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鴉雀無聲,眾人再次被劉山的行徑刺激的無與倫比。其實,劉山說的不過是當前三國存在的事實,可有些話從他嘴巴裡說不來,讓人聽了就是那麼的不舒服。
比如這句:「當年孫權能借荊州給父皇,今天為啥就不能讓半個交州給朕呢,論輩分,朕還得稱他一聲叔父呢。」
還有這句:「他孫權的屁股也熱火朝天的,兩處亂匪到現在也沒有平復,朕不出兵征伐交州全境,他就應該燒高香慶祝,不是麼。再說了,朕讓安平王帶著虞汜出使東吳,他孫權又不是傻子,難道不知道朕的真實用意。哼,他禍害朕兩次,朕只出手一次,要是這都承受不起,那這三國,他還是別玩了,哪裡暖和在哪兒呆著。」
最毒的就是這個:「大不了朕跟曹叡握握手,他從北往南打,朕從南往北打,打到雙方見面,就算是既定國界,先把三國變成兩國,然後咱們再跟曹魏掰掰手腕。」
無賴這個名詞,隆重的登上了眾人的腦海。大家不由自主的想起當年劉大耳朵剛出道的時候,似乎也有不少的這種行徑。想到這兒,眾臣們反而釋然了,陛下的這種思維屬於家傳絕學,一般人還真享受不了。
最後,在眾人還處於懵懂階段的時候,劉山結束了今天的講演:「嗯,朕是這麼想的,他孫權內外交困,不會與咱們真正的撕破臉皮,最終的結果恐怕就是交州的事情權當沒看到,算是默認。不過,等他緩出手來就不好說了,聖人云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交州就是他的龍床。因此,交州的步伐不僅不能放慢,還必須加快越快越好,在他孫權穩定內部之前,將交州四郡建設成大漢的南部堡壘。」
費禕終於清醒了,陛下說的不錯,交州這塊地既然已經拿下,這個時候還給東吳更顯得心虛,如今已經是騎虎難下,不管怎樣交州四郡都必須牢牢的控制在大漢的手中。
一拱手,費禕說道:「陛下,臣明日便啟程趕往興古,統領第三軍兵進交州,助士載一臂之力。」
蔣琬制止道:「不可。文偉統籌全國兵事,不可輕易離開成都。否則一旦與曹魏接戰,後果不堪設想。」
荀桀接口道:「陛下,臣雖不才,願意前往交州。」
董允看了他一眼說道:「奉倩先生足智多謀,陛下依為左膀右臂,如今大漢南北用兵,一日也離不開先生,先生的提議有些不妥。」
費禕振聲說道:「成都如今已經沒有合適的人選入主第三軍,如果第三軍不能盡快的開拔,必會影響交州的大計,兩害相權取其輕,臣統領第三軍兵進龍編,先把交州的形勢穩定下來,等到交州固若金湯,大家再討論誰是第三軍的主將也不遲。」
看到費禕的決心已下,荀桀遲疑了一下說道:「陛下,文偉先生的建議實為無奈之舉,但也是當下最適合的做法。眼下成都並非無人可派,公琰先生大才足可獨當一面。萬一北境或者江東有變,有公琰先生坐鎮指揮,應該沒有問題。」
董允毫不遲疑的應道:「陛下,臣附議。公琰先生之才當得出將入相之語,諸葛丞相逝世之前將軍國大事托付與他,自是看中了先生的才華,請陛下明鑒。」
聽著群臣的討論,蔣琬說道:「陛下,臣以為文偉前往興古已經來不及了。之前給第三軍的命令是一旦苗亂平定,立刻兵進交州。叔延臨終前將第三軍交予王訓,臣以為現在的第三軍應該已經在開赴交州的途中。」
王訓的名字再次被提起,眾人到現在還是不明白,向寵在臨終之前為何將整只軍馬交給一個年輕的小將。第三軍的趙廣趙統是子龍將軍的子嗣,論能力論學識難道還不如王訓這個初生的牛犢麼。
劉山也想起了這件事,立刻在心底對向寵的做法進行瞭解讀。王訓在主將身亡大軍受創的情況下能夠力挽狂瀾,不但斬殺了苗人的主將,還以數千疲憊之兵把數萬賊寇打得四散奔逃,這份能力足以說明向寵的眼光不差。
還有一點很重要,王訓是剛剛加入到第三軍的新人,而第三軍各師團的長官可都是向寵跟前的老人,他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軍馬調配的井井有條,說明這個王訓的統兵能力非同一般。
