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袛也跟著說道:「陛下,現在賊逆在城中的安身之處已經被監控,而司馬昭還沒有被捉住,臣以為這個地點當下還應該以監控為主,想那荀桀既然是司馬昭的頭號謀臣,說不定那司馬昭還會回來找他。」
蔣琬略一思索說道:「陛下,臣認為只是監控這個所在還存在漏洞,如果司馬昭與荀桀之間有過約定,在事發之後分頭逃竄,那他此時一定已經向邊境方向脫逃了,因此現在應該嚴令各地嚴查,防止賊逆脫逃。」
一道道的旨意雪片般的飛向各地,尤其是跟曹魏接壤的地段,防備的更加嚴密。
劉山坐在書案後靜靜的思考,同時心裡也充滿了餘悸。不由地埋怨諸葛亮,這幾年你光一門心思的打仗了,老子的後院可是給整的像似的,烏煙瘴氣魚龍混雜。
尤其是現在,皇城裡大大小小的人物上千人,還不算禁軍和侍衛,到底有多少會對老子不利,只怕就連玉皇大帝都說不清楚了。
悶悶的喝了一口茶,將心頭的遠慮放到了一邊,眼前的這個近憂可得好好的解決下,尤其是這個叫荀桀的,這位到底是何方物種,既然能夠混到司馬昭頭號師爺的地位,為何在歷史上名不見經傳,甚至都沒有黃皓的知名度高呢。
荀桀呆呆的坐在書桌後,手扶著腦袋陷入了沉思。桌案上帶來的密信向他傳達了一個信息,因為李邈的冒犯言論,導致了劉山遷怒與羅蒙,以致羅家和李家被滿門收押。
黃皓其人,荀桀心中還是清楚的。作為一個司馬家多年培養的家奴,雖然人品不咋地,但其人巧舌如簧的本領還是不錯的,大都督看中了他的這個特長,安排他混入到蜀漢,最終的目的還是找機會接近昏庸的劉禪,最好能引導他成為一名玩物喪志的昏君。
但張鎮臥底之事是司馬懿接手自大將張郃,其時黃皓已經混入蜀漢好幾年了,因此羅家也有自家重要的暗線他自然不知道。不過他在密信中所擔心的確實也在情理之中,要是劉山順著李邈這條線找到了大公子,可就大事不妙了。
一股涼意直衝腦門,荀桀深知,這個大公子司馬師與司馬昭可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性格,他可不像司馬昭那麼能夠容人,要是這次的計劃不成功,他能一怒之下把自己給斬了。
抬手擦了擦額頭的虛汗,荀桀迅速了下了決心。蜀漢的朝廷現在因為李邈之事大發雷霆,而張鎮也因為此事深陷圇圄,不過只要黃皓不出問題,這些事情對整體計劃的影響就不是非常的大。現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把計劃提前,順便將黃皓推到更高的位置,以便今後禍亂蜀漢的朝政。
看來閻倫的府邸還需要再去一次,無論如何今日都必須將他說服,只有通過他才能利用淑妃娘娘,而淑妃娘娘與皇后之間的矛盾,就是黃皓行事最好的護身符,一旦事情暴露那位嬌俏的淑妃也是一隻最有效的替罪羊。
荀桀嘴角的陰笑扯動著面部肌肉不停的哆嗦,心中再次將整個計劃梳理了一遍,各個細節經過推敲已經沒有漏洞。
想來也是,荀桀等人制定的計劃環環相扣,絕對稱得上嚴謹,而黃皓作為其中的關鍵人物其在蜀漢後宮中的表現也是規規矩矩謹小慎微,如果不是這廝在歷史上大名鼎鼎,就憑劉山對歷史的半吊子學問,絕對不可能安排曹安監視他,也就不會有如此大的收穫。
這種情形荀桀就算是想破了腦袋也不會清楚其中的緣由,因此還信心十足的按照計劃去拜訪閻倫。
身後不遠的曹安心情是既興奮又緊張,荀桀的身份已經確定,他現在接觸的人一定跟他們的計劃有極大的關係。心中不停的告誡自己,一定要小心再小心,盡量的將危害陛下的因素連根拔除。
向寵和蔣斌此時卻異常的喪氣,幾千號人在方圓幾十里的範圍搜捕了幾個時辰,愣是沒有找到任何的蛛絲馬跡。
再次回到密道的出口,向寵問道:「就這一個出口麼,下邊仔細的搜查過了?」
蔣斌苦惱的說道:「將軍,這條密道根本沒有岔路,就是一條逃生的地道,絕對沒有第二個出口。」
向寵眉頭一皺說道:「那就奇怪了,咱們比他進入地道也晚不了多會兒,為啥會發現不了一點痕跡呢?難道還能飛天上去?」
