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卿靠了過來,笑道,「要是尋姐姐壓著著我的袖子睡著了,我自然斷袖。」
顧尋並不避閃,望著他的目光問道,「難道從前我們很熟?」
「自然。」
「這倒奇怪,我是顧家庶出的女兒,你是首輔家的二公子,我們怎麼會認識?」
易卿不答,卻忽然捂著胸口一陣咳嗽,臉色由蒼白轉為緋紅,顧尋趕緊上前為他撫背,「這…這怎麼了?我去叫人來?」顧尋低頭去看易卿的臉,易卿將頭扭開,咳得更厲害了些,顧尋伸出右手去探他的臉頰,易卿順勢壓住顧尋的左手的手背,忽然揚起臉迎上前,輕吻了顧尋的眼睛,顧尋一愣,易卿一個反撲,客棧一幕竟然原樣重演。
顧尋倒在易卿的身下,易卿的右手穿插過她的長髮,掌著她的後腦。易卿唇齒冰涼,兀自透出一股藥香,鼻息之間,氣吐如蘭。
等到顧尋反應過來,她一手撐著易卿的身體,輕輕一聲冷笑,道「楊二公子如此抬愛,實在讓顧尋受寵若驚,我本就是名聲敗壞的女子,今後的享用的男人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你若是要用強,便隨你了。」
易卿仍舊淺笑,搖頭輕聲道,「尋姐姐何必這樣說,易卿心中從未將尋姐姐看輕分毫,只是許久不見,甚是想念。」
顧尋皺眉,奮力將易卿推到一旁,易卿則借力翻身,顧尋掙脫不開,伏在易卿的身上,他順勢伸手撤去了她的髮冠,霎時間顧尋長髮散落,二人青絲交融在一起。易卿笑靨如花,歎道,「尋姐姐長髮的樣子,真是好看。」
顧尋嚷道,「還給我!」便去奪自己的髮冠,易卿平躺在顧尋身下,神情悠然地用指尖夾著髮冠,像逗著孩童一樣晃了晃它。顧尋鬆開支撐著身體的右手,努力去探被易卿握在手中的髮冠,豈知剛一起身,易卿便絆了她的右腳,一時間又失去平衡,跌在了易卿懷中,幾番掙扎,衣帶早已凌亂。
易卿抱著顧尋,任她在懷中掙扎,聲音卻忽然低了下去,小聲道,「姐姐你…你別動…」顧尋一愣,二人在床榻上翻來覆去氣息都有些亂了起來,顧尋皺起眉頭,「什麼?」
「怕是姐姐你再逗我一會兒,易卿就要無禮了…」
「誰在逗你!」顧尋伸手去推易卿的手臂,卻忽然感到身下有什麼抵著自己,再看易卿一臉壞笑,霎時又是如鯁在喉之感。她一個激靈奪過易卿手中的髮冠,趁著他行動不便之際翻身下地,站在鏡前束起長髮,又三兩下整理好衣襟,看著鏡中略有幾分慌亂的自己,惱怒地回頭瞪了易卿一眼。
易卿單手撐著腦袋,閒閒地看著自己,顧尋道,「你不是說,有幾句話想說?」
「嗯,前幾日我潛入顧府,取了幾樣姐姐的東西出來,今天早上已經給姐姐送去了,放在你的桌上。」
「顧府?」
「嗯,還遇上了尋姐姐的兄長。」
顧尋一愣,走到桌邊坐下,「我哥哥?」回想起剛才墨桑的話,原來他口中的「少爺」,就是指自己的兄長。「那人…是誰?」
「尋姐姐既然不記得從前的事情,何苦再和顧家沾上關係?我楊府家業比起顧府何止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姐姐以後就留在這裡不好嗎?要是還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我幫姐姐擋了去,聽說那個偷偷溜進楊府的下人現在就在正門邊上候著,我派人把他攆了去,豈不方便?」
「不,我要去看看,你敢動墨桑一根毫毛試試。」
易卿一笑,搖了搖頭,「隨你。」
顧尋整理好衣冠,推門踏出房間,臨了忽然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回過頭對易卿說,「下次見面,你要還是這副輕薄浪子的樣子,我就….」她剛想說「當眾拆穿你裝病的事情」,轉念又想到在雲池時楊謹曾說他二哥「自幼體弱」,可見楊府上下對易卿病弱之事已經習慣,自己入府不久,人微言輕,就算說他易卿裝病,又有幾個人會信自己?
易卿在一旁洞若觀火,笑道,「姐姐就如何?」
顧尋惱道,「….我就對你不客氣,哼。」她走到庭院,便看見陸秉站在一棵桃樹下默然而立。顧尋小步上前,陸秉聽見腳步聲,回過神來,陸秉原想問二公子留她說了什麼,轉念卻意識到自己打聽這些略顯唐突,便緘口不問只是說了一聲,「出來了。」
顧尋苦笑道,「唉,今天這事總算告一段落,剛才真的要多些你出手相救了,不然還不知道被那個混小子折騰成什麼樣。」
「客氣了,我看那個二公子派過來的下人也不是等閒之輩,就算我不出手,他也不會放任三公子胡鬧的。」
顧尋應聲點了點頭,卻也無心與陸秉多說什麼,二人走出庭院,她止步對陸秉說道自己要去探訪一位故人,便獨自離去與墨桑會和去了。陸秉望著顧尋的背影,沉默許久,心中卻陡然升起一個念頭,這位顧公子的身份著實讓人奇怪,恐怕來頭不小。
這麼折騰了許久,日頭已烈,顧尋走到正門,墨桑已在那裡恭候多時,見顧尋衣服下擺破損,一身灰塵,趕緊上前扶著顧尋的手臂,關切問道怎麼了,顧尋搖搖頭,只道,「快走。」
她只道身邊定然有易卿的眼線,帶著墨桑繞了許久的路,專挑人多的地方走,也不知身後的尾巴究竟甩脫沒有,只是走到腳軟,膝蓋再度隱隱作痛的時候,才讓墨桑去找車馬。這一番折騰,等到二人趕到千花畔時,天色已經垂暮。
墨桑跳下馬車,對顧尋道,「小姐在車裡坐好,等我去開門。」
顧尋掀開門簾,扶著車欄自己下了車,墨桑那頭剛把門敲開,見顧尋自己下了地,趕緊上前扶了顧尋一道上台階,顧尋笑道,「哪用這麼緊張呢,我又沒什麼大礙。」
二人穿過前院,到了後堂,顧尋忽然覺得身上泛起一陣寒意,這庭院看上去便清幽得不像有人居住,讓人見了就生出幾縷惆悵與恐懼。進屋之後,正好側門有人端著藥碗出來,那人見到顧尋,先是一愣,接著便冷冷地說道,「你來了。」
說這話的正是顧念和,顧尋一見他,便知道他大約就是自己的兄長,二人眉宇之間確有幾分神似。顧念和身型清瘦,卻讓人隱隱感到壓迫,顧尋微微顰眉,幾乎是帶著疑惑的口吻,喊了一聲,「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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