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殿內,燈火依舊通明,服侍在黃金殿裡的宮廷侍從們都已經退下了。波旁大帝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黃金椅上,看著黃金殿的大門怔怔地有些出神。
這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一邊的偏殿傳來,聽著這陣熟悉的腳步聲,波旁大帝如刀削般的面龐上流露出柔和的線條。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休息?」輕輕握住從身後伸出來的柔荑,波旁大帝回過頭來,和聲問道,哪裡還有剛剛高高在上的威嚴。
縱使是雄獅,鐵血亦有柔情。
華美的婦人看著這個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的男人,嘴角滿是幸福的微笑,輕聲道:「等你一起。」
波旁大帝站起身,和聲道:「以後不要總是等我,這段時間你幫我做的事情已經夠多的了,我不想你太累。」
聽著波旁大帝的話,華美的婦人輕輕搖了搖頭,順勢走在波旁大帝的身邊,目光落向黃金殿的正門外,小聲道:「一下子就給他一個伯爵,是不是太快了?」
「不會的。」波旁大帝輕輕笑了笑,神色輕鬆得如同一般人家夫妻兩個的家常,「換成是任何一個人,能夠煉製出上帝的親吻這樣的藥物,解決大陸上這麼多年來的難題,緩解人們的恐懼和慌亂,一個伯爵的名分還是應該有的。」
「可是,我擔心給他一個伯爵會刺激到更多人的神經。」華美的婦人沉吟了下,小聲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波旁大帝若有意味地一笑,道:「總要有一顆不一樣的棋子,那樣子棋盤看起來才會很有趣。」
「陛下。」華美的婦人停下腳步,聲音有些發顫,顯然對於薩迦的安全很是擔心。
波旁大帝輕輕握緊華美婦人的手,和聲道:「我知道你當年和她親如姐妹,所以在知道了他的行蹤之後,不惜調動藏了多年的黑雲騎來確保他的安全。可是,聰明智慧如你,在關心的時候難道就沒有想到我們是不是能夠就這樣子保護他一輩子?將來的他,不管是要為十幾年前的事情討一個公道還是要給他自己一個安全的生活,他總是需要成長的。而且,當年她留下來的那些東西,我想一步一步地都還到他手上,這些本來就應該是屬於他的,所以,我需要他盡快地成長。」
說到這裡,波旁大帝將目光投向黃金點外沉悶的夜空,緩緩道:「那麼,足夠多的對手和壓力才是他能夠很快成長的動力。」
聽著波旁大帝的話,華美的婦人輕輕搖了搖頭,道:「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不希望你再把這些交給他,我只希望看到他過一個平靜的人生。」
「你覺得可能嗎?」波旁大帝回過頭,繼續道:「不說我現在需不需要他來幫我打破帝國現在的局面,就是那些十幾年興風作浪的那些人,你覺得他們會讓他安穩嗎?如果真的這樣的話,你又何必調動黑雲騎?一直很溫和的老公爵夫人又何苦不惜損失《帝國日報》報社內埋了十多年的棋子呢?」
華美的婦人低著頭,沒有再說話。她也知道波旁大帝說的都是實情,也是自己一直以來為薩迦擔心的主要原因。
波旁大帝看著低頭不語的華美婦人,輕輕撫了撫她柔美的秀髮,輕聲道:「而且,從已經掌握的資料和我今天的觀察來看,薩迦是個聰明的孩子,很少有人能夠影響他的判斷和想法,他知道他自己想要什麼,我們要做的就是在他需要的時候適當地給他一點他所需要的」