蔣斌站在出口,仔細的將自己當時的情況想了一遍,實在是沒有什麼遺漏,不禁煩惱的嘟囔了一句:「從密道口出來,我還站在這而觀望了一下,整個地勢開闊,只有前邊的密林能夠掩藏行跡,因此,我才帶人向這個方向搜索。」
向寵也站在蔣斌身側極目四望,整個環境盡收入眼。身後的小村落座在整個平原的正中,四下望去,也就只有蔣斌說的那處密林有藏身的可能。
「蔣斌,你再把從進入密道到現在發生的事情說一遍,咱們再推敲一下,看有什麼漏洞沒有。」
「將軍,末將奉命進入密道追拿賊逆」蔣斌手腳並用的比劃道:「一出來,我就發現那片密林,就這個情勢,賊人也只有那個地方容易脫身,所以就帶隊衝了過去——」
「你出來後就沒發現一個人麼?」向寵狐疑的詢問道。
蔣斌想了想,用手向村口的方向一指說道:「村頭哪兒倒是有兩個人在刨地,好像還帶著個糞筐啥的,我沒怎麼在意。」
向寵一驚,說道:「大冬天的刨地幹什麼,還帶著糞筐,不對,快把村正找來。」
沒等多會兒,蔣斌已經帶著一個人來到了向寵的面前。村正是個五十多歲的猥瑣老頭,看到向寵腰胯寶劍威風凜凜的模樣,早就兩腿打顫的說不出話來。
耐心的詢問了一番,向寵終於知道蔣斌手指的那塊地不是別人的,就是村正家中的土地,而今天因為有大兵來此,村正家更是沒有人敢出來了。
蔣斌惱怒的一刀砍斷了身旁的一顆小樹,暴怒的神情讓村正立馬癱軟在地,不停的磕頭求饒。
向寵在心中迅速的判斷著,蔣斌看到的哪兩個人一定就是逆賊無疑。自己帶來的幾百人和後續趕到的幾千大軍早已經在這方圓幾十里展開了搜索,整條官道更是盤查的仔細,不過有一個方向自己也忽略了,那就是從這兒回轉成都這條路自己則沒有任何的安排,現在自己一無所獲,看來最大的可能就是回轉成都,以成都四通八達的道路,賊逆再找其他方向逃脫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向寵來到兩名賊逆當時所處的位置,不停的思索著一個問題,當時自己的人馬已經把整個村落的道路控制,這兩個人是怎麼逃離此處的呢。
蔣斌站在向寵身前不遠處,不停的揮動著手中的長刀,惱恨的心情讓他不能自己。一隻小田鼠從洞中出來,想在這初冬的季節找點食物過冬。猛然發現一個兇猛的人類正拿著大刀胡亂的到處亂剁,頓時驚慌失措的「吱吱」兩聲,扭頭扎進了地洞,再也不願意出來。
向寵看到這一幕,頓時恍然大悟。好一個狡猾的傢伙,一定是這樣了。他們從密道出來,一定是聽到身後的密道中有很大的動靜,在這樣的情況下再跑向密林無疑是死路一條,因此靈機一動,在這田間地頭扮演了一把農夫。
而蔣斌出來後,雖然發現了兩個農民在地裡幹活,但作為一名從來沒有接觸過農民生活的人來講,冬季不幹活這個常識壓根兒就不知道,因此也沒有發現這個破綻,再加上前方的密林是唯一的脫身之地,心急如焚的蔣斌帶隊前往也就成了必然。
蔣斌的人馬向密林遠去,而自己也不會再次安排人員進入密道,那麼此時最好的藏身地點無疑就是這密道之中,等到自己包圍村落的人馬撤走,他們便從密道中回到院子中,再尋找自己的薄弱點脫身而走。
向寵想通了所有問題,不禁呆呆的說了一句:「此人機智,咱們不及。蔣斌,立刻發出將令,所有的人馬向後轉,向成都方向搜索。」
蔣斌一呆,剛想問個緣由,就聽到向寵憤怒的聲音響起:「快去。」
向寵的憤怒讓蔣斌屁股一緊,從來沒有見過將軍這麼憤怒,蔣斌再也不敢多嘴,帶上自己的隨從如鳥獸般散向四處。
向寵則帶著一干人馬再次回到了密道,等到他們返回了院落,向寵已經知道自己的推斷成了現實。
一巴掌拍碎了一扇木門,向寵怒氣沖沖的來到院子裡,通紅的雙眼掃視了一番道:「再把所有的房間查一遍,不要漏過任何的地方。」
眾兵士齊聲應諾,轟然的衝向各個房間,翻箱倒櫃是正常手段,有幾間房間因為空無一物,惱恨的兵士們二話不說就進行了強拆。
烏煙瘴氣一片狼藉,一無所獲的向寵知道賊人早已遠遁,叫過來村正,向寵狠狠的吩咐他守好這處院落,如果發現有人進入就要迅速的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