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師兄的詩才,乙乙早就知道,他當初在呂丘先清陽別居的時候,不小心在《殷皇攬月圖》上題了兩首詩,都是上佳的傑作,姐姐幾乎每天都拿出來觀摩呢!」黃乙乙嘴快,一溜嘴,話就出來了。
黃道蘊不禁暗暗叫苦。
「怎麼回事?」黃宗羲頓時拉下臉來。
「沒事,父親,就是呂楊師弟在我們不在的時候,在殷皇攬月圖上題了兩首詩,不是什麼大事!」黃道蘊連忙說著。
「那圖卷拿來我看!」黃宗羲嚴肅起來。
「是!」黃乙乙飛跑到臥室,將殷皇攬月圖拿出來遞給黃宗羲,展開圖卷,黃宗羲看到上面兩首詩,不禁閉上眼半響,這才睜開來,點頭道:「果然是好詩,這件事我就不說什麼了,不過往後你們也不要再提,知道了嗎?」
「是!」黃家姐妹乖乖點頭。
「乙乙,你先去玩吧,我還有事要和你姐姐說!」黃宗羲揮揮衣袖。黃乙乙嘀咕一聲,轉身出門了,黃道蘊臉色古怪,看著黃宗羲,欲言又止。
「道蘊,這畫你經常觀摩?」
「回爹爹話,是……是的!」黃道蘊遲疑一下,臉色有些異樣。
「你動情了?」黃宗羲注視黃道蘊白玉無瑕的臉龐,想想也是,呂氏一族是前朝皇族,即使到了大匡皇朝,楊皇身上依然延續著呂氏的血脈,號稱神裔,因為呂氏的老祖是從天外降臨下來的神人。雖然呂楊出身貧寒,但是並不妨礙其血脈的高貴,而且呂楊翩翩少年,無論模樣還是才情都是上佳,沒有哪個姑娘家不喜歡。
呂楊身上籠罩著光芒和神秘的謎團,更會讓人側目。
「道蘊沒有,絕對沒有的!」黃宗羲臉上現出一絲慌亂,這種話題,黃宗羲從來沒有和她直接討論過,突然如此,著實讓人驚慌。
黃宗羲不說話,良久歎息一聲,道:「你和純陽都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這個時候千萬要把握住分寸,萬萬不可誤了純陽的修業,純陽的資質你也看到了,將來的成就只怕要遠遠高於我,所以不能被情所羈絆,至少在純陽這幾年的修業中不能,所以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黃宗羲臉色煞白,她咬咬牙,點頭道:「父親請放心,為了師弟的前程,道蘊知曉怎麼做的!」
「知曉就好,去吧!」黃宗羲歎息一聲,揮揮手。
黃道蘊失魂落魄地走進閨房,看了看手上的殷皇攬月圖,咬咬牙,走出別院,到了純陽居,進入呂楊書房,正看到呂楊負手觀摩正氣歌。
「師弟,這張圖給你!」黃道蘊將殷皇攬月圖放在了書案上。
「師姐,我聽說這可是真跡呢,你要送給我?」呂楊大吃了一驚,要知道殷皇攬月圖價值不菲。
「嗯,你已經在上面提了詩,我已經不好再拿了,你知道吧?」黃道蘊意有所指,一雙眼睛注視呂楊。
呂楊感覺到黃道蘊眼中的決絕,不由心神一震,心彷彿被刀剜了一下,不由愣住了。
「我知道了,多謝師姐!」呂楊臉色有些蒼白,勉強自嘲地笑了一笑,拿過殷皇攬月圖,默默不語,心中實是淒涼,這可是黃道蘊第一次明確的暗示,真實多情自古空餘恨,有情總被無情傷,自己的初段情感,還沒開始就已經夭折。
「那好,師弟且休息吧,我走了!」黃道蘊轉身出了純陽居,她抬頭望望天空,雖然天空清朗,但是在她眼中儘是陰霾。
呂楊攤開殷皇攬月圖,心情激盪,隱隱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失落感,衣袖一揮,澎湃的雋永之氣湧入殷皇攬月圖,兩首詩篇立刻散發出靈光,緩緩折射出來,懸在圖捲上,呂楊看著上面的詩句,想到太道聖廟以及面對屍妖的時候黃道蘊毫不猶豫為自己出頭的情景,呂楊不禁心中苦澀。
半晌,呂楊搖搖頭,慘然笑道:「是了,黃家乃是書香世家,黃道蘊也是天之驕女,還未笄禮就已經是立心道業第三重,如此才貌未來必定是要尋一位家世、道業都絕佳的配偶,自己不過是貧寒學生,如何能夠妄想著高攀?」
呂楊歎息一聲,也覺得自己有些不自量力,搖搖頭將複雜的情緒揮之腦外,這才慢慢走到了書案前,看了一眼書案上的天仙配,無奈笑一聲。
「索性還有些時間,不如盡快將其他小說給寫書來,完成對公主殿下的承諾!」呂楊深吸一口氣,定了定心神,坐下來,取出了一根黑色的墨條,然後親自磨墨,直到磨出了一汪黑墨,這才將墨條輕輕放下,換上一根上品雋永墨條,在黑墨中化開雋永之氣。
閉上眼冥思一會,這才睜開眼睛,提筆將融合了雋永之氣的黑墨蘸足了,在一張定制規格的白紙上重重點下去。
