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楊乘著靈鷲飛臨大蒼山外圍的沼澤,從天空往下俯瞰,到處是大片大片的森林和水澤,奎龍時代的大黑山景像已經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派生機和繁榮的景象。
越過不少山峰,呂楊落到一座直插天際的山峰前,山峰的半山腰之上,有一洞府,呂楊感覺到蒼龍便棲息在其中,附近幾座山頭和幾個大湖泊,也都隱藏著一些氣息強大的蠻獸。
一聲龍吟從洞府中傳出來,然後一個妖仙從洞府中飛出來,落到呂楊跟前。
這是一個灰衣老頭,頭髮鬍子具白,耳朵微尖,不似人類,老頭臉色紅潤,肌膚如嬰兒般健康,這種模樣,用鶴髮童顏來形容正好合適。呂楊打量對方一眼,著實看不出對方是那種妖物化形。
「你便是呂公子了吧?我家大王有請!」老頭上下打量呂楊,眼裡有疑惑,又有些好奇。在他眼裡,呂楊不過是一個道業很差的人類,蒼龍能夠邀請這樣一個人,本身就不可思議,不過想一想,蒼龍曾經居於大匡皇朝的荒州地界,或許認識幾個人類不奇怪。
呂楊啞然失笑,老龍果然是佔山為王,做起來了老本行,成為山大王了。
「多謝!」呂楊不敢怠慢,朝對方揖禮,道:「不知道前輩名諱?」
「名諱?」老頭呵呵一笑,「山野之人,叫我白澤便是!」
「白澤?」呂楊微微一驚,白澤據說是一種智慧非凡的蠻獸,能知天下事。
「你竟然知道我?」白澤一雙充滿睿智的眼眸注視呂楊,發現呂楊的詫異之色,立刻明白呂楊詫異的原因。
呂楊恭敬道:「晚輩從未見過前輩,只是聽過前輩之名,據說前輩乃是智者?!」
白澤點點頭:「我這一族向來數量稀少,但是在蠻荒之中略有薄名,當初無論是殷墟皇朝還是大匡皇朝,我白澤一族都有族人出謀劃策過,你既然是大匡皇朝人,當有可能聽過我這一族的名聲!」
白澤轉身,足下一點,人已經很輕巧的飛起來,往半山腰的洞府落去。呂楊身上湧出一股浩然正氣,裹住了全身,意念一動,人化作一道流光,跟上白澤。
呂楊現在雖然只是立言道業第三重,但是積累的浩然正氣已經足夠龐大,已經能夠飛遁,只是遠沒有乘靈鷲來得省力方便。
洞府前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幾乎是十步一靈芝,百步一寶參,洞府上方書寫三個文字「盤龍洞」。
呂楊隨同白澤進入洞府,只見洞府開闊,儼然是一個小小的洞天世界,洞府上空竟然還有青天白雲,地上有山谷、森林、河流、湖泊,一眼看去方圓十數里寬廣。
呂楊心裡讚歎不已,老龍的手段還真是高超,也不知道它使得是什麼法術,竟然將一個洞府弄成一個小天地一般,光是洞府上空的青天白雲,估計不是幻術便是用法陣支撐起來的,這等手段放在大匡皇朝,只有精通法陣的大宗師才能做到。
洞天深處,一個直徑百丈的巨大白玉鋪成的圓台上,聳立著一根數丈粗的青色玉柱,非常高,玉柱上隱隱閃現著各種神秘符咒,一條蒼龍正盤在玉柱上閉目歇息,空間四周,點點靈光匯聚過來,自行投到蒼龍和玉柱上。
呂楊感應到,那白玉圓台是一個其他的聚元法陣,正好建立在洞府靈氣匯聚之地,高大的玉柱更是玄妙,隱隱匯聚天地諸般靈氣,其中還有點點金色的功德氣、福氣、運氣和壽氣。
「前輩還真是會享受呢,居住在這等洞天福地,想不納福長生都不行……」呂楊羨慕無比。
「這是龍族秘傳的萬福萬壽龍柱法陣,除了大王之外,目前還無人能夠享受到……」白澤也早就對這個法陣眼饞得不行,可是那是龍族秘傳,非龍族不能洞悉。
「龍族有種種天賦和手段,實在是非尋常人能夠揣度……」呂楊大為感歎,上一次他聽說龍族有十冊《天龍秘卷》,是龍族的驚世之書,記載著龍族的至高秘法,想來蒼龍即便是沒有,也應該看過一冊半冊才對,否則那些層出不窮的法術和手段是從哪裡來的?
