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長一抱拳振聲說道:「隊長,你就放心吧,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將軍就不會有危險。」
穿上馬宇的鎧甲,看著逐漸消失的馬宇等人,隊長來到眾親衛的身前,手中龍驤的旗幟一展大喝道:「兄弟們,陛下待我等不薄,將軍視我等為手足,現在是報效大漢的時候了,誰想退出現在還來得及,我絕不埋怨你。」
環視了一圈,百名士卒鴉雀無聲,隊長哈哈大笑道:「都是好兄弟,來生咱們還在一起,列陣殺敵。」
「喝——」近百名重裝武士爆發出一聲怒吼。
陸胤趾高氣揚的騎著大馬進了城,到處都是江東士卒的身影,西蜀的行動已經被限制在一塊小小的範圍之內。
一名小校疾馳而來,看見陸胤便上前稟告道:「將軍,西蜀大部已被全殲,只有一小支軍卒退到了府庫堅守,因為不清楚裡邊有沒有引火之物,現在有點投鼠忌器只能緊緊圍困。」
陸胤微微一驚,這平山裡邊一個平民沒看到,說明之前他們已經被遷走了,要是府庫再被燒了,自己得跟懷安那的將士一樣,窩在平山休整了。
縱馬來到府庫前,看到大隊的士卒已經將此處團團包圍,陸胤稍稍詢問了一番後,扯開嗓子就喊了起來:「我是蒼梧太守陸胤,請對面的統兵將領答話。」
隊長也扯開喉嚨怒吼道:「大漢龍驤馬宇在此,閒話少說,要想取得平山,問過我手中的長槍再說。」
陸胤稍稍平復下語調,心平氣和的勸說道:「馬宇將軍,當下的形勢已經明朗,我大吳天兵一到,西蜀之兵即被碾為齏粉,奉勸一句,只要將軍歸順我大吳,我可以保證將軍及麾下將士的安全。」
府庫的大門轟隆隆的敞開,陸胤心頭一喜,看來自己的喊話產生了作用。一名將領走了出來,看了陸胤一眼說道:「我也有一句話告知太守,大漢龍驤只有戰死之兵沒有跪降之卒,看箭。」
「崩,嗖」一支羽箭直衝陸胤的面門,太守的驚呼聲中一名親兵捨身擋在了前面,一陣慘嚎落地身亡。
陸胤大怒,手勢一揮喝道:「進兵,進兵,我不要降卒,一個都不要。」
馬宇悠悠的醒來,猛地聽到地面上親兵隊長的厲吼聲,不禁緊緊地握住了雙拳。
大漢龍驤只有戰死之兵沒有跪降之卒,那樣豪邁那樣決絕,聽得深藏地下的數百士卒獸血沸騰。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那個絕殺的機會。
地面上,東吳仗著人多勢眾攻擊府庫氣勢如虹,可堅守的大漢士卒面對幾十倍於己的敵軍,也爆發出驚人的能量。
「舉火,燒」隊長下達了最後的命令,留守在府庫內部的十餘名士卒瞬間把事先交上了火油的物資點燃。
烈火濃煙中,隊長看清楚了陸胤所在的方向,手中的長槍一指道:「兄弟們,擊殺敵酋,沖——」
「喝——」幾十名大漢龍驤背起巨盾,雙手緊握長槍,跟著隊長向陸胤殺去。
陸胤大吃一驚,萬萬沒有想到在這種局面下,大漢的幾十名士卒還發起了決死攻擊。江東的士卒也是手忙腳亂,一瞬間竟然被龍驤們衝擊的七零八落。
隊長的身邊只有不到二十個人了,距離陸胤卻仍有近二十步,面前狙擊的江東士卒越來越多,前進一步都異常的困難。
陸胤恥笑的神情盡收眼底,隊長怒火中燒:「投槍。」
「喝」人數雖少,但底氣十足。
「投」
「殺——」
十幾隻長槍凌空飛去,目標非常的統一,陸胤肝膽俱裂的看著飛速前來的長槍,冷森森的槍尖在黑夜裡依舊綻放著藍光。
一聲悶哼,陸胤被長槍扎中了臂膀,應聲落馬。
龍驤的心中大喜,渾然忘卻了自己還深陷重圍之中,武器沒有了還有大盾,眾人舉起大盾不要命的揮向了對方的頭顱。
隨著隊長倒地身亡,平山恢復了死一般的靜寂。
府庫外的路上,近百具龍驤屍身整齊的擺放在一起。陸胤看著這幅場景,突然感覺不到了傷口的疼痛,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由心而發的顫慄。
西蜀士卒表現出的頑強,不但讓陸胤心中震撼,所有的江東士卒都心驚肉跳。咱們江東可是七千人馬,他們一共才只有這百十來人,要是換個位置想想,咱們會像他們這樣,寧願戰死也不投降麼。
