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開時結千年熟,無夏無冬萬載遲……凝煙肌帶綠,映日顯丹姿。樹下奇芭並異卉,四時不謝色齊齊……」
這是《西遊記》中描寫蟠桃園的詩句,雖然只是一棵,但仍可見當年風貌,再看上面紫紋湘核,分明是九千年一熟的株種。如今上面結滿十來個果子,大部份是帶蒂青皮,但有兩個已經是酡顏醉臉,到了熟透之時。
「你看,這兩個就是馬上要成熟的,只差一天了,我們可以用這個來賀我們的新婚。」阿提亞拍拍她的纖手,並趁機佔便宜去摸。
不料這一摸卻摸到一樣古怪的東西,在伊蕾亞娜的手腕上,居然有一圈金黃的毛。
「親愛的,你怎麼會長有這麼特別的金毛?」
伊蕾亞娜不答,反而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準新郎,我真的很輕嗎?」
「你是很輕啊。」
「夫君你知道嗎?我一直在想,冰凍行星上的泰坦是怎麼來的,瞭解了你們的傳統,看了你們的樣子,我突然明白了一些東西。」
「什麼?」阿提亞隱隱聽出她口氣不善。
「天界之下,地獄之上,是為阿修羅界,善鬥者聚集,彼此廝殺,至死方休,阿修羅以欲為先,以源為祖,以武為根,得食也,性也,均分而食之……」
伊蕾亞娜每說一句,阿提亞的面色就難看一分。
「夫君,其實你們根本不是什麼泰坦,只是為了躲避某個人,才冒充泰坦,同時守護蟠桃,也期望得到天地同壽,修成正果。你們真正的身份是當年東方神界之戰中的另一批漏網之魚,處於天界和地獄界之間的阿修羅鬥士!」
阿提亞面色鐵青:「你……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對啊,我腦子裡有這麼多東西,我怎麼會輕呢?」
話音剛落,阿提亞忽然身體一歪,背上的伊蕾亞娜變得重逾千斤,而且越來越重,幾乎呈幾何級增長。
「啊……你……」
「哼哼哼,阿提亞,你見色忘本,當年豬八戒享受過你也不妨享受享受。」
「豬八戒……你是說天蓬……」阿提亞已經被巨大的壓力壓得單膝跪地,身上如泰山壓頂,直不起腰來,他艱難地扭過頭,見到伊蕾亞娜面孔變幻,她手將臉一抹,哪裡是個美人,分明個劍眉星目的男子,正是孫雲。
「啊啊啊……這是……七十二變!你到底是誰?」
「我?我就是蟠桃園曾經的掌管者,它真正的主人!」
「啊——」阿提亞一聲慘叫,腳下石面崩裂,背上的孫雲將他壓得仆地,陷入地皮一尺多深。
「哈哈哈!」孫雲飛天而起,「我的好夫君,背上溫香軟玉的滋味好受嗎?」
「你……你是孫悟空?」阿提亞掙扎著坐起來,滿眼都是驚懼。
「好你個阿提亞,枉你們當年僥倖逃脫了金蟬子,不安守本份,居然還敢在這裡冒充泰坦之名,為非作歹,殘害婦女,小小阿修羅,壞事做絕不修半點福緣,也想佔用蟠桃,得天地同壽,你知不知罪?」這話並非出自孫雲,而是孫悟空親自出面喝罵。
阿提亞大驚失色,連滾帶爬向外奔去,大叫:「弟兄們!禍事了!」
「想走?」孫雲一腳飛起,結結實實踢在他屁股上,阿提亞撞破一堵牆壁跌到宮內,他翻身一滾從懷裡摸出一把九環大刀,兜頭向孫雲劈來,大罵不絕:「你這夯貨弼馬溫,我們同你井水不犯河水,你來搗亂我的門戶,你犯死罪的!」
孫雲一下架住他的手腕一扭一絞,阿提亞慘叫一聲被按在牆上,「哼!你**擄掠才是死罪!」
「啊呀!」阿提亞痛得身體一扭,仰頭向孫雲撞來,卻被孫雲一手肘打在後腦上,把面前牆壁都撞出大洞,疼得眼冒金星。孫雲抓住他一甩,他又撞破幾堵牆壁,一下滾到廣場中還在撕打不休的同類當中。
這時經幾番撕打,廣場中的同類說是說留下一百,其實後來打紅了眼站著的連五十都不剩了,眼見首領從外面摔進來,一個個不明所以。阿提亞大叫:「弟兄們上啊,弼馬溫打進來了!」
孫雲飛身而去,不等其他阿修羅回過神來就猛下狠招,他剛才已經看出來了,伊蕾亞娜說他們與雷神托爾不相上下,其實只是指力量而言,雷神托爾並不以力量見長,最厲害的是他的雷神之錘,論真實力量孫雲在第三層時都與他不相上下。如今他早過了四層,又得與紫霞雙修之助神力四層封頂,早已與托爾在機場相鬥時不可同日而語。更何況這些阿修羅只有蠻力,根本沒有戰術武功可言,他信心滿滿,面對強敵絲毫不懼。
砰砰!當場兩人被他砸得腦血飛濺,孫雲知道這些阿修羅在修羅界就凶暴無比,這幾千年來不知殘害了多少生靈,下手絕不容情,招招見血招招要命。
