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想了想說道:「杜縣城外不遠有一個山谷,今天回來的時候正好路過,據我觀察是個屯兵的好地方,為了減少路上的時間,咱們不如到那兒棲身。」
趙立略加思索便同意了這個想法。自從大軍進駐秦嶺,所有的棲身地點都是牛二負責找尋。這位當年追過老虎,對大山裡的事情還是很清楚的。
趙立等人目標清楚,大踏步的向著山谷前進。洛陽的曹叡卻糊塗的要命,大冷的天西蜀過來做客,卻是為了那般。
與眾臣商議了半天,曹叡得到了兩個有效的答案。
一個是郭淮正在實施的,目標直指天水姜維。長安的匪患不過是西蜀的障眼法,目的就是阻撓我軍向天水馳援。
另一個答案截然相反,天水的蜀兵才是傀儡,長安出現的境況值得注意。可惜這個意見支持的人數比較少,只有曹爽一個人鼎力支撐。
曹爽說這番話心底也在打鼓,這次張震的判斷會不會出現偏差呢?
曹叡看向自己的心腹愛將,十分的不明白在如此清晰的證據面前,這位怎麼還堅持自己的意見。
這些當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朝廷下邊的工作該如何開展。
郭淮西去破敵,長安還有匪患滋生,朝廷該如何應對?這個議題一經拋出,眾臣頓時知曉了陛下的決定。
一個意見得到了大家的認可,郭淮留下了一萬大軍駐守長安,區區匪患不足掛齒。朝廷要做的就是一人一騎前往撫慰,恩威並重的告訴他們,咱們陛下對他們平定匪患信心十足。
曹叡也這麼認為的,畢竟長安不是一般的小縣城,還有萬餘大軍日夜守備,區區幾千人馬還想翻天了不成。
曹爽呆立在朝堂之上,心中暗自惱怒張震不已。這傢伙可能是沒有睡醒,給的意見不中肯也就罷了,還強調要我固執己見,你沒看到現在從陛下到大臣的眼神,一個個看我就跟看外星人似得,別提多難受了。
成都的劉禪此時非常不難受,手捧著蔣琬遞交的工作報告喜笑顏開。嗯,大漢這一年經歷了一場半大戰,沒想到國庫還有這麼多的結餘。
蔣琬的氣息有點不勻稱,陛下的這個神情有可能是被自己刺激到了。
話說回來,誰看到這個家底都會表現的不正常,堂堂朝廷的府庫居然只剩下區區五萬枚小錢,還要應對一場大戰,不用腳丫子也能捯飭清楚後果咋樣。
輕輕的放下報告,劉禪呵呵一笑道:「看來朕又要借錢了,不然這日子沒法子過。」
蔣琬急忙阻止道:「陛下,去年發行的國家建設資金現在都還沒有還,朝廷可不能再借錢了,不然等到後年到期,朝廷沒有財物償還欠款,民眾就會大亂,必然影響社稷的根基。」
費禕提出了不同意見:「陛下,臣雖然覺得再度借錢有飲鴆止渴之嫌,但是現在大軍已經開赴,沒有糧草輜重一切都是妄談,輕重權衡之下,再借一些也未必不可。」
蔣琬怒瞪了費禕一眼,對他的這種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的精神非常鄙視。nnd,你張口閉口的借錢,合著這些錢是不需要你去還,到時候毛百姓堵住俺家大門,你會不會派兵搶救呢。
看著手下的重臣意見相左,劉禪呵呵一笑站起身來說道:「各位愛卿說的都有理,也都是為了江山社稷。朕當回和事老,你們就別為這事鬧彆扭了。」
蔣琬費禕同時一頓,看向陛下的眼神愈發凌厲。咱們鬧彆扭還不是因你而起,到頭來你卻當起了和事佬,這是哪門子道理。
劉禪不管不顧的接著說道:「朕覺得吧,錢沒有翅膀,不能自己跑到府庫裡,因此需要咱們想想辦法,各位愛卿都是國之柱石,想辦法的重任還得落下諸位的肩上。」
蔣琬一聽這話立馬急了,說話的語氣難免有些急促。
這兩年俺頂著首相的名頭四處奔波,為了找錢鞋底都磨破了無數,可大漢的國民生產總值就這麼多,這兩年雖有進步,但也不足以應付接踵而來的大戰。
現在的情況是,臣想破了腦袋也整不出更好的生錢計劃,以我看,除非大規模發行貨幣一途可解燃眉之急。
費禕董允立馬神色一亮,首相大人的這個建議太有建設性了。大漢的造幣廠裡各種物資齊備,只要大家開足馬力日夜不息,那錢不是像流水般淌淌的流進府庫麼。
聽到這個建議,劉禪嚇了一跳,雙手急速的揮動予以制止。這個法子絕對不可取,沒有實物支持的貨幣,到最後只能是分崩離析。