最可怕的還是西蜀整只守軍的戰力,在被突襲的情況下,以這麼少的兵力竟然造成了大吳士卒傷亡過千,連主將也險些被擊殺,要是西蜀之兵都這樣,放眼三國也找不到一支能夠抗衡的軍隊了。
陸胤看到士氣受挫,眼珠子連動下哈哈大笑起來:「這支軍馬是馬宇親兵,戰力強一些無可厚非,現在敵軍主將馬宇戰死,安廣已經群龍無首,必將混亂不堪,哈哈哈,此戰我軍必勝。」
「呼——喝」近六千的江東士卒一聽,覺得心氣足了不少,將軍的話很有道理,安廣的主將都被咱們宰了,那城裡的守兵還不得魂飛魄散啊,說不定咱們往安廣城下一站,他們就舉手投降了。
大戰了小半夜,陸胤吩咐各部快速的打掃戰場,尋覓個地方供大軍歇息。找來找去,只有縣衙周邊還保持著相對完整,大軍就以縣衙為中心,徵用那些無主的民房安營紮寨吧。
一名校尉聳動著鼻子不解的提醒道:「哎,我說,這地方怎麼這麼重的煙油味道,會不會有詐。」
其他人紛紛恥笑,現在平山縣裡哪個地方沒有這種味道,再說了,現在平山除了咱們就剩下空氣了,就算是有詐,那西蜀的兵將還能詐屍還魂不成。
一聽這話也對,大家都別猜疑了,都洗洗睡吧。
陸胤的傷勢不算太重,那支長槍在蹭開甲冑時方向偏離,只帶走了一小塊皮肉,並沒有傷到筋骨。
處理完傷口後,臂膀依舊隱隱作痛,西蜀今日表現出的強橫戰力又讓陸胤憂心忡忡,直接導致咱們陸大人躺在床上大半個時辰,依舊只能輾轉反側不能入睡。
迷迷糊糊的耷下了眼皮,半夢半醒之間陸胤有了一種感覺,雖然嶺南夜間氣候濕冷,但這縣衙還是比較暖和的。
「光」的一聲,睡房的大門被親兵撞開,來到床前不管不顧的扛著陸大人就跑向了房外。
室外火光沖天,以縣衙為中心的這一塊最厲害。大火中,江東士卒哭喊聲到處都是,已經有一部分人光著腳丫子汲水滅火,但那火勢卻在冷水的澆灌下,茁壯的變大了。
濃煙烈火中,陸胤清醒了,急忙喝令所有人集結一起向外衝殺,找到放火賊加以擊殺,順便逃離這塊熱火朝天的土地。
定計平山,馬宇設計了諸多戰法,破釜沉舟是他準備的最後一個對策,靈感來自劉山剿滅安平王的皇城之戰,但隨著陸胤夜襲平山得手,也成了馬宇唯一實施的計策。
整個平山府庫的一半火油都被馬宇放到了縣衙的區域,江東士卒深夜裡倉促的安營並沒有意識到這個危險,因此,馬宇設計的破釜沉舟得以順利完成。
數十股放火隊玩的不亦樂乎,燒的江東士卒不斷的哭爹喊娘,但溪山認為,在三國時代,李剛這顆小卵子還沒有完成受精,江東士卒的喊爹策略無法實現。
放火完畢的三百多士卒集結在馬宇周圍,靜靜的等待將軍的下一道命令。
馬宇冷靜的觀察著大火中東吳人馬的動向,手中的長槍慢慢的舉了起來:「為戰死的弟兄報仇,殺。」
「殺——」眾人跟隨在馬宇身後,大無畏的衝向了剛剛從火圈中突圍出來的幾千江東士卒。
陸胤魂飛魄散,平山的四個大門都有自己人把守,這支軍馬難道是天上掉下來的?天上掉下個林妹妹還是可以的,怎麼可以掉下來一堆五大三粗的漢子啊。
陸胤現在面臨的難題是,手下的人馬雖然不少,但是有武器的卻不太多,加上自己在內,絕對不超過一千人,絕大多數還都沒穿鞋,衣服的單薄程度也不足以承受嶺南夜間的這種濕冷。
沒法子,西蜀的大軍已經開始衝鋒了,一旦被他們擊潰,大家將死無葬身之地。陸胤匆匆集結起擁有武器的千把人,作為抵抗西蜀大軍的主力,其餘人等抓緊找找武器裝備,哪怕是一根著火的棍子都行。
一通慌亂,江東的很多士卒找到了各自所需。一名士卒發現了一把彎刀,伸手搶過來,又瞬間拋了出去。nnd,這刀子燙的像烙鐵,先放地上涼一涼。
陸胤放眼望去,差點氣瘋了。江東士卒什麼時候有過這種慘狀,你看看咱們手中的武器,那幾個手裡的彎刀確實夠彎的,都快成一個圈了,這十來名更是不咋的,人手一把長槍的槍頭,不用問了,木製的槍桿子都被西蜀給燒著玩了。
不管咋說,又有一部分士卒裝備了武器,形勢稍稍好轉。
馬宇身先士卒,一團長帶著數百龍驤緊隨其後,強橫的撞入了鬆散的江東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