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這是虎豹手中的長槍戳中巨盾發出的聲音;「噗噗——」這是一支支長槍戳入馬匹或者人身時發出的聲音。
一匹匹戰馬砸到了巨盾之上,但是巨盾只是發出一聲掙扎,在長槍的支撐下依舊基本保持著組合拒馬的狀態,倒是長槍的根部有不少深深的插入了地下,可見騎兵的衝擊力還是非常的巨大的。
牛二終於發出了怒吼:「殺!」隨即暴起衝向了孫然。
一支支長槍前刺,一面面的巨盾向前倒地,在傷亡了十幾名戰友的激勵之下,剩餘的重步兵竟然在騎兵的衝擊之時,發起了決死反擊。
孫然大驚失色,這種情況從來沒有發生過。區區幾百名步兵,怎麼可能在經受了騎兵的衝擊之後,還能做出反擊的舉動。
牛二的動作讓孫然的猜想戛然而止,那柄黝黑的大錘已經帶著哨聲撲面而來。
危急時刻,孫然做出了習慣性的動作,雙手舉槍迎接大錘的猛砸。
「砰」的一聲巨響,孫然只覺得自己的胸口一悶,一口鮮血凌空而出,胯下的戰馬也承受不住這番巨力,四蹄一軟轟然倒地。
虎豹騎的衝鋒在孫然軟到的同時明顯的一滯,而牛二身後的重步兵則爆發出一陣怒吼,手中的長槍更是猛力的刺出,隨即又有多名虎豹喪身槍下。
牛二打得性起,手中的大錘磕砸鈍震起來更加的虎虎生風。將是兵之膽這句話,在牛二的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四百多重步兵攻擊的聲勢遠遠的超出了兩倍於己的虎豹騎。
而虎豹騎們深知,如果主將被殺或者被擒,自己的結局只有一個,那就是死亡。在巨大的死生壓力之下,眾人由幾名校尉帶領著,不顧安危的向牛二等人躍馬挺槍。
局面陷入了僵持,牛二率領的重步兵雖然彪悍,但人數的遠遜以及步兵對陣騎兵的先天劣勢,使得牛二統領的重步兵雖然戰意高昂,但也只是將將與成名多年的虎豹騎戰成了平手,漢魏交戰雙方竟然誰也奈何不了對方。
看到蜀漢的步兵竟然與虎豹騎打成了僵局,胡遵心中凜凜,要是蜀漢的兵馬再多一些,且全部如這些人一樣,那將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
戰機就在眼前,胡遵在讚歎的同時,發出了「前部衝鋒」的將令。
牛二清楚的觀察到曹軍的舉動,雖然心中焦急但依舊不斷的鼓舞著士卒的士氣:「兄弟們,陛下曾說兩軍相逢勇者勝,為了大漢跟他們拼了!」
此時的胡遵也是紅了眼睛,三座大營幾大主將萬餘士卒生死未卜,而眼前的戰況又是自己這邊損兵折將戰況不利,如果今夜不能剿殺這幾百名敵軍,那麼自己的結局便只有自刎以報陛下聖恩了。
五千大軍的聲勢自然浩蕩,各級將領呼喝著手下的士卒,水銀瀉地般的灑向了四百多蜀漢重步兵。
重步兵的方陣依舊保持著完整,一個人倒下了立刻便有其他的戰友補上,濃密的槍陣始終保持著對敵方的威脅。經過訓練的大漢軍卒深知,在對陣騎兵的時刻,如果不能保持槍陣的完整,對於步兵來說那將是一個異常悲慘的境地。
牛二的雙眼通紅,這幾百名兵卒跟著自己的時間不長,只有短短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但是眼看著一會兒的功夫便有百名士卒中槍倒地,他的心中還是悲憤萬分。
出身於平民的牛二在平日裡沒有多少的官威,跟著手下的一幫人每天稱兄道弟的不成體統。但這種淳樸的表現反而贏得了士卒們的信任和尊重,在這次千里奔襲沓中的過程之中,牛二始終是身先士卒,為身後的大軍開闢道路,這一點更是讓大家信服。
牛二一錘磕飛一名虎豹,雙眼冒血的怒吼道:「兄弟們,緊跟俺身後,咱們殺他一陣。」
「喝!」四百重步頓時爆發出一個聲音。
牛二滿意的笑道:「好樣的,殺完這些賊兵,咱們一起喝酒,殺!」
大漢的軍卒彷彿猛然增加了力量,虎豹騎們頓時感到壓力巨大,陣型瞬間被打開了一個缺口,而且還越來越大。
牛二一馬當先,手中的雙錘渾然沒了招數,左一錘又一錘上下翻飛,面前的所有活物只給一條路走,那就是死亡。
身後的士卒們就一個心思,將軍帶著咱們去哪兒咱就去哪兒,只要保護好身邊的同伴就行。