呂楊來到圓台前,發現圓台的一側,立著一塊白玉石柱,上面書寫「倦龍台」三個文字。
老龍適時張開眼睛,看了呂楊一眼:「你來了,可有要緊之事?」
呂楊笑道:「晚輩確實有一事求見,這件事說大可大,說小可小!」
「哦,是什麼事,你且說來!」老龍來了一點興致。呂楊不答,反問道:「前輩覺得大匡皇朝如何?」
「如日中天!」老龍想了想,吐出四個字。
「那麼聖道如何,能不能成就大業?」呂楊又道。
老龍神色莊重起來,它這一回又是想了好半晌,才點頭道:「聖道是新生之事物,其生命力不錯,想來還可以獲得極大的發展,可是想要大有作為,還需要極大的努力,不過老龍現在看到了,有一批像你這樣的聖道中人,他們將來有希望將聖道發揚光大……」
「以前輩看來,阻礙聖道發展的是什麼?」
「應該是修行法,聖道之法並不普遍適合所有的智慧生靈,你想一想妖仙修煉的妖元,凡人修煉的元氣,這都是普遍可以適應所有生靈的修行法,所以他們都可以昌盛發展,至於上古時候的巫術,因為適應性不強,雖然可以興盛一時,但是長久下來,必然衰落!」
呂楊點點頭,深以為然:「聖道的根本修行法為聖業五轉,立心、立言、立命、宗師、聖人,這種修行法只要是有智慧之人均可修煉,這就有了基礎,如今煉丹之術在大匡皇朝興起,幾粒靈丹,便可助人築基成功,掃除了聖道入門的最後一道障礙,可以預見,聖道大興在即,有了這樣的基礎,我相信聖道是可以成為這一方世界的主流修行法!」
老龍沉默下來,一旁的白澤則心思百轉。
「呂公子,你認為聖道會取代其他修行法,成為這個世界的主流修行法?」白澤詫異道。
「呵呵,白前輩,你認為有沒有這個可能?」呂楊不置可否,微笑著。
「這……若是天時地利人和俱在,只怕還真有這個希望,只是你怎麼保證蠻荒之中大多數人都修行聖道呢,特別是妖仙和蠻荒巨獸,這可是蠻荒之中不可忽視的存在,若是他們不認同聖道,僅僅只是大匡皇朝宣揚聖道,又有什麼作為?」白澤說道。
呂楊點點頭,笑道:「所以,晚輩想要牽頭,建立一個教派,廣聚蠻荒中人,廣傳聖道,有教無類!」
「你要扯大旗,和我一樣佔山為王?」蒼龍大笑,整個洞天微微顫抖。
呂楊臉色有些尷尬,搖頭道:「晚輩立的是教派,不是扯大旗佔山為王!」
「這有什麼區別嗎?」老龍笑道,在它看來,立教派和佔山為王沒有什麼不同,老龍何其睿智,一下子看到了呂楊想要扯大旗,拉攏勢力的想法。
呂楊搖頭,心想對方還沒有真正明白立教的含義,立教重的是教義,傳的也是教義,至於聖道法術等等,不過是細枝末節。
呂楊知道現在多說無益,於是翻手取出一個小冊子,遞上前道:「前輩看看吧,這就是晚輩想要牽頭立的教,只是晚輩人微言輕,難以支撐起一個教派,若是前輩能夠鼎力支持一二,晚輩就有信心了!」
蒼龍虛空一抓,小冊子落到跟前,冊子翻開,蒼龍便看到第一頁上面寫著「取教」二字。再往下看,是立教的意義,以及各種章程。
上面所寫的章程,自然大大不同於所謂的佔山為王,至少呂楊從來沒有這種膚淺的想法。
立教和當山大王在本質上是完全不同。當山大王謀取的是一地一隅,立教謀取的是人心,可萬世不移,立教可為天地立心,為凡生立命,這是擁有無上功德的壯舉,甚至比建立國家還要偉大。國家或許數百年而亡,但是教若是經營得當,可延續千千年,當是真正的萬世不拔之基業。
蒼龍看罷小冊子,立刻動容,再無一絲輕視之心,它沉默半晌,將小冊子遞給白澤,說道:「白長老,你看看吧,這立教有些意思,看來和咱們所立的山頭大不一樣!」
白澤接過小冊,謹慎的翻看起來。白澤先是一眼掃過,快速看了一遍,發覺果然不一般,於是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斟酌了半晌,雙眸露出奇光,對於呂楊立教的想法同樣心癢難耐。
「白長老,怎麼樣?」蒼龍道。
白澤想了想,點頭道:「立教確實可行,現在正有天時地利人和。所謂天時,乃是聖道大興之際;所謂地利,乃是我蠻荒之地,正需要宣揚教化,都說先王聖化,布在方策,咱們若是先走一步,則可步步領先,成就大業;所謂人和,我等乃是蠻荒生靈,自然要為蠻荒生靈奔走疾呼,而蠻荒之生靈,焉有不認同之理?這就是人和。」
蒼龍點點頭,頗為贊同。
「雖然大匡皇朝沒有所謂的儒教,但是其實質已經是不教而教,咱們拿聖道來做文章,拿聖道來宣揚,分的是大匡儒教的氣運,只怕會引起百聖太廟的不滿!」白澤道。
老龍搖頭,笑道:「不過是幾位聖人,難道我們蠻荒生靈會怕了嗎?有種就讓他們來,想必聖道大義在前,他們也不敢怎樣,無論怎麼說,我們總還是在行聖道之事,漲的是聖道之氣運,分不分他儒教之氣運咱們可管不著……這事就這樣定了,取教,咱們立定了!」
「哈哈,前輩好魄力,不枉晚輩耗費這麼大的神思……」呂楊仰頭大笑,整個洞天之中,幾乎是同時,也傳來老龍和白澤的朗聲大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