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蕭,青佑放置在唇邊,輕輕吹起。月下山風捲起飛花。閉上眼,青佑在心裡默默輕喃:願這簫聲隨著你入夢。夢裡喧囂都停下,你也可以暫時停下腳步。
任淺淺趴在光耀帝君的背上一路被被他背著回了天山帝君殿。
耀華帝君把她放在自己的寢床上,伸出手為她撥開散亂的發。
刃火站在他身側待命,耀華帝君道:「吩咐下人去叫仙醫來看看,她現在狀態不好,讓仙君為她拿幾個安神的仙丹。」
刃火點頭:「是。」
耀華帝君握住她的手,看著她熟睡的容顏,溫柔的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好好的睡一覺吧,醒來之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將她一直寶貝的盒子放在她的枕邊,耀華帝君起身,面色難看的去了瓊樓小苑。
任淺淺安靜的躺在床上,月光從窗外灑進來,她做了一個夢。有人吹了一首曲子。動聽委婉的曲音繚繞在天際,她和小白站在西海的沙灘上。
淡藍色的海水捲曲著潔白的芙蓉花,小白一身月落長衫,俯身挽起一朵芙蓉花輕輕別在她的髮髻上。
小白笑了起來,眉眼動人,他說:「只願芙蓉贈我妻,矢志不渝是我心。」
任淺淺笑了起來,緩緩地將他抱了個滿懷。
啊,真是一個美好的夢,就這樣睡下去吧。若是能永遠都不醒來那該有多好……
任淺淺熟睡的這個夜晚,有許多人