領軍的虎豹校尉心生膽怯,指揮剩餘的虎豹們稍稍後退,準備再次集結力量展開衝擊。剛才的這一番苦戰讓他們心有餘悸,這些蜀兵都是不要命的,你要想攻擊其中的一人,他身邊的那倆肯定會把手中的長槍刺向你的要害。
虎豹的後撤,讓牛二猛地發現了機會,急急的高聲喊叫道:「騎兵敗了,咱們贏了。殺啊。」
大漢的士卒士氣大振,這麼多年來步兵對陣騎兵,能打個平手就已經不易,今天咱們算是揚眉吐氣了,僅憑區區五百兵力就戰勝了一千曹軍虎豹,日後面對自己的孩孫們也有了吹噓的本錢。
騎兵的優勢在於集體的衝鋒和兩側的迂迴,這一次被逼的後撤對於虎豹來說還沒有先例,校尉的指揮上存在缺陷也就正常了。
可惜的是,牛二挖掘戰機的能力與生俱來,雖然沒有經過戰爭的磨練,但是敵軍的一點點失誤,他還是很敏銳的感知到了。
大漢重步的攻擊速度猛地提升,根本沒有給虎豹們留下重新集結的時間,校尉們痛苦的閉上了雙眼,這次的失誤對於剩下的幾百虎豹來說,有可能是致命的。
危急時刻,胡遵統帥的大軍堪堪來到,虎豹們暗叫一聲感謝上蒼之後,便紛紛向兩側移動,讓開了眼前瘋狂衝鋒的蜀漢大軍。
牛二已經看到了數千敵軍的到來,面對十倍於己的敵軍,牛二義無反顧的帶著大漢重步們一頭扎進了重圍。
胡遵大瞪著眼珠子不敢相信,這名領軍的將領是不是失心瘋了,力量的懸殊如此巨大,你們最好的策略就是立刻逃跑,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像你這樣不顧頭尾的衝進來,那不是找死麼。
拋開最後的一絲憐憫,胡遵帥旗一展,已經運動的五千大軍便蜂擁而上,一瞬間便將牛二等人淹沒在人海之中。
深陷圇圄的牛二眼神冷峻,現在不能有半點的失誤,不然自己和身後的兄弟們將會萬劫不復。
不遠處,曹軍的帥旗招展,在深夜的冷風中嘩嘩作響,牛二二話不說,迎著旌旗的方位便衝殺而去。
兩位營長已經全身帶傷,猛地發現將軍改變的進攻的方向,再向稍遠處瞄去發現,將軍的攻擊方向正是敵軍主將的所在。
兩位營長心有靈犀,眼神稍一交流便同時發出了更改陣型的命令,大漢的重步隨即變成了楔形攻擊陣型,緊緊地跟在牛二的身後,向著曹軍帥旗的方位猛攻了過去。
重步楔形陣兩側的一名曹軍校尉,一刀砍在了一名重步的背甲上,劈的那名士卒一個趔趄,但是這名士卒吐了一口鮮血嘿嘿一笑,一槍戳向了那名校尉身側的另一名曹兵。
校尉有點狐疑,抬起手中的大刀觀察,我這一刀難道就一點作用沒有麼,為啥他挨了我一刀,卻一槍把我身邊的這位戳死了呢?
還沒思考明白,校尉就感到自己的腰腹一痛,那名受傷的大漢士卒身後的戰友,手中的長槍已經刺進了校尉的身軀,同時還對身前的受傷重步連聲的道歉,他之所以受傷跟自己沒有及時的攻擊那名校尉有著直接的關係。
大漢重步組成的楔形陣,攻擊的強度取決於前端頂點位置的攻擊能力。牛二當仁不讓的站在了這個位置,兩名營長則緊緊地跟在牛二兩側稍後點的地方,眼神冷峻的觀察著牛二兩側,全然不顧自己的安危。兩位營長清晰的知道,自己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盡可能的將牛二將軍可能受到的威脅及時清除。
曹軍的攻擊非常猛烈,蜀漢的士卒數量也在逐漸的減少,現在只有不到三百人了,還多數帶傷。但是胡遵依舊感到一絲威脅,不遠處蜀軍的陣列攻擊目的明確,那是衝著自己這邊來的。
看到身前的士卒紛紛的後撤,顯然已經抵擋不住這支蜀兵的攻擊。胡遵不禁有點哭笑,這些士卒在臨死之前的攻擊強度可真是不小。
隨即,手中的將旗再次一揮,身後預留的兩千士卒在偏將的帶領下,迅快的加入了戰團。
大漢重步楔形陣的攻擊猛地受阻,牛二知道,這是因為大漢的士卒已經毫無保留的攻擊了一個多時辰,先後擊潰了曹軍步卒和虎豹,大家的體力消耗已經非常的大。能夠堅持到現在,除了平日裡訓練的成果之外,最主要的原因是眾人心中的那股堅持的信念和對牛二將軍的信任。
但是,隨著兩千生力軍的加入,大漢的重步再勇猛也感到異常的吃力,多數士卒的四肢已經麻木的沒有了知覺,只是條件反射般的挺起長槍做出前刺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