「是的陛下,我知道了。」華美婦人眼中的擔憂漸漸退去,變得很是平靜。
波旁大帝看了眼身邊恢復平靜的婦人,輕輕笑了笑,道:「那你就去安排吧,我想你去安排應該能夠比我更掌握分寸。」
「嗯。」華美婦人輕輕點了點頭。
波旁大帝看著身邊婦人的模樣,輕輕握緊她的手,小聲道:「時間不早了,休息去吧。」
說著,拉著華美婦人的手走出黃金殿。
薩迦和維爾德斯、阿依馬克已經來到了位於皇宮東南邊的帝國皇室連進實驗室。
這是一片以灰暗色調為主的建築群,一扇高大厚重的橡木門將煉金實驗室和外界隔絕開來。這扇橡木門需要借助特定的機關才能夠打開,若是僅憑人力,按照維爾德斯的介紹,至少需要四十個宮廷騎士才能夠將門打開。
在橡木門的門口,肅然站立著兩名全副武裝、高大威猛的金甲騎士,兩個人手握著寬大的斧槍,面無表情。
維爾德斯帶著薩迦和阿依馬克來到橡木門前,從懷中掏出一個六稜形的小鐵塊,這塊小鐵塊上面按著順序排列著一個個小突起。
維爾德斯將手中的小鐵塊前進門邊牆壁上的一個凹槽內,在一個個小突起上按著特定的順序和規律連續按動了十來下,橡木門才在無聲中緩緩打開。
在維爾德斯的帶領下,薩迦和阿依馬克輕輕走進橡木門後幽暗的走道內。
走道很寬,在兩邊相隔很遠亮著一盞燈,光線昏黃而幽暗。三個人的腳步聲,在這幽暗的走道裡很是清脆。
「本來當初設計的時候,將走道裡的燈都設計得很亮,但是大家不喜歡,所以就取消了。」維爾德斯輕輕笑了笑,帶著薩迦和阿依馬克來到一間煉金實驗室門口,再次從懷中掏出那塊六稜形的鐵塊,打開了煉金實驗室的大門。
走進實驗室,光線依舊很暗,只是在實驗室台上才亮著一盞明亮的燈,只是這盞燈的照耀範圍很小,僅僅就在實驗台上那一小塊。
這是所有煉金術師的通病,不喜歡太過明亮的光線,這和喜不喜歡、敬不敬仰光明無關,而是在做煉金實驗的時候,不能夠受到任何干擾,除了實驗台,其他地方的光線都不能夠太過明亮,否則的話,會影響到煉金術師集中注意力。
在實驗室裡坐下,維爾德斯就開始笑意吟吟地看著薩迦。薩迦當然知道維爾德斯的意思,沒有多說什麼,將身上的有關於上帝的親吻的資料全部拿了出來。
接到薩迦的資料,維爾德斯和阿依馬克就迫不及待地看了起來,兩個人都看的很投入,良久才從其中回過神來。
「薩迦,你是怎麼得到上帝的親吻這種藥物的靈感的?魔鬼的撫摸在整個大陸上流傳了這麼多年,無數位優秀的煉金術師都做過很多嘗試,卻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夠清楚地弄懂這其中關係,你是怎麼想到用這樣的煉製方法和搭配來解決這個問題的?」
維爾德斯拿著薩迦給自己的資料,看著上面很清晰地煉金公式和操作方法,雙目明亮,語氣中滿是不可思議。一邊的阿依馬克亦是好奇地看著薩迦,想不通這個今年剛剛才十五歲的少年是如何想到這樣的方法的。
薩迦淡淡笑了笑,輕聲道:「我只是在看《帝國日報》的時候看到有關於魔鬼的撫摸方面的消息,然後就去查了相關方面的資料,發現大路上的人民深受其害,當時就有些動容。平日裡就會經常翻閱一些前人在這個方面所做的東西,嘗試著去思考能不能給解決這個問題。就在前段時間,我睡前看了下資料,晚上就做了一個夢,夢中一個身著白衣的慈祥老者正在做煉金實驗,我就站在一邊安靜地看著,直到我醒來,整個煉金實驗的過程還是異常清晰存在我的腦海中。」
「那個老者做的實驗就是在煉製上帝的親吻?」維爾德斯和阿依馬克的臉上滿是不可思議,沒想到薩迦煉製的上帝的親吻竟然是通過夢境學會的,「難道那個慈祥的老者是上帝?他不想看著大陸上的人們受苦,走進了你的夢境,告訴了你上帝的親吻的煉製方法?」
