫死之後寡婦要不要歸宗,並不是婆家說了算,而是娘家說了算,至少大珠法律上是這麼寫的。大珠不反對寡婦再嫁,全憑當事人自由。
虞秋元並不意外,倒是虞老爺反應相對慢了許多,以虞秋元對自己父親的瞭解,直接道:「不如我帶上媒婆去,我是晚輩,有些話反而更好說些。要是談不攏,再由長輩出面也不遲。」以虞老爺的本事,他要是搞不定,虞老爺肯定更沒用,這麼說不過是虞老爺面子上好看的。
虞老爺馬上表示贊同,道:「元兒說的是,他自己去就好了。」
虞老太太無奈的歎口氣,道:「去吧。」
她也有點想不明白,虞老爺和去世的虞二老爺都是虞老伏爺親自撫養,兩個兒子怎麼相差了這麼多。又偏偏有出息的那個早早去了,不然她也不至於這個年齡了還得事事操心。
虞秋元收到命令,先往曾府寫了拜貼,直接寫明天去曾府拿虞秋翎的嫁妝,請曾家做好準備,到歸宗討嫁妝這一步了,兩家的姻親關係也就到頭了。而且虞秋元並不是很看的上曾家,就曾家那樣因為跟爭個戲子被打死的主,虞秋元心裡鄙視還來不及,如何會認他是姐夫。
打發管家娘子去請當日的官媒婆來,總要先給官媒婆這邊說好了,明天才好一起去。官媒婆來的倒快,不管是成親還是和離,或者要歸宗,只要有事了,媒婆去一趟最起碼有車馬錢能拿,再加上虞家出手從來不小氣,媒婆倒是樂的來。
虞秋元出面見的媒婆,也沒說其他的,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簡單來說一句話,曾三爺死了,虞秋翎要歸宗。官媒婆自然不敢說反對的話,只說應該如此云云,給了媒婆五兩銀子的車馬錢,把媒婆打發走,也就到了中飯時間。
到小陶氏屋裡吃的中飯,小陶氏親自下廚給虞秋元做了幾個家常小菜,夫妻兩個一起吃飯,虞秋元十分高興。
飯畢,小陶氏正吩咐丫頭收拾著桌子,前頭管事媳婦來報:「大爺,曾太太帶著曾大奶奶來了,正往老太太房裡走呢。」
小陶氏忙站起身來,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早上虞秋元才往曾家寫了拜貼,中午曾家太太和奶奶就來了。
虞秋元站起身,冷哼著道:「說要去討嫁妝,曾家倒是來的快,我倒要看看她們能說出什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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