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薩迦的神色都很平和,那份即將面對強悍挑戰的壓力與凝重全然沒有表露在臉上,甚至在走進教堂,面對教堂守夜人的時候,還露出一臉溫和的微笑。
深夜,煉金實驗室,薩迦從一堆資料中抬起頭,雙眼微紅,揉了揉酸脹的腦袋,細細確認了下準備的材料,仔細地回想了一遍操作的要點和步驟,一頭扎進實驗中。
前段時間,前一世的煉器、煉符和煉金術相結合的研究已經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雖然以薩迦現在的能力能夠的做的事情還是很有限,但是,他對自己有著強烈的信心。畢竟,這個世界的人,誰也沒有見過那麼玄妙的東西,儘管魔法和煉金術已經夠玄妙了。
薩迦的神情很專注,手中的操作快而不亂,一切都是那樣的有條不紊,儀器中的材料正在元氣的作用下,隨著實驗進行發生著奇妙的變化。這些變化微小、緩慢,卻將薩迦的煉金世界帶入了一個更加寬廣、更加光怪陸離的世界。
良久,煉金材料終於結束了它漫長而又神奇的旅程,最終呈現出淡淡的金黃色,如琥珀般透亮,散發著一股令薩迦沉醉其中的熟悉氣息。
這可是用煉金實驗煉製出來的符液啊!
薩迦舉起手中的試管,看著其中晶瑩剔透的金黃色液體,感受著那股熟悉的氣息,雙眸就如同那陽光下水晶玻璃般明亮,所有的倦怠都煙消雲散。
拿出準備好的優質紙張,薩迦的精神力汩汩而出,配合著體內的元氣,將這張小小的紙片鋪滿、包裹,手中的蘸著符液的鵝毛筆輕輕落下落下,在起初的生澀之後,終於迎來久違了十四年的圓潤與舒暢,從起筆到收筆,所有的符文銜接自如,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呼!
薩迦長長地舒了口氣,看著紙張上細密的符文,嘴角泛起微笑,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張符是可以用的。
將這張符紙貼在胸前,調運體內的元氣,元氣如水般注入到符中,淡金色的符文瞬間閃耀起明亮的金色光芒,這些符文彷彿活了一般,在符紙上閃轉流動,漸漸地,從符紙上脫離,如靈巧的金色小蛇般遊遍薩迦的全身,薩迦的身形漸漸從實驗室裡消失,沒有一絲氣息。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半個小時過去了,空中傳來輕微的波動,一陣淡金色的光芒悄然閃動,薩迦的身形再次出現在實驗室中。
薩迦低頭凝視著手中的符,沒想到以這樣一種方式來到這個世界的符竟然比他在上一世煉製的符更加有效,落筆之前的猶豫、懷疑一掃而光。
在前世,這樣一張符最多可以用三個時辰,也就是六個小時。但是,薩迦看著符上依舊明亮耀眼的精緻符文,大膽地推測,這張符的壽命絕對比六個小時要長,應該可以達到八個小時!
受到鼓舞的薩迦極為亢奮,將手中的符貼身收好,再次精神飽滿地投入到下一輪的制符中去。
三天後的下午,雙眼通紅的薩迦從煉金實驗室中走出,懷揣著這三天來實驗成果的他眼神明亮,臉上泛著異樣精神的光彩,完全沒有連續工作三日後的疲憊倦怠。
…………………………
傍晚時分,美亞森林內的一座美麗大湖泊,晶瑩剔透的湖面被夕陽的餘暉灑上一層淡淡的金黃,寧靜而耀眼。
湖泊邊上,坐落著幾排高大的木屋群,有幾個可愛的孩童在湖泊邊上戲耍,不時有高大強壯的男人進進出出,就連女子也都是那樣的健碩。
在最邊上的一間木屋邊上,站著兩個高大的成年男子,他們面相粗獷,一身的血腥之氣。
在屋子內,幽暗的光線下,兩道鐵鏈束縛著一道柔弱的身影,正是伊莉莎。
這時,一個高大的英俊少年來到木屋前,示意看門的兩個成年男子開門。
「對不起,坎比納斯少爺,族長說了,沒有他的允許,誰都不能夠進入這間屋子。」其中一個中年男子面色不改,平靜道。
坎比納斯面色瞬間冰冷,對著中年男子道:「奧托維亞,你既然知道我是少爺,就應該很清楚將來的鮑比肯家族是誰做主!我可不想到時候因為這點兒破事,而讓你的下半生不愉快!」
奧托維亞聽到坎比納斯的話,平靜的神色終於起了波瀾,看了看自己已經瘸了的右腳,喉嚨口蠕動了幾下,還是將想說的話嚥下去,靜靜地走到一邊。
坎比納斯輕輕哼了一聲,再沒看奧托維亞一眼,推開門走了進去。
…………………………
就在坎比納斯走進木屋的時候,薩迦已經趕到了鮑比肯家族不遠處的一片樹林裡。
「那邊就是鮑比肯家族?鮑比亞在哪個屋子,你觀察清楚了麼?」薩迦遠遠地看著那片湖泊,瞇著的雙眼中閃過一絲鋒銳的光芒。
亞歷山沉悶地站在薩迦的身後,聲音嘶啞道:「鮑比亞就在第三排木屋最中間的屋子裡。」
他在第二天就找到了這裡,畢竟都是狼人,熟悉各自的習性和氣息。但是,這兩天裡,因為薩迦的吩咐,亞歷山只能夠拚命壓抑著內心的焦慮與不安,只能夠遠遠地看著,卻不能夠確定自己妹妹的情況。這對他來說,是一種折磨。
知道亞歷山的痛苦,薩迦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一震,聲音不大卻充滿信心:「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
「不行,少爺!」這是亞歷山第一次直截了當地對薩迦說不,眼神堅定。
薩迦看著亞歷山,安慰道:「我知道你現在的痛苦和焦慮,但是,你要相信我,少爺不會讓你失望的。」
亞歷山張開嘴,想要說什麼,卻在一陣淡淡的金色光芒中愣在原地,一臉驚訝和詫異。因為,剛剛還在和他說話的少爺,在這一陣金光中消失了!