一時場內慘叫不絕,孫雲飛踢兩腿,打折兩人頸骨,順勢後腿變前腿,空中一字馬砰地正中第三人面頰,頓時鮮血飛濺,連腦漿都踢了出來,阿修羅雖是皮粗肉厚,但畢竟不是真正的金剛不壞之身,被神力一擊,立馬體質崩潰。
見孫雲如猛虎入羊群,大殺四方,眾阿修羅慌了,紛紛逃命,阿提亞更是想從一個矮洞中鑽出去,不料他剛一出來,一人飛身落在他面前,抬頭看到卻是真正的伊蕾亞娜。
「不是想娶我嗎?」她嫣然一笑,一腳踢在他下巴,本來這一腳傷不了他,但這時阿提亞驚慌失措,被踢得從洞外跌了回來。
伊蕾亞娜拔出魂之利刃向前一指:「孩兒們,上啊!」
一陣狂嘯聲,成千上萬的寒妖從她身邊掠過,只要不讓它們餓肚子,它們是絕對服從她指揮的,本來再多的寒妖也不是哪怕一個泰坦的對手,但現在他們鬥志渙散,倉皇逃命,被寒妖撲上來一個個咬倒在地。伊蕾亞娜的魂之利刃大顯神威,接連砍倒幾個。
本來孫雲連殺上百名阿修羅,也漸感吃力,這些傢伙身體太硬,他每出一招都不得不盡全力,神力消耗很大,現在伊蕾亞娜來助陣,把他們阻止了,立時精神又起,大開殺戒,這是他以孫雲而不是六耳彌猴的身份殺人,而且毫無顧忌,當真是說不出的痛快,一時間不知多少阿修羅喪命在他手上。
有了寒妖的圍堵和孫雲與伊蕾亞娜的殺戳,阿修羅們無處可逃,最後只剩下四、五十個圍在阿提亞身邊,被寒妖重重包圍,孫雲也正撲上來。
「大聖饒命!」阿提亞終於屈服了,大哭著仆倒在地,其餘阿修羅也磕頭不止:「大聖饒命!大聖饒命!」
孫雲停下手來,揉著打得發酸的手臂:「現在求饒,太晚了。」
「大聖,小人冒犯神威,罪該萬死,但請大聖看在小人三千年如一日看護蟠桃果樹,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饒我死罪吧?」阿提亞磕頭磕得砰砰響。
伊蕾亞娜冷笑:「你守蟠桃還不是為你自己?」
「大聖,當年神界之戰,金蟬子殺盡滿天神佛,連天地六道的妖魔鬼怪也不放過,我們修羅界被他血洗五州,僅剩我們幾個逃出生天,又恐他追殺,不得已改頭換面,冒充泰坦,在這苟且偷生,如果大聖殺了我們,修羅界的種子就從此絕了啊。」阿提亞聲淚俱下,求饒不止。
「絕了就絕了,留你們在世上害人不成?」伊蕾亞娜對他們厭惡之極,根本不理會他們苦求,孫雲也有心把他們殺絕,不料頭腦中孫悟空道:「孫雲,饒了他們吧。」
「大聖,阿修羅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的確,但六道輪迴,生生不息,將來要重修妖界,再整人間,也少不得修羅界容納那些爭強鬥狠之輩,如果讓修羅種子絕了,誰來重整修羅界呢?」
孫雲點點頭,對阿提亞道:「起來,我不打你。」
阿提亞顫抖著站起來,孫雲問:「你們當年怎麼逃脫金蟬子的追殺的?」
「我們躲進地獄邊境,苦熬了十多年的極寒,實在熬不住了,才敢冒頭,這才僥倖躲過。」
孫雲抬頭看看頭上的「無溫層」,心中感歎,這地方居然連金蟬子也進不來,真是好生厲害。「那你們又怎麼保住這棵蟠桃樹的?」
「當時蟠桃園被金蟬子雷霆之火毀滅,我們兄弟無意中在裡面發現一棵還沒死絕,所以用心呵護,輪流照看,過了幾百年,它又活了過來。」
「好吧,念你們保住蟠桃有功,我饒你們幾個性命。」
「多謝……」
「但是!」孫雲面色一凜:「如果再敢做半點惡事,絕不輕饒。」
「不敢不敢。」阿提亞嚇得撲通跪下,「有大聖在上,小的哪還敢有半點非份之舉。今日得知大聖神魂轉世,實乃萬千之喜,從此往後,願追隨大聖左右,甘效犬馬之勞。」
孫雲察言觀色,確認他不敢撒謊,讓伊蕾亞娜退散了寒妖,眾阿修羅保得性命,各自欣喜,起身打掃宮幃,請孫雲和伊蕾亞娜進宮,讓出王座,以奉主之禮事之。
「主人在上,能得大聖神魂附體,實屬驚世之才,敢問主人名諱。」
「孫雲。」
「原是我大聖同宗,主人……」
「行了。」孫雲揮揮手:「現在不興叫主人了,叫名字就行。」
「小人豈敢不敬?」
「實在要敬,就叫聲雲哥吧。」孫雲說完不禁想笑,這些阿修羅個個年紀大他幾千歲,卻要叫他哥。
阿提亞卻不以為意,「主人有令,不敢不從。」他向身後阿修羅叫道:「眾兄弟聽令,拜見雲哥。」
阿修羅們齊齊伏地,行參拜之禮。孫雲頗感得意,難怪別人都喜歡高高在上的感覺,原來這般愜意。
不料阿修羅們下一個動作讓他目瞪口呆,他們齊齊又向伊蕾亞娜拜去,口呼:「拜見雲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