「嘩啦……」
黑色的墨汁混合著乳白色的雋永之氣散開,就像是有著生命和意志一般,蔓延穿插,交織成一片,鋪滿了整張紙,很快凝聚成一個個黃豆大小的印刷體字。
呂蒹葭倚在書房門外,無聊地看著呂楊正在一頁頁的刷著整齊的印刷體,良久也不好進入書房,生怕打擾了呂楊的思緒。
整個上午,呂楊一言不發,更不看自己一眼,呂蒹葭轉頭去了廚房,將午飯端來,「二哥,吃飯了!」
「拿出去吧,我沒有胃口,不想吃,沒有什麼事不要來打擾,知道了嗎?」呂楊面目表情,一筆點下最後一張白紙,上面佈滿了整整齊齊的印刷體文字。
呂楊呼了口氣,只覺精氣神已經有些疲憊,眼前有些恍惚,心情更是煩悶,這已經是繼《西廂記》、《梁祝》之後第三本小說《白蛇傳》了。
雋永之氣暴漲十倍,神庭內的靈光明亮十倍,似乎腦力開發不少,智慧又有一翻提升,書寫小說已經得心應手,毫無阻礙。這就跟印刷似的,耗費些神念和雋永之氣。
呂蒹葭努努嘴,只好將飯菜都端出去,只守在廳中,一個人無聊的坐著,兩隻腳丫子相互玩耍。
光陰如水,一天既過,夜幕悄然降臨,書房裡點起了燭光,呂楊仍在不知疲倦地「刷」書。
雖然精神有些不濟,但是呂楊並沒有停下來,書案上,已近堆了好幾沓白紙,每一頁都寫滿了黃豆大小的文字。
呂蒹葭在書案旁小心翼翼的整理著書稿,這已經是第七本小說了,這一整天,呂楊都在賣力寫書,如同著魔了一般,書房中的氣氛似乎很詭異凝重,使得呂蒹葭一直不敢吭聲。
因為太無聊,呂蒹葭讀了梁祝,當看到梁山伯和祝英台人鬼殊途,不禁哭得稀里嘩啦,最後看到梁祝二人雙雙化蝶而去,又是傷心又是慶幸。
「二哥,這梁祝寫得可真好,就是有些長,我讀著費勁!」呂蒹葭整理著書稿,小嘴微微撅起說著。
「我已經盡量刪減了,嘿嘿,一本小說十萬言,不多也不少,堪堪合適而已,只是你連字都認不全,自然讀著費勁!」呂楊頭也不抬,直接批駁。
「我已經很努力了,三千常用字我都已經知曉,不認得的只是一些生僻字!這本梁祝不錯,其他也是差不多嗎?」
「差不多吧,不過這些才子佳人的小說不太適合你,你還是合適看寓言!」
「什麼是寓言?」呂蒹葭好奇得像個乖寶寶。
「呃……」呂楊不知道怎麼說了,於是拿了張白紙,提筆一點,刷了一篇龜兔賽跑,僅僅只有數百字,遞給呂蒹葭看。
「有意思,二哥,烏龜和兔子怎麼會說話,它們又怎麼會賽跑?這不可能嘛……」呂蒹葭看罷笑起來。
「所以說是寓言,托辭以寓意!」呂楊教育起自己的妹妹來。
「那龜兔賽跑寓意什麼?」
「你自己想一想!」
「哦……大概是告誡我們堅持不懈、持之以恆的道理?」呂蒹葭想了半天,這才開口。
「對了!」呂楊點點頭,看來自己這個妹妹還不算笨。
「還有沒有其他寓言,我覺得寓言很有意思!」呂蒹葭笑嘻嘻道。
「好吧,我再給你寫幾個……」呂楊略微思索,又為妹妹寫了幾則小寓言,一則《掩耳盜鈴》,一則《刻舟求劍》,一則《塞翁失馬》,一則《拔苗助長》,一則《守株待兔》,最後一則是《買櫝還珠》。
呂蒹葭哪裡看過這麼有意思的小故事,不禁大開眼界,同時又明白了許多的道理,不禁心裡高興。
呂楊正要將之趕走,免得再打擾自己寫書,沒想到呂蒹葭剛走出書房,黃乙乙就闖了進來了,她看到呂楊還在書房,不禁關心道:「師兄,你還沒有休息嗎?」
「沒事,師妹有什麼事嗎?」呂楊抬頭看了黃乙乙一眼,開口詢問。
「嗯……是這樣,我姐姐生病了!」黃乙乙遲疑道。
「生病?」呂楊微微一驚,心中詫異,心想不應該啊,修煉出浩然正氣,一身正氣護持,哪裡容得病邪百癘入侵?
「好像是受了風寒,人昏昏沉沉的,爹爹說我姐姐是傷了神!」
「什麼?!」
呂楊投筆,不寫了,站起來走到窗稜邊,看著窗外潺潺流水,溪水之中,偶有片片梅花逐水而流。
「花自飄零水自流……」呂楊歎息一聲,心裡頭卻不再有之前的悲苦,反而有一絲淡淡的喜悅。
「二哥,你怎麼了?」蒹葭皺皺眉頭。「去休息吧!」呂楊擺擺手,讓黃乙乙和妹妹都去休息。
黃乙乙嘟噥幾句,搶過呂蒹葭手上的幾個寓言故事,返回閨房不提,呂蒹葭也跟著鬧去了。
「師姐三番兩次捨身相助,這是何等情義……莫非這是師姐在激勵我專注修業,不可荒廢修業於年少癡情?」
夜風中,呂楊身體微微一顫,不禁心中苦笑,喃喃:「師姐啊師姐,這個世界,誰人懂我,想我兩世為人,難道會禁受不住少年輕狂和癡情誘惑,從而荒廢了修業不成?呵呵,若是如此,那師姐就太小看呂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