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抑揚頓挫的聲音還沒有落地,步楓的身軀率先與大地親密的接觸了。這個判決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壓根兒沒有想到,作為盟友的西蜀敢於把自己這個皇族給斬了。
廣場的民眾先是呼吸一緊,接著便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萬歲之聲不絕於耳,所有人都振奮的雞血沖頂。
「瓦擦的,今個兒大漢威武,這種逆賊敢於到成都來搗亂,殺了一點都不為過。」
「誰說不是的,上次就是他打傷了一個人,被大漢棍責驅離,這次還敢前來,這不是嫌命長麼。」
「那個閻律也不是個好東西,竟然跟著這廝鬼混,等審判他的時候,我也爭取去當個陪審員,不判他個凌遲誓不罷休。」
「nnd,凌遲太便宜他了,應該直接浸豬籠。」
「你們這些都不行,我看還是判個無期最好,一天只給一頓飯,還得干最重的活,多少還能給咱們大漢做點貢獻不是。」
「呵呵,老哥你厲害。你們說,那個譙周譙大人這會兒會怎麼樣,作為朝廷的重臣,竟然被幾個宵小聯手算計了,他那張老臉還有地方擱麼。」
「說句良心話,我看譙周的起意還是好的,只是這個人吧是個書獃子,引經據典臨摹撰文是他的拿手好戲,像這種彎彎繞,對於他那個腦子來說,有點難為他了。」
「就是,只是丁銳將軍立下了不世之功,去還要承受這麼多的磨難,想想都讓人生氣。」
「這次丁銳將軍還不知道結果如何,不過他臨陣斬了副將閻宇,也算是越權了。」
「這個案子不是都清楚了麼,一切都是江東的陰謀所致,丁銳將軍一定沒事。」
「不見得,畢竟丁銳將軍越權斬殺長官是事實,大漢的律法追求公平公正,我看丁將軍也只能追求戴罪立功了。」
「也是的,好在那閻宇臨陣脫逃在前,不然丁將軍還真有點危險。哎,對了,還有一個叫許允的在逃,你們有人見過沒。」
「可惜了,這事都發生這麼長時間了,那廝一定早已遠遁他鄉,再想抓他難度不小。」
眾人一陣子嗟歎,許允心中卻既驚且喜。
喜悅來自以下內容:江東和西蜀剛剛在交州大打出手,可以說打得都有點吃力。本來雙方已經開始和談,事情也向著對兩國有利的局面發展。
現在劉禪一刀砍了孫權的外甥步楓,讓孫權的老臉直接來了個大馬趴,為顏面計,孫權也必會惱羞成怒。
根據自己多日來的瞭解,劉禪這廝既然敢殺了步楓,就絕對不會懼怕孫權翻臉,這是年輕人的通病。如此下去,漢吳交惡這件事情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孫劉聯盟因此而出現裂痕就是必然。
驚訝的內容有點單一,西蜀的律法如此強硬,實施的過程如此透明,這一點放眼當世,再也找不到第二家。長此以往,西蜀的社會必然清明無比,對大魏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
對於西蜀全國尋覓自己的影蹤這件事,許允沒有放在心上。熟諳自己的人不是被殺就是被抓,只有一個閻圃跟著老師荀桀遠在巫山,在他沒有回來之前自己還是安全的。
從形勢上判斷,漢吳之間的關係走向基本可以看清了,不過許允還是決定等一等,等到自己最希望的結果確認後,再從容的打道回國。
隨著人群慢慢的撤離國學院操場,許允悠閒的走向自己的棲息地。這座宅院坐落於城門不遠的地方,多年前就已經準備,現在正好用於藏身。
董允輕輕的推開一絲窗縫,沉靜的問道:「一共就六個人,你們可看清了。」
一人急忙一抱拳:「大人,咱們在這兒已經觀察好多天了,只有這六個人一點沒錯。」
董允想了想說道:「很好,一定要盯緊了,記住,千萬別打草驚蛇。」
屋中的幾人立刻輕聲應諾,一個個的面色十分紅潤。
廖文的面色也很紅潤,捧著一具孔明燈納悶的問道:「陛下,你說的是讓人站在這個上邊控制麼?」
劉禪沒好氣的說道:「這麼小當然不可能,做個大的不就行了。」
