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抹銀亮se的光芒在薩迦收筆處消失,薩迦的臉上還泛著激動的潮紅。
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繪製出屬於自己的魔法陣!
平復了下自己激動的心情,薩迦在角落裡佈置了一個簡單的隱蔽陣法,使得別人從外面看上去一切如常。
走出實驗室,走在高大的橡樹下,薩迦的心情已經恢復了平靜。
他的腦海中回想著剛剛繪製完成的魔法陣,突然覺得,自己剛剛激動得早了。
因為,在此刻,他突然覺得,自己只不過是照著聖路易老師畫過的痕跡完美的臨摹了一遍而已。
當他現在再回過頭去看那些魔法線條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對這些複雜的魔法線條竟然是一無所知。他不知道這道線條為什麼在這裡要向那邊拐一個彎,在另一處,卻又需要向另外一個方向拐一個彎。
他突然意識到,現在的自己就像一個學會了歌唱,卻不懂任何樂譜的人。儘管知道如何唱出這首歌,但是,當拿出另一首歌的樂譜讓自己去演唱的時候,自己卻根本唱不出來。
這樣的結果並不是他想要的。他不僅要會唱,他還要知道怎麼唱。
這個魔法陣,他不僅要會繪製,他還要知道原理,知道這裡面的規則。知道為什麼線條的走向是這樣的,為什麼材料的配製是這個比例。
他不想讓自己只做一個簡單的重複者、臨摹者,他想要做創造者。
就像聖路易老師在原野的魔法陣旁說的那樣:任何一個後人都要嘗試著走得更遠些。
思考間,薩迦平靜地走出教堂,穿過教堂的廣場。
凌晨的聖比斯城極為安靜,特別是在這寬廣的教堂廣場上,面對著高大肅穆的教堂和鐘樓,這種靜謐的氛圍尤為突出。
突然,正在思考的薩迦一個激靈,猛地一回頭,目光落在身後教堂的鐘樓上。
一道修長的白色身影正安靜地站立在鐘樓頂端的尖角處,寬大的白色斗篷在高處的夜風中獵獵作響。他彷彿上帝一般居高臨下,靜靜地俯視著腳下的酣睡平靜的城市,目光落在薩迦的身上。
一股熟悉的感覺在薩迦的心間湧起。
是他!那個夜晚跟在自己身後的神秘人!
終於忍不住要動手了麼?
薩迦面色一寒,悄悄握住懷中的一張火符和隱身符,體內的元氣緩緩運轉起來,做好了隨時拚命的準備。
呼!
在清爽的夜風下,那道修長的白色身影彷彿驚鴻般從鐘樓的頂端飄然而下,落在薩迦的面前。
直到此刻,薩迦才看清楚了對方的臉。
這是一個極為俊美的男人,他的美比之聖路易老師還要更勝一些。他面色略顯蒼白卻神色平和,有一雙幽藍色的雙眸,在那平靜的眸光下,隱藏著一股淡淡的憂鬱和哀愁。
他平靜地注視著薩迦,眼中閃過一抹深深的哀思。
在這一刻,就連城中靜靜吹拂著的夜風,都染上了那一份淡淡的惹人哀愁。
薩迦靜靜地看著這個如白蓮般落在自己身前的男人,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看上去如此年輕的男人竟然會有著這麼深的哀愁,就像在夏日裡盛開過的憂鬱的丁香花。
他究竟在哀愁什麼?薩迦輕輕地皺起了眉頭,藏在長袖中的雙手卻沒有離開緊握住的火符和隱身符。
「你叫薩迦?咳咳。」男子的面色有些蒼白,聲音聽起來有些嘶啞,卻充滿了別樣的磁性。
看著對方平靜的眼神,薩迦輕輕點了點頭。
男子的目光落在薩迦的右肩上,眼眸深處流露出一抹哀思,嘴角泛起淡淡的苦笑,沒有再說話,而是安靜轉身,一步一步消失在長街的盡頭。
就這麼走了?這算什麼?
