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焚燒了四天三夜,高台前,有的人散去了,有的人隔天便過來觀看,還有的人留了下來,想要看一看火刑的情況。閱讀
沒有人知道,在殘餘的烈火中,燒焦的只是羅敷和紗麗的表面皮膚,在皮膚之下,各種身體結構的組織之中,卻蘊藏著一股清澈濃郁的先天木元之氣,這是生命之樹灌注到兩人體內的神秘元氣,能夠保護兩人在烈火中永生。
而為了配合這一場精心導演的「苦肉計」,羅敷和紗麗將自己的身體機能都調低到了機制,就像是寒冬裡深眠的動物,甚至更甚,給人一種「假死」的假象。
長老堂中,天歌長老坐下來,想到高台上的或應該差不多熄滅了,當即詢問隨從:「羅敷那兩個丫頭現在怎麼樣了,死了沒有?」
「已經確認過了,已經沒有聲息,估計是死了!」
天歌長老很清楚羅敷的修為,她甚至自動忽略了之前羅敷制服好些護衛的能力。
「嗯,我釋放的火焰比尋常的火要強大很多,燒上四天三夜,也應該會把她們燒死了!」天歌長老說著,心情相當愉悅。
「長老英明,在咱們部落,往後再也不會有人公然挑戰長老了!」
「知道就好,有的時候施展雷霆霹靂的手段還是需要的!」天歌長老略微得意,但是想起當時一些質疑她的人群,天歌長老心裡就像是長了一根刺,刺得心裡有些難受。
「對了,底下的人怎麼樣了,都怎麼說?」
隨從遲疑一下,還是決心隱瞞住天歌長老,因為現在部落裡很多的人都在沉默,就像是得了某種沉默的瘟疫一樣,氣氛有些詭異。
大多數人似乎都在觀望,對於天歌長老的懷疑更加厲害了。
隨著火刑的進行,每一天,都會有一個又一個的流言在部落底層的族人中傳播開來,根本無法阻止。
隨著四天三夜過去,已經不知道有多少流言在族人心中暗藏。
對於這種情況,隨從雖然知道,但是卻絲毫無能為力,她絕對不會告訴天歌長老,表明自己的無能。
「長老放心吧,下面那些人都明白長老的威嚴,不敢有什麼怨言的,更何況那羅敷靈使本身就先犯下罪過,後來又褻瀆母樹意志,企圖顛倒黑白污蔑長老,這樣的罪過判處一個火刑,誰還能說些什麼!」
「嗯,我想也是,底下的人,本來就盲目,現在禍亂的源頭都被消滅了,她們又能怎麼樣?」天歌長老終於放心了,感覺壓在心底的大石頭終於放下來。
這幾年,她就瞧著羅敷不順眼了,因為羅敷年輕、聰慧,而且人長得又特別漂亮,性格、人緣非常好,這樣發展下去,對自己是一個威脅。
這下好了,終於讓自己找到把柄燒死了,現在整個緊那羅女部,暫時沒有能夠威脅自己存在的靈使存在。
其他幾位靈使,不是資質欠缺就是早就投靠自己的人。還有那幾位長老,不是服軟自保,就是投靠了自己。
想到自己在族中的權力越發巨大,天歌長老確定自己可以安心下來了。她不介意偶爾發發善心,讓族人們知道自己的慈悲。
「去吧,人都死了,把她們的屍體解下來處理了,綁在高台上成何體統!」
「是,知道了!」
隨從興沖沖走了,過了好一會,她回到長老堂,稟報:「天歌長老,那兩個丫頭的屍體弄下來了,可是有幾個人提出想要安葬她們!」
「安葬?」天歌長老皺皺眉頭,她原本以為隨從會明白她的意思,將羅敷和紗麗燒焦的屍體遺棄到荒野,任野獸撕咬。
「罷了,有人想要安葬,那就隨她們好了,不過你要看好,不要弄出什麼ど蛾子來!」天歌厭煩地揮了揮手,打發走了隨從。
隨從戰戰兢兢,她絕對不會告訴天歌長老,其實想要索要羅敷屍體的人不是那麼幾個人,而是很多人。
那些都是聽信了流言,心已經不向著天歌長老,而是深信羅敷那些混賬話的人。隨從不好得罪她們,同時更不好告訴天歌長老,以她對天歌長老的瞭解,她這麼失職,一定會被天歌長老廢了的。
就這樣,羅敷和紗麗燒焦了的「屍體」被充滿同情和憐憫心情的人群簇擁著運走了,她們的屍體被放置在兩口上好的雕花棺木裡,被人抬著走向了森林。
在森林之中,有一片高大的菩提樹,大樹環繞之地,修建了一座靈塔,這是用來存放族人遺體或骨灰的地方,每到忌日,就會有不少族人前來緬懷。
當羅敷和紗麗的屍體被送到這片森林的時候,夾道兩旁竟然默默佇立著數千甚至近萬人。
當棺木經過她們身邊的時候,每一個人都默默朝棺木中的屍體看了一眼,做最後的告別,並將手中的一朵金色波羅花扔到棺木經行的路面上。