廖文的呼吸很急促,忙不迭的解釋道:「陛下,這麼大的一個燈需要裝載這樣的蠟台才能飛上天,要是站個人在上邊,得做多大的燈啊。以臣之淺見,至少要比這間屋大上數倍才行。如此,就有一個問題,燈的框架用什麼材料,引火的器具又要用什麼,如果還是蠟台,只怕它也小不到哪兒去,能不能再站個人就真不得而知了。」
劉禪愣在了當場,瞬間進入到石化的狀態。
自己的本意是想發展一下熱氣球,要是順利的話,自己順勢成立個疑似空軍玩玩。
現在看來這一切不過是自己的空想,原來這個孔明燈與熱氣球僅僅是原理一樣,都是將容器裡的空氣加熱以達到升空的目的。至於其他的則根本不搭界,連外形都千差萬別。
後世的熱氣球看著簡單,放在現階段卻有著不可逾越的障礙。
首先是製作的材料問題,熱氣球需要材質輕盈但很結實耐用的材料來製作,後世的解決方案起碼也得是各種的化纖布料作為蒙皮,現在大漢連把棉花織成緊密的棉布這種技術都不成熟,讓他們來完成這項任務確實有些難為人。
再說說引火裝置,現在使用的還是以柴火為主,能使用蠟台的基本都是大族貴胄,石油工業現階段還是個零,至於天然氣或者液化氣等可燃物,更是夢想中的產物。
頹廢的坐在椅子上,劉禪陷入了無盡的苦惱之中。理想如此完美,現實卻比較殘酷,大好的空軍大業就此泡湯,還欠下了思瑤妹子一個還不清的孽債。
「嗯,俗話說,辦法總比困難多。廖文你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東西不少,朕覺得這件事情還是得由你來解決。」劉禪義正言辭的強調著,不留任何的餘地:「不管用什麼,一定得找到能夠控制這種燈的方法。」
廖文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小心翼翼的說道:「陛下,您看這樣行不,咱在這個燈的下邊拴上一根細線……」
劉禪一巴掌拍醒了廖文,沒好氣的說道:「那還叫丞相燈麼,用繩子拴著那是風箏。」
廖文揉了揉腦袋,不解的問道:「陛下,用繩拴著跟紙鳶差不多,至於這個風箏又是個什麼東西?」
劉禪一愣,急忙解釋道:「這倆是一個東西,反正這樣不行,必須找到更好的辦法。這樣吧,我給你畫個圖,你看看有幫助沒。」
廖文大喜過望,急忙準備紙筆。劉禪沉吟了片刻,聚精會神的勾畫了起來。
白紙上一個倒置的水滴形,身上鑲嵌著幾根直直的線條,線條的最下端是一個籬笆牆似得東西,上邊還熊熊的燃起一支火把,嗯,火把的旁邊還有一個樹杈,具體的作用不詳。
劉禪滿意的放下了筆,衝著圖畫還吹了吹才交到廖文的手裡。
廖文恭敬的雙手接過來凝神注目,頓時變成了一隻斗眼鵝。
羅憲看到廖文有異樣,急忙湊了過來仔細觀察,經過一番辨認後,羅憲知道這幅陛下的手稿,其顯示的內容絕對在自己的知識面之外。
廖文晃了晃腦袋,小心翼翼的問道:「陛下,您的這幅圖稿臣基本明白了,但有幾個疑問需要向陛下請教。」
劉禪大喜,這個廖文還真不是蓋的,這麼快就領略了其中的奧妙,欣喜之餘說道:「朕有問必答,愛卿只管問來。」
廖文一指圖冊說道:「陛下,據臣觀察,這個圓球應該是中空的,圓球的外側還要用繩索捆綁固定,下邊的這個籬笆牆應該是個竹籃,能夠放置物品。這個應該是個火把,跟丞相燈的燭台是一個作用,但旁邊的這個小樹叉有什麼妙用,臣就真的不知道了。」
「小樹叉?」劉禪狐疑的順著廖文手指的方向望去,頓時有點怒不可遏。
狠狠的拍了一下廖文的腦袋,劉禪怒氣沖沖的說道:「你都是什麼眼神,這明明是一個人站在上邊嘛。」
「呃……」廖文和羅憲頓時混亂了,再仔細的望去,嗯,陛下說的不錯,一個小圓圈下邊寫個大字,不就是一個人麼。
「陛下聖明……」倆貨忙不迭的讚歎著,儘管心中有著無盡的怨氣。
劉禪拍了拍手說道:「行啦,都別拍了。朕覺得愛卿也沒領會多少,其中有不少的地方存在誤差,再拿幾張紙來,朕好好的給你講一講。」
一個時辰之後,劉禪心滿意足的走了,身後還跟著眼冒金星的羅憲。廖文則呆傻的坐在房間裡,衝著書桌上的一堆白紙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