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桀注視了閻倫一眼,搖著頭拱手道:「公子既然不能相信在下,那就先行告退了。」
閻倫急忙起身攔住,展顏一笑道:「先生太性急了,有些事情說的突兀,卻是讓在下稍顯糊塗,先生請。」
荀桀大模大樣的坐了下來,語氣慎重的說道:「公子少年老成,行事縝密,閻家有公子掌控,大事可成。」
「先生說笑了」閻倫按捺下心中的喜意,不露聲色的說道:「既然先生來自大家,相比那買賣不小,還請先生詳細的說說你的那個買賣,呵呵。」
荀桀一拱手說道:「荀家世代居於江淮,前不久得知魏國朝廷想從大漢購得一等馬車一輛,可惜漢魏互不通商,那魏國大都督司馬脀輾轉找到我荀家,希望能夠通過荀家完成此事,所以我就風塵僕僕的趕來了。這件事情如果成功,收穫一定不會小的。」
閻倫稍顯納悶,問道:「魏國乃我朝大敵,先生想必是知道的,與他做事未免有通敵之嫌。再說了曹魏窺視我朝的馬車有何企圖,而司馬脀與荀家又是何種關係,我還一無所知。先生莫怪,此事非同小可,倫需要瞭解清楚才行。」
荀桀略顯苦惱的說道:「公子有所不知,荀家在江淮也是左右為難,漢魏吳三國誰都不能得罪,因此即使漢魏不兩立,我還是得巴巴的趕來完成此事。」
閻倫目不轉睛的看著荀桀,開口問道:「既然知道漢魏不兩立,你還敢當面想我請求,難道先生不知道閻家皇親的身份。」
荀桀深施一禮說道:「公子,請聽我一言。閻家以忠義立身,而公子又是一心胸坦蕩之人,我在臨來之前,家父鄭重的告誡我,見到閻家公子須得如實告知事情的來龍去脈,才有可能得到公子的幫助,此事才能有希望完成。至於國家政治,荀家的祖訓是概不過問,曹魏也好,東吳也罷,我荀家千里奔波只為求財,能夠做到左右逢源,也不失為一個安身保命的有效途徑。」
閻倫不置可否的說道:「看先生的拜帖,給我的感覺可是另外的一種滋味,還以為先生是——」
荀桀急忙接口道:「公子赫怪,為了得見公子小可只得出此下策,還望公子海涵。再說了,公子接見我也不是一無是處,閻家的大事我還是可以出得一些力的。」
閻倫哈哈大笑,說道:「閻家的大事,先生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再說了,我閻家貴為皇親,還能有什麼大事要相求與你呢。」
荀桀也呵呵一笑道:「不知道皇后之位是不是閻家的大事,如果此事是閻家的大事,我就有些法子。」
閻倫大驚而起,高聲呼喝道:「來人,將——」
荀桀連連擺手道:「公子不要驚慌,我既然敢在公子府邸明說此事,就證明我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原因無他,完成不了曹魏的任務也是死路一條,不如置之死地而後生。」
死死地盯著荀桀不露聲色的面容,閻倫靜靜的坐下,心中急速的思索了起來。
荀桀則好整以暇的坐在一邊,一邊欣賞著閻家大廳的各種佈置,一邊靜靜的等待閻倫天人交戰的結果。
許久許久,閻倫長舒了一口氣,計議停當。此次前來成都,肩負著家族的興旺大事,這個荀桀現在有求自己,想來合作的條件一定會非常的豐厚,這件事情如能完成,別說用一架馬車來換取,就是十架百架也合適。
想定,閻倫不露聲色的說道:「先生,此事關係重大,倫需要知道先生的詳細計劃,還請先生告知。」
荀桀展顏一笑,俯身過來輕聲了說出了早已定好的計劃。
「毒殺??」聽完了荀桀的計劃,閻倫頓時目瞪口呆。荀桀的計劃不可謂不大膽,可以說是步步相連環環相扣,如果真的按照這個計劃實施,妹妹登上皇后的寶座還真有可能實現。
俗話說欲速則不達,看閻倫的表情荀桀知道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便起身告辭道:「公子,此事關係重大,事關你我兩家的身家性命,我知道公子還需要好好的思索一番,所以就先請告辭,三日後再來登門拜訪。」
送走了荀桀,閻倫已經萎縮的坐在沙發上一個時辰沒有動彈,這件事情正如荀桀所說,事關兩家的身家性命,不能有半點的閃失。
叫進來管家,仔仔細細的吩咐了一些事情後,管家一點頭,匆匆的離去。