「現在你應該相信我了吧。」薩迦淡淡的聲音從亞歷山的身後傳來,讓亞歷山又是一驚。
亞歷山轉過身,試探著伸出手,於半空中摸到了薩迦的肩膀,卻絲毫感受不到薩迦的氣息。
「那少爺你小心。」亞歷山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少爺還有什麼樣的秘密,但是這個秘密讓他對自己的少爺有了信心。
「嗯,你先離開這裡,至少要保證自己不被他們發現。」薩迦囑咐亞歷山道。
亞歷山點了點頭,道:「那就拜託少爺了。」說著,轉身幾個縱躍,就消失在密林中。
看著亞歷山消失,薩迦轉身向遠處的湖泊和木屋群走去。
薩迦小心翼翼地走著,雖然隱身,動作也不敢過大,因為在靠近木屋群的樹林間,隱蔽著好幾個狼人,他不想驚動他們。
走出密林,走近湖泊,走進木屋群,薩迦步履穩健有力,直奔鮑比亞所在的木屋而去。
走到鮑比亞所在的屋子門前,正好有一個女子端著飯盤走進屋子,薩迦走過去,輕輕一閃,在女子關門之前走進屋內。
屋內光線不亮,在房間的一角放著一張長桌,桌子上,蠟燭靜靜地燃燒著,搖曳的燭光下,是一張焦慮疲憊的臉龐。
「族長,可以吃晚飯了。」女子將飯盤放到長桌上,輕聲道。
聽到女子的話,薩迦終於確定,眼前的中年男子就是鮑比肯家族的族長鮑比亞。
鮑比亞抬起頭看女子一眼,不耐地揮揮手,道:「我現在不想吃,端下去吧。另外,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要進來,我想靜一靜。」
女子聞言,恭順地端起翻盤走出去,關好門。
鮑比亞見女子出去,歎了口氣,站起身,有些煩躁。
這三天裡,他一直沒有休息,在等待著亞歷山自投羅網;誰知道,三天過去了,竟然連亞歷山的影子都沒有見到。
還有不到十天的時間就是奧布萊恩家族族長贊比默的生日宴會了,他本來想抓住亞歷山和伊莉莎,好將他們二人獻給贊比默做生日禮物的。但是,伊莉莎是抓住了,亞歷山卻遲遲沒有蹤影。
這讓鮑比亞有點兒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感覺到鮑比亞的疲憊和焦慮,薩迦的信心又增加了幾分,這個時候的鮑比亞是戒備最松的時候,也是精神力最弱的時候。
看來,計劃成功的可能性更高了。
側耳傾聽了下外面的動靜,薩迦緩緩走近鮑比亞,就在準備動手的時候,鮑比亞突然回頭,反應極快的薩迦一個側閃,才沒有被鮑比亞撞到。
鮑比亞疑惑地搖搖頭,轉過身,揉了揉酸痛的太陽穴,越來越煩躁。
就是現在!
就在鮑比亞轉身的一瞬間,薩迦的身形驟然而至,一隻銀色的針管從長袖中滑落,如閃電般插進鮑比亞的後腦,針管中的透明液體飛快地注入進鮑比亞的體內。
呃!
戒備心極低的鮑比亞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卻瞬間被薩迦摀住嘴巴,屋子裡再次陷入沉靜。
兩分鐘後,鮑比亞無力地癱倒在地板上,雙目無神。
薩迦依舊隱藏著自己的身形,蹲下身,扶住鮑比亞的頭,精神力汩汩湧出,開始侵蝕他的靈魂。
銀色針管中的透明液體是「巴米爾之音」,不管是誰,在被注入「巴米爾之音」後,精神力都會出現短暫的耗損,變得極為微弱。因為鮑比亞是狼人,比一般人要強悍很多,為了達到更好的效果,薩迦在銀色的針管上塗抹了一層木谷草的汁液。
而此時,面對精神力極為衰弱的鮑比亞,薩迦正在嘗試前世見識過的傀儡術。
薩迦的精神力順著鮑比亞的雙眼侵入他的大腦,與他的精神力糾纏在一起,強大的意念通過精神力不斷傳達到鮑比亞的腦海中,如此反覆,不斷重複,直到鮑比亞自己形成一個永不磨滅的認知。
此刻,鮑比亞的精神力雖然衰弱,卻擁有強韌的底蘊,薩迦的意念傳達得很艱難,往往剛剛傳達完,就被鮑比亞的精神力反震回來。
這種精神碰撞的痛苦強烈、鮮明,薩迦甚至覺得自己的靈魂在顫慄。但是,一想到還不知道身在何方、遭受何種苦難的伊莉莎和維綸德爺爺,薩迦的眼神變得一樣的堅定,咬緊牙關努力地堅持著。
從這一刻起,鮑比亞的腦海,成為兩個人的戰場。不,是薩迦一個人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