大多數人心情都很悲傷,原本她們在羅敷被火燒的時候還不覺得有什麼,但是經過短短幾天之後,隨著流言的神奇傳播,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相信羅敷和紗麗以生命來佐證的言論。
她們相信,羅敷的話應該是真的。
她對神聖的母樹是忠誠的。
不少心懷勇氣的人變得欽佩羅敷和紗麗的大無畏精神和勇氣,甚至要崇拜她們。
棺木被安放到一座新修建的靈塔中,棺木接著地氣,人們雖然都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哀悼著。
當棺木被最終安置好,靈塔要關閉起來的時候,有些族人甚至低聲抽泣起來。
「羅敷靈使平時是一個很好的人,她確實不該受到這樣的懲罰,這一切都是天歌長老的錯!」
「對,長老會沒有什麼作為,只有天歌長老一手遮天!」
「咱們的部落以前不是這樣,但是現在怎麼變成了這樣?」
……
一些人小聲議論著,帶著遺憾逐漸散去了。
天空之中,淅淅瀝瀝下著小雨,靈塔一片濕潤。
一夜之間,生命之樹特有枝蔓從靈塔之下生長出來,纏繞滿整座靈塔,一重重地生命光輝不時從靈塔中透出來,繚繞在靈塔上。
森林裡傳說中才會見到的祥瑞五色神鹿竟然出現在了靈塔外徘徊。
這一傳言很快在部落裡傳得沸沸揚揚,過得幾天,靈塔上纏繞的生命樹枝蔓竟然穿透了靈塔,裡面竟然透出濃郁的寶光,生命之樹的枝蔓竟然凝結了生命之果。
這一傳言很快轟動整個部落!
生命之果除了在生命之樹的樹冠附近,其他地方是不會輕易結出來了,每一次結出生命之果,就預示著部落將會迎來新的族人了。
「這是怎麼回事?生命之果怎麼長到了靈塔來了?」一些聽聞傳言的人跑過來一看,大吃一驚。
「噓,據說……」
「據說什麼?」
「這事傳得邪乎,也不知道誰傳的,據說這是母樹的意志顯靈,要將蒙受冤屈的羅敷靈使復活過來,所以才會在這靈塔出現這麼不可思議的異象,否則你想呀,若不是母樹,誰有這麼大的能夠能夠主宰生命之果的凝結?」
說者無心,聞者有意。
凡是這麼聽說的都恍然大悟,也是啊,整個部落,從來沒有誰聽說過可以操縱生命樹凝結果子的。
千百年來,從以前守護生命之樹的土著開始,生命之樹凝結的生命之果從來都需要通過信仰供奉和祈禱,才會自然誕生靈果,靈果落下,精靈便從其中誕生出來,這就是緊那羅女族。
「看來,羅敷靈使真是蒙冤而死的,看看吧,連母樹的意志都在庇護她,可見咱們錯怪了好人!」
「噤聲,不要命了,羅敷靈使若說的話是真的,那就意味著天歌長老一直在欺騙族人們,她已經不配稱為人人尊敬的長老和大靈使!」
「長老會和靈使團以前就是兩個制衡的團體,成為長老,便不能成為靈使,成為靈使,便不為長老,這在以往都是慣例,這麼規定不是沒有道理的,現在好了,天歌長老顛覆了這個慣例,一個人身兼長老和大靈使,大權在握,把我們整個部落弄成這種緊張的情況,現在她連靈使都輕易審判燒死了,咱們已經失去了自由!」
「往後咱們都要在天歌長老的淫威下戰戰兢兢地活著了!」
「真希望羅敷靈使能夠重新活過來,自由她會帶領咱們走出現在的困境!」
「對,自由她才敢揭露和對抗霸道的天歌長老!:
……
森林之中,呂楊聽著人們私底下的議論,朝身邊的青桑聖女笑道:「看到了嗎?人心現在開始出現了逆轉,經過這麼多天的安排和發酵,不少人已經開始看清天歌長老的真面目,羅敷聖女和紗麗遭受火刑最終會喚醒人心之中的善良、憐憫,以及明辨是非的勇氣。這些轉變,從來都需要某種觸動心靈的東西才能夠喚醒,這就是犧牲!」
「犧牲的力量遠遠比想像中要強大可怕!」
呂楊點點頭,深以為然,犧牲本身雖然是個人的行為,但是它最可怕的地方在於榜樣的力量,這個力量若是通過正確的引導得到徹底釋放,那麼這個力量將會排山倒海,可以摧毀舊有的秩序,建立新的秩序。
這就是「革命」。
天地革而四時成,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呂楊自然明白順天應人的重要性,現在看來,順天應人的條件已經成熟,接下來,就是要有人登高一呼,出來領導「革命」,推翻天歌長老的統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