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啊,請您賜給我足夠多的黃金吧!」
寬大的戲台上,一個身著襤褸衣裳的農奴跪倒在地,神色虔誠地膜拜著上帝,希望上帝能夠賜給他足夠多的黃金。
「看你如此虔誠,我代表上帝賜給你一個偉大的煉金公式,相信我,這是上帝的旨意,你一定能夠成為帝國最富有的人!」
這時,一個身著煉金實驗室的少年從黑暗的石柱子後面走出來,站到農奴的身前,將手中的一張紙高傲地丟在農奴的身前。
看到這裡,劇院的大廳裡爆發出一陣笑聲,所有的觀眾看著戲台上的那個少年模樣的煉金術師,都是笑著搖頭,甚至連一些往日裡矜持的貴族名媛小姐都用香扇掩著嘴唇,吃吃地笑。
薩迦安靜地坐在人群中,喝著劇院提供的香葡萄酒,看著戲台上那個高傲卻顯得極其滑稽的少年煉金術師,微微一笑。
他在那天下午就發現了自己的煉金公式被人抄了,卻沒想到對方會用這樣的手段來奚落、取笑自己。
現在,整個君士坦丁堡的人都知道了那十道很怪異、無法解釋的煉金公式,而且,也不知道是誰,竟然將煉金公式的作者給透露出來,竟然是前段時間鬧得整個君士坦丁堡沸沸揚揚的那個烏拉比家族的私生子!
這該有多麼的草包和愚蠢才能夠寫出這樣的煉金公式啊!
每一個看到這十道煉金公式的人第一時間都是如此的反應,他們突然間覺得,原來,那個所謂的高貴的私生子,被克裡斯公爵親自宣佈找到的私生子,讓肯尼迪家族答應許婚的私生子,被老公爵夫人親手牽進家族的私生子,竟然是這樣一個無用的愚昧東西!
一時間,曾經讓君士坦丁堡所有人都異常好奇的薩迦,成為了整個君士坦丁堡的笑柄,甚至這樣的十道煉金公式,已經以極快的速度傳向了帝國的其他重要城市。
淺笑著將這樣一出鬧劇看完,薩迦在老帕裡斯的陪同下走出了劇院。
今天的老帕裡斯和薩迦對低調出行,因為沒什麼人認識薩迦,倒是有不少人認識老帕裡斯,所以老帕裡斯今天穿上了一身黑色的長袍,戴上了長袍的連衣帽。
走出劇院的一瞬間,一陣寒風呼嘯而來,卻在瞬間將老帕裡斯的連衣帽吹落,露出了老帕裡斯那張蒼老卻平和的面龐。
「啊,這是老帕裡斯管家!」
一個曾經見過老帕裡斯的貴族輕聲呼道,卻在瞬間吸引來眾人的視線。
眾人看著走在老帕裡斯身前沉默的那個年輕人,看著老帕裡斯恭敬的身影,瞬間明白了年輕人的身份,一時間,看著薩迦的目光都有著不屑和嘲諷。
這樣的一個愚蠢的私生子,和溫和親切的托雷斯相差太遠了。
甚至當初千方百計想要嫁給托雷斯的切比諾家族和白洛克家族的兩個名媛小姐,絲毫不掩飾她們對薩迦的厭惡和不屑。
從小在貧民區長大的私生子,果然很膚淺。
感受著周圍不斷掃視過來的目光,薩迦的嘴角依舊掛著淺淺的溫和的微笑,向著遠處停在大街邊上的那輛普通的馬車走去。