此時,司馬昭已經得知了荀桀這次會見閻倫的經過,拍了拍手喜道:「此事如果進展順利,大都督的大事就算是有了眉目了。」
荀桀笑道:「閻倫雖然自負甚高,但太過年輕
,應付起來還算是容易,此事三日後就可見分曉,我想,咱們現在可以準備下一步的計劃了。」
司馬昭眼神一亮:「先生怎麼可以確定這個閻倫一定會按照我們的計劃進行呢。」
荀桀低聲說道:「剛才已經有人來報,我走之後,他已經安排管家去核查一些事情了,這些天我大張旗鼓的在各處宣揚,想查到我的信息易如反掌,呵呵。」
「先生大才。」司馬昭感觸頗深的說道:「現在才知道父親請先生相佐與我,是多麼的正確。」
荀桀頓首道:「某得大都督提攜,得以輔佐公子,實在是一大幸事。」
司馬昭切切的搓了下手,問道:「之後的計劃如何安排,還需要先生多多費心。」
荀桀施禮道:「公子放心,一切盡在指掌之中。對了,公子,閻家只是咱們計劃的一個分支,那毓籐齋的女主人還需去會上一會,他可是咱們這計劃中的一個重要的步驟。」
「嗯,應該去見見這位蜀國的奇女子,再好好品嚐下那五糧液的美味。」司馬昭欣慰的笑道。
荀桀長歎一聲道:「如此會釀酒的奇美女子卻讓那個叫畢姥爺捷足先登,實在是可惜之至。」
司馬昭揮了揮手道:「那畢姥爺到底是不是劉禪本身,此事還沒有最後確認。不過從這次驚馬事件可以看出,即使他不是當今蜀主,也是那劉禪身邊之人,且極得劉禪的重視。」
對於劉山,司馬昭等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說來也不能責怪他們識人不明,認不清劉山的醜惡嘴臉。
畢竟在三國時期,世族大家還是非常的注重禮節,有點身份的人都時刻注意自己的行為是否違反禮制,更何況貴為一國皇上。
可他們遇到的偏偏是劉山這枚水貨,做事天馬行空不著痕跡,動不動就不顧身份的微服私訪,這些行為舉止無異於放浪形骸,放在司馬昭等人的眼中自然是無法接受。
司馬昭晃了晃有點發懵的腦袋,默然的說道:「在成都呆的時間越長,我這心裡就越是沒有底,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到這個地方的百姓,我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心悸。」
荀桀一時間沒有明白這段話的真實意思,只好隨口敷衍了一句:「公子離家日久,現在又到了年關,想來是有些感念。」
司馬昭眼神逐漸的冷峻,盯著遠處的虛空說道:「感念是有一些,但不是主要的,不知道先生有沒有感覺到,益州的民眾與我大魏的民眾區別很大。」
荀桀迅速的想了一下,回答道:「公子,益州疲敝,這個地方的民眾對生活的要求也不高,對比咱們大魏,他們也就只能偏安一隅,苟延殘喘而已。」
揮去心頭的一絲不快,司馬昭笑著說道:「不錯,與我大魏相比,益州還是要貧瘠許多。不說這些了,先生早些休息,明日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荀桀再不說話,一揖後轉身離去。
劉山此時也呆呆的坐在了書房裡,盯著眼前的兩個人一句話不說。
陳袛和曹安有點惴惴不安的,完全沒有想到一個驚馬事件所引起的竟然是這個結果。
「為首的是一個年輕人?北方的口音?」劉山疑惑的問道。
陳袛急忙拱手道:「是的,陛下。茶館的小二比較的機靈,這幾個人中間有一個人高馬大的,一看就不是本地的人,趁著上茶的時候,這個小二留心了一下,聽上去應該帶有長安地區的口音。」
「長安?」劉山用手指點著桌面,自言自語的道:「曹家來人了?」
曹安小心的說道:「陛下,現在還不能肯定,如今到成都來的客商天南海北的哪兒人都有,其中有一兩個北方人也是正常的。」
站起身來,劉山緩緩的說道:「咱們去看看,說不定能有些其他的收穫。」
王公公急忙勸阻道:「陛下,已經很晚了,要不明日再去吧。」
眾人也紛紛的勸解,這麼晚出去,萬一陛下有個好歹的如何想萬民交代。
劉山搖搖頭,說道:「朕只要排除一點就可以心安,看看是不是真的有曹家來人。」
王公公知道再也勸解不了,急忙安排一架小車,招呼趙立等人護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