聽著維爾德斯充滿疑問和驚訝的話語,薩迦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這就是薩迦所要的效果,自己只說一半,不全不說透,讓他們自己去想去猜,那就更有說服力了。其實,在參加煉金實驗選拔之前,薩迦就已經想好了這番說辭,雖然很離譜,但是在這個世界裡,在這個上帝是超脫一切存在的世界裡,他相信,自己這麼說,大多數人是會相信的,因為,在這些人的眼中,上帝是無所不能的,是仁慈的,是拯救人類的救星。當然,就算有人會懷疑薩迦的說法,也應該不會公然說出來,因為,那樣子就代表著他對上帝的褻瀆,大陸上的人們和教廷是不會放過他的。
「那你上次在煉金實驗選拔中所表現出來的煉金操作手法也是跟著上帝學的?」維爾德斯想起了那天被他們認為是能夠讓帝國煉金實驗水平提升兩個台階的操作方法,輕聲問道,聲音中很是小心,有著股虔誠,好像涉及到上帝的東西,總能夠讓這個世界裡的人心生虔誠和謹慎。
聽著維爾德斯的話,薩迦再次輕輕點了點頭。
維爾德斯見到薩迦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瞭然。是啊,在這個世界,除了上帝,誰還能夠想出那樣的煉金操作手法?又有誰還能夠將大陸的居民從魔鬼的手中解救出來呢?
見到維爾德斯的反應,薩迦輕輕低下了頭。
看來,以後上帝應該是自己解釋一些很難解釋東西的突破點。或許,自己應該成為上帝在整個大陸的代言人?傳達一些上帝的想法?
維爾德斯小心翼翼地將薩迦所給的有關於上帝的親吻的資料收好,對著薩迦輕聲道:「你可不可以在大家面前再展示一下上次在煉金實驗選拔之中所展示的操作手法,我們想把這個方法在帝國推廣,編寫成一本教科書。當然,作者會是你的名字。」
聽到維爾德斯的提議,薩迦眼睛一亮,這倒是個不錯的提議。如果真的能夠這樣做的話,自己不單單是名氣的問題,那麼好多的煉金術師都將因為看到這本書而知道自己,自己在帝國的影響力到時候應該就不一樣了。
見薩迦有些心動,維爾德斯繼續道:「到時候我們會將你如何發現上帝的親吻的過程寫到這本書的首頁,與世人共享。」
「行。」薩迦沒有再猶豫,用力地點了點頭。
聽到薩迦同意,維爾德斯就立即去著手安排,只留下阿依馬克和薩迦兩個人在連進實驗室裡。
隨著維爾德斯的離開,不愛說話的薩迦和同樣不愛說話的阿依馬克兩個人陷入了沉默。
良久,阿依馬克抬起頭,看著靜靜坐在自己對面的薩迦,沉吟了下,輕聲問道:「薩迦伯爵,我記得你當初剛到君士坦丁堡沒多久因為煉金實驗公式而鬧出了笑話?」
對於那件事情,薩迦看得不是很重要,聽到阿依馬克問起,也就淡淡地點了點頭,道:「只是無聊之餘異想天開寫著玩的幾個煉金公式,誰知道會被人炒成那個樣子。」
說著,薩迦很無奈地笑著搖頭,看上去很是苦惱。
「只是無聊的時候亂寫的?」阿依馬克微微沉吟了下,雙目明亮地看著薩迦,繼續問道。
看著阿依馬克明亮的雙眼,薩迦心中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難道,阿依馬克也見過那張羊皮卷?還是說,世間存在著有關於這張羊皮卷的記載?
想到這些,薩迦依舊是一臉的無奈和苦惱,挑了挑眉頭,無力道:「是啊,只是無聊之時幻想了一下,就被人說成了白癡,難道現在隨便幻想一下的權力都沒有了?」
阿依馬克看著薩迦無奈的神色,聽著他極為苦惱的話語,緩緩低下頭,沒有再問。
應該是自己想錯了,怎麼可能這麼隨便就能夠得到呢?在心中,阿依馬克這樣子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