想到這兒,劉山說道:「第三軍的戰報雖然說得不是很詳細,但整個覃豐戰役的過程一定不輕鬆。這個王訓能在如此危急的形勢下扭轉乾坤,叔延將軍的眼光不錯。朕是相信叔延將軍的,他既然挑選王訓接手第三軍,而王訓的表現也足以說明其能力非凡,朕以為,不妨就按照叔延將軍的意思,直接提拔王訓為第三軍主將,前往交州協助士載,如何?」
這個大膽的想法讓眾人感到意外,將一支大軍就此交給一個年輕人,放眼天下估計也只有咱們陛下敢這麼做。
費禕仔細的斟酌了一番說道:「陛下,苗匪與江東相比,戰力差距很明顯。王訓大破苗賊不足以說明其能力,如此任命一軍主將,是不是有點隨意。」
劉山一想也是,這股苗賊充其量不過是一群拿著刀劍的山野之人,跟國家的正規軍相比,絕對不是一個檔次的。集團軍這個名詞突然出現在劉山的腦海,使得咱們陛下的嘴角竟然歪歪的斜起。
「文偉先生的擔心不無道理,要不這樣吧。由第二、第三和第十三等三支龍驤組成南進兵團,由士載擔任軍團長,統一指揮交州的大軍,包括整訓原先的交州降兵,如何?」
費禕首先領會了陛下的意圖,不由得出聲讚歎道:「陛下的這個提法不錯,這樣大軍便不會出現軍令混亂的情況。但臣有一個建議,這個軍團只是一個臨時性的編制,針對每次大規模的作戰而設,一旦大戰結束便予以取消,不然軍團長與各大軍區的主將職責權利重疊,日後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劉山嘉許的說道:「知我者文偉也,愛卿的建議朕很滿意,這個條陳可以列入兵役法中,必須讓全國將士都瞭然於胸。大漢的第一個軍團長,就從士載先生開始吧。」
費禕急忙應諾道:「臣遵旨。」
劉山稍稍喘了口氣,接著說道:「公琰先生,交州攻略能否大獲成功,還需要江東孫權的協助,呵呵。明日的報紙朕希望看到大漢使節團出使東吳的消息,那個虞汜的故事也要大肆渲染,這樣才方顯我大漢的國威,呵呵。」
蔣琬振聲說道:「請陛下放心,既然陛下的決心已定,臣等必會竭盡全力。」
「諾!」眾臣群起響應。
劉山站起身來,帶著抱歉的神情說道:「沒想到今年的除夕竟然是這麼過得,朕覺得有些對不住各位愛卿,等他日大軍得勝,朕再好生補償各位,呵呵。」
蔣琬等人連聲不敢,只有荀桀微微一笑說道:「陛下,臣等何來辛苦之說,只要一想到孫權得知了交州的事情之後的表情,臣覺得就是再辛苦百倍也值了。」
書房裡頓時響起一陣會心的笑聲,笑聲中劉山結束了這次會談,大的方向已經確定,剩下的交給蔣琬他們具體實施就行了。
出了書房,劉山仰望著星空靜靜的想著,東吳的大帝這會兒在做什麼呢?
孫權沒幹別的,正在大發雷霆。安廣的緊急戰報擺放在案頭,一群重臣在孫權的咆哮聲中,迎來了二三六年的第一天。
「戴良誤國——」孫權一巴掌差點把案幾拍碎,巨大的動靜下,一盞茶盅應聲落地。
步騭拱手說道:「陛下,臣以為戴良也是情非得已,西蜀縱兵進犯交州,戴良以一州之兵難以抗衡。西蜀名為我東吳盟友,卻背信棄義攻擊我後,陛下當一面遣使前往成都斥責,同時召集軍馬一力抗之。」
滕胤接口說道:「陛下,臣以為此事無需斥責成都,當下最重要的是盡快光復交州,擊退來犯之敵。」
陸凱點頭贊同:「陛下,舉賢不避親,蒼梧距離安廣最近,大軍十日之內即可到達。臣弟陸胤現為蒼梧太守,其人勇武善於用兵,深的呂范大人喜愛,麾下一萬精兵訓練有素,可速令其起兵討賊。」
步騭說道:「名正才能言順,此乃千古不易的道理。成都背叛盟約,自該言辭斥責,如成都不加悔改,我大吳再以數萬雄兵加以痛擊,才是正理。」
滕胤搖頭說道:「蒼鷹撲擊鼠雀,還需要通告與它麼。既然西蜀冒然毀約,我大吳痛擊與他天經地義。」
步騭漲紅了臉爭辯道:「大吳雖強,可如今境內並不安寧。陸遜呂岱兩處用兵,尚未獲得全功,此時與西蜀交惡,一來大吳的軍馬沒有做好準備,二來最終得益的不是我東吳,而是江北曹魏。請大人明鑒。」
孫權聽了半天,終於明白了一件事。出兵討伐交州這件事,大家的意見還是比較統一的,分歧是什麼時候討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