薩迦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男子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疑惑地搖了搖頭。
回到安靜的二層小屋,大家都已經睡下了,薩迦悄悄地上樓,開始了如往常一般的修煉、入定。
清晨,吃完早餐,去教堂參加完禱告,薩迦在煉金實驗室裡配製好魔法液,帶著魔法筆回到了二層小屋。
維綸德爺爺沒想到薩迦竟然這麼快就回來,呵呵笑了笑,也沒有問原因,繼續低頭看著手中的《帝國日報》。
薩迦安靜地上樓,來到維綸德爺爺的房間,關好門。
靜心凝神,薩迦的腦海中如昨晚那般,再次浮現出那座完整的魔法陣,清亮的銀色光芒再次在魔法陣上亮起,薩迦手中的魔法筆輕輕落在房間的角落裡,流暢的線條再次傾瀉而出,沙沙的聲音很是動人。
這一次,薩迦延續了昨晚那般良好的狀態,整個過程比昨晚還要快上一些。
呼。
長長地舒了口氣,薩迦看了眼腳邊的魔法陣,看著那抹晶瑩的耀眼光芒,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這下子再沒有後顧之憂了。
薩迦想了想,從懷中掏出銀粉,均勻地灑在魔法陣上。他現在還沒有聖路易老師那樣的境界,動作很慢,但效果不錯。
灑完銀粉,薩迦的手指尖上亮起一陣淡淡的銀色光芒,輕輕點在了魔法線條的起始處。
那抹熟悉的銀色光芒如水波一般從起始處亮起,流轉的光華飛快地流遍魔法線條,激活了魔法陣。
一座閃耀著淡淡的銀色光芒的魔法陣靜悄悄地懸浮在維綸德爺爺房間的角落裡。
薩迦輕輕地踏上魔法陣,熟悉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剎那之間,他就發現,自己已經踩在了煉金實驗室的地板上了。
看了眼腳下的魔法陣,薩迦輕輕地咧嘴一笑,露出了孩子般的開心笑容。
再經由魔法陣回到維綸德爺爺的房間,薩迦收好魔法筆,下樓和維綸德爺爺聊了會兒天,就離開去了坊市。
薩迦進坊市很快就出來了,神色還是如往常般平靜,藏在長袖中的雙手卻默默地握緊。
托雷斯已經有所行動了。
在坊市,薩迦看到了刺客聯盟發佈任務的暗號,薩迦赫然在列,懸賞高達二十枚奧克蘭金幣!
儘管薩迦是聖路易的魔法學徒,但是他表面上只是一個小小的執事,懂點兒煉金術,僥倖殺死了一個女巫而已。
二十枚奧克蘭金幣,足以鼓動不少刺客來找薩迦的麻煩了。
要知道,他當初殺掉朱利安的酬金也才兩塊金幣。二十塊金幣,這是十倍的報酬,到底會有多少強大的刺客會因此而心動。
薩迦深深地吸了口氣,感受到了強烈的緊迫感和危機感。這種感覺比第一次被女巫威脅還要來得強烈,也讓他的心中第一次產生了強烈的不滿情緒。
自己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生活,但是,卻因為二十塊金幣而顯得這麼不堪一擊!
腦海裡閃過托雷斯那張微笑著的高傲的臉,薩迦的眼中閃過一絲瘋狂,卻漸漸地強制自己平靜下來。
這個時候,自己一定要冷靜。抬起頭,看了眼明媚璀璨的天空,薩迦感受著秋日裡那股洋洋灑灑的溫暖,眼神明亮,開始安靜地思考現在的情況。
首先,按照刺客事先都要暗中調查準備的習慣來看,最快在兩天之後會有人向自己動手。
其次,他們的目標是自己。那麼,他們要麼出現在自己的二層小屋,要麼會出現在煉金實驗室。
如果對方出現在二層小屋,伊莉莎和亞歷山自保應該沒有問題;而且,還可以找借口讓他們這幾天呆在美亞森林不要回來;至於維綸德爺爺,可以乘坐魔法傳輸陣離開。而如果對方出現在煉金實驗室的話,薩迦就沒有這麼些後顧之憂,甚至還可以借助聖比斯城城防軍和教廷祭司的力量。
權衡了下,薩迦將戰場選擇在了煉金實驗室。
對方什麼時候動手他不清楚,但是,他可以決定對方動手的地點。這是他現在唯一的優勢。
當然,薩迦也可以選擇躲避。但是,這不是他的性格。面對女巫如此,面對鮑比肯家族也是如此。那麼,面對即將到來的襲殺,他依然不會選擇後退。
在薩迦看來,人生可以低調,可以隱忍,但是走多了退路,就會少了繼續前行的勇氣和力量。
靜靜地想著這些,薩迦來到了聖比斯教堂的煉金實驗室,如往常一般平靜地換上實驗服,翻開《煉金材料典籍》,投入到瘋狂地制符中。
整個實驗室裡瀰漫著一股濃重的緊迫感,安靜得有些壓抑。薩迦聚精會神地查閱著資料,對各種實驗物質進行分析和比對,忙而不亂,急而不躁。
兩天裡,薩迦只離開過實驗室一次,就是去煉金鋪購買所需要的材料。
在這種安靜而緊張的氣氛中,兩天的時光悄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