蔣琬的建議跟便宜老爹和孫權的做法雷同,都是無節制的增加貨幣量攫取民間的財富,這個法子能在短時間內集聚海量的財富,但最終的結果卻是以國家的經濟全面潰退為代價,不可取。
老子費了這麼大的勁兒才把大漢的經濟扭上正軌,這麼幹不又是走了回頭路麼。
靜靜的看著精神振奮的群臣,劉禪知道必須從骨子裡剔除他們的這種想法,腦海裡急速的回想著相對成熟的經濟法則,一堂經濟大課隆重登場。
……
三個時辰後,書房的大門開了。
蔣琬等大漢眾臣神情萎頓的魚貫而出,邁著蹣跚的步伐向各自府邸前進。
走出了皇城,蔣琬才開口說了一句,比起陛下,咱們這些所謂的為國為民可以慚愧去死了。
董允也動容的說了自己的想法,聽陛下這麼一說,咱們以前的想法都錯了,就連諸葛丞相都沒有意識到。
費禕的鬍子連連撅動,努力了半天也沒整出一句完整的:「國債二期、募捐、開發南海商路……陛下的想法很獨特,也很新穎。那個公琰先生,軍費的問題……」
蔣琬沒有說話,董允卻率先笑了起來:「文偉啊,我看你還是先回軍部吧,首相大人現在已經焦頭爛額,你就別火上澆油啦。」
話不投機半句多,眾人鳥獸散去,只留下門前一隊士卒面面相覷,今個兒可是開了眼界,三位重臣當街爭執還是第一次看到。
發生爭執的不僅僅是大漢的重臣,還有兩位也爭得不可開交。
剛剛抵達臨渭,夏侯霸便得到了一個壞消息。上邦、西縣等要地已經被西蜀姜維佔據,最讓人擔憂的是,西部邊疆的糧草集散地段谷也變換了旗幟。
一連串的不利消息讓夏侯霸停頓了下來,必須先把情況搞搞清楚,然後才好因地制宜。
王經就在這個事情上跟夏侯霸有了爭執,按照他的設想要趁著西蜀立足未穩予以痛擊,最佳的結果莫過於趁勢奪回失地,最不濟也要在郭淮大都督來臨之前打開局面。
夏侯霸的想法符合潮流,兵法雲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現在上邦的蜀兵和冀縣的曹兵是個啥情況咱們都不清楚,不知己也不知彼意味著貿然出兵必敗無疑。
王經和夏侯霸之間有爭執,底下的眾將認為是必然。兩個人嘴裡的大都督都不是一個人,他們能是一條心麼。
於是,分成兩派的將軍們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辯論,然後開始瞪眼、捲袖筒、拔劍……
一聲怒喝來自於夏侯霸,他n的,仗還沒有打自己人倒先打起來了,這要是傳到了大都督的耳朵裡,一個個都得軍法從事。
另一聲暴喝傳自大帳之外,緊跟著進來一位信使。
信使自信滿滿的跨進大帳,滿心期待的眾人圍觀的場景沒有出現,眼前的這一幕倒是讓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中軍大帳變成演武堂這個劇情從沒見過,第一次上眼便是身臨其境,這讓一直以來養尊處優的信使情何以堪。
「大……大……大都督……有令,誰來……接?」
夏侯霸怒瞪了眾將一眼,急速來到信使前說道:「大魏先鋒官夏侯霸,接令。」
信使看了看夏侯霸,心中坦然了不少。就是嘛,一軍主將就要有主將的風度,夏侯將軍這麼做才是正途。
宣讀完將令,信使飛速的遠遁了,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老子還是先去冀縣看看。
王經的神情輕鬆了不少,郭淮的將令說的很清楚,要求大軍保持主動,一旦發現異動必須及時予以絞殺。眼前的情形很是符合郭淮將軍的要求,大破西蜀姜維可能有困難,起碼也要奪回物資重地,段谷。
夏侯霸依舊堅持等到哨探傳回訊息才做打算,王經已經帶著麾下眾人撤離。段谷的地形咱們很清楚,內外的設施都瞭然於胸,既然夏侯將軍不敢前往,那就讓我們這些邊關的將士展示下肌肉。
氣哼哼坐在帥位喘息了半天,夏侯霸才無可奈何的說道:「王經此去風險極大,萬一他們失利對咱們的觸動也會不小,各位立刻下去準備,相距二十里呼應友軍,段谷之戰進展順利便罷,萬一出現差池,立刻予以救援。」
一名偏將不服氣的說道:「將軍,那王經壓根兒就沒把咱們放在眼裡,咱們為何還要百般呵護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