老帕裡斯看著薩迦平靜的背影,感受著周圍各種情緒的目光,蒼老而溫和的臉上一如既往地平靜,眼中卻閃過一絲厲色,停下腳步,靜靜地環視著周圍宛如看戲般的城裡貴族。
很多時候,有些事情,當少爺自己不能夠表達或者去做的時候,他應該能夠很妥帖的做好。因為,這是他的本分。
看著突然停下腳步,神色冷厲的老帕裡斯,城中的那些貴族都下意識地扭過頭,腳下的頻率不斷加快,向著自己家的馬車走去。
就在這時,一道矮小的身影從人群中走出來,飛快地向著薩迦跑去,小臉上滿是憤怒。
看著這道不斷向薩迦逼近的身影,原本加快了腳步的眾貴族有下意識地放慢了自己的速度,這個小祖宗出現了,有好戲看了。
「你好,麥阿瑟,很高興又見到你。」
就在麥阿瑟將將走到薩迦身後的時候,薩迦俏然地轉過身,一臉平和的微笑。
麥阿瑟看著薩迦一臉的微笑就很不舒服,這樣一個愚昧的人,竟然還總是裝出一副很有涵養的樣子,令人噁心。
「哼,我才不高興見到你!」
麥阿瑟冷哼一聲,圍著薩迦轉了一圈,冷聲道:「既然知道自己已經在君士坦丁堡出名了,還走出門來丟人,難道丟你們烏拉比家族的臉面不夠,還想要將我們肯尼迪家族的臉面一起丟了嗎?」
雖然是少年,但是麥阿瑟說話卻是不留絲毫情面,冷嘲熱諷,看著薩迦的目光很是不屑。
遠處的眾貴族看著麥阿瑟衝著薩迦發飆,都流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別看麥阿瑟的年紀小,但是囂張和跋扈在君士坦丁堡是出了名的,不管是誰家的繼承人,只要是讓他不高興了,他都要讓對方不高興,而且是很不高興。
上次,為了一匹好馬和托雷斯發生爭執,最後還是涵養好的托雷斯做出讓步。看看今天,面對像只好鬥的小牛般的麥阿瑟,這個愚蠢的私生子又該如何應對?
薩迦看著目露不屑的麥阿瑟,微微一笑,輕聲問道:「小腹還疼嗎?」
聲音很是平靜,但是,聽在麥阿瑟的耳中卻是那樣的滲人,不自禁地愣了下。
霎那之後,麥阿瑟突然間為自己的怯懦很是不屑,想不到薩迦一句話就嚇得自己不敢說話,感覺很丟面子。
「還疼,只是,當著這麼多貴族的面,你再打我試試?」
麥阿瑟仰著頭,冷臉看著依舊微笑的薩迦,聲音中充滿挑釁。
薩迦微笑著搖搖頭,右腳閃電般抬起,將麥阿瑟矮小的身影踹出去老遠。
彭!
麥阿瑟瘦小的身影摔在劇院門口的石板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啊!
劇院門口,那些還沒有離開的貴族,看著摔出去的的麥阿瑟,都是忍不住驚呼一聲。
實在是太出乎他們的意料了,烏拉比家族這個名聲已經如此不堪的私生子,竟然敢對麥阿瑟做出如此粗魯的舉動!這簡直是就是丟帝國貴族的臉!
麥阿瑟掙扎著站起身,捂著絞痛的肚子,冷冷地盯著站在原地的薩迦。
薩迦看著連哼都沒哼一聲的麥阿瑟,嘴角浮起一陣微笑,安靜地轉身,走向遠處那輛低調的馬車。
「這個人真野蠻!」
「迪莉婭小姐要聯姻的對象就是這樣的人嗎?阿斯科爾老公爵是不是老糊塗了?」
………………
在薩迦的身後,人們看著倔強站在原地的麥阿瑟,看著轉身沉默而去的薩迦,都忍不住開始輕聲議論,除了對薩迦的瞧不起,還有對那樁婚姻的質疑,他們實在想不通,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一向疼愛自己孫女的阿斯科爾老公爵答應將迪莉婭嫁給這個品行如此惡劣的私生子。
薩迦平靜地坐上馬車,老帕裡斯也已經重新戴上了黑色的連衣帽,站在馬車邊,對著馬車廂深深一躬,沉聲道:「對不起少爺,讓您受委屈了。」
「沒事的,老帕裡斯,這不關你的事。」薩迦撩開馬車車簾,對著老帕裡斯微微一笑,道:「我們走吧,你不是說要帶我去看看城裡的角鬥場嗎?」
「哎,這就走。」
老帕裡斯抬起頭,看著面帶微笑的薩迦,眼中閃過一抹欣賞,駕著馬車離開了劇院前的廣場。
薩迦坐在寧靜的車廂內,靜靜地閉著雙眼,神色很是平靜。
想著剛剛劇院門口眾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想著麥阿瑟對自己的不屑和憤怒,薩迦嘴角輕輕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想來,從今天開始,自己在君士坦丁堡,除了愚昧、草包之外,應該還會多一個野蠻粗暴的名聲吧。
輕輕搖了搖頭,薩迦的神色依舊平靜:隨他們去吧,如果他們認為,只要奚落恥笑自己就能夠討好托雷斯的話,那他們總有一天會後悔的。
睜開雙眼,薩迦從掀起的車簾向外看去,看著寬闊的街道兩邊高大的建築,靜靜地感受著這些建築上面洶湧流淌的藝術氣息,眼神中滿是欣賞之色,好像剛剛的事情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心情。
遠處,高大的圓形角鬥場開始進入薩迦的視線。
實際上,在很遠的時候,薩迦就已經看到了這座高大的角鬥場,但是直到此刻,直到他如此近距離地接近它,聽著從角鬥場內傳來的興奮的、激動的歡呼聲,那一排排的聲浪宛如海浪般在他的耳邊扑打迴旋,他才終於知道,在帝國,角鬥是一件多麼令人興奮和喜歡的事情。
在角鬥場外的一處街道口下了馬車,薩迦在老帕裡斯的帶領下,走進了角鬥場。
在一處小門邊上,老帕裡斯拿出了一塊紫色的徽章,那個神色冷漠的守門人連忙對著老帕裡斯深深一躬,並且很快地離開,沒過幾分鐘,一個身著黑色禮服的中年男子走在守門人的前面,來到帕裡斯身前,對著帕裡斯和薩迦恭敬地欠身,輕聲道:「歡迎您,帕裡斯老管家。」
「這是薩迦小少爺,奇諾。」老帕裡斯微微側了側身你,指著身邊的薩迦輕聲道。
奇諾聽到老帕裡斯的話微微一愣,抬起頭,看了眼一臉平靜溫和的薩迦,眼中閃過一抹詫異,深深一躬,很是恭敬:「歡迎薩迦少爺的到來,能夠接待您,是奇諾的榮幸。」
「不要多禮,奇諾,我只是讓老帕裡斯爺爺帶我過來看看,希望沒有打擾你的工作。」薩迦對著奇諾微微一笑,聲音很是平和。
聽著薩迦的話,奇諾的眼中閃過一抹驚奇,沒想到這個私生子少爺並沒有像平日裡他接待的那些貴族少爺般倨傲、囂張,而且說話竟是如此的溫和,令人很是舒服。
這是那個提出十道荒謬煉金公式的私生子少爺嗎?
「薩迦少爺,請跟我來。」
奇諾的腦海中盤算著,口中卻沒有停頓,對著薩迦和老帕裡斯欠了欠身,微微側身,走在兩個人的左前方,微微彎下腰。
走過長長的拱形走廊,喧囂聲如同海浪般襲來,薩迦抬眼望去,偌大的角鬥場上,座無虛席,每個觀眾臉上都寫滿了瘋狂,都在不斷地吶喊歡呼,為自己看上的那個角鬥士加油,恨不得親自衝上去幫角鬥士將手中的短劍捅進另一個角鬥士的身體上、插上他的心臟。
看著這般熱鬧的場景,感受著圍觀者的瘋狂,薩迦不禁輕輕皺了皺眉頭。
「薩迦少爺,這邊請。」
奇諾微微停下腳步,指了指另一邊的石階,帶著薩迦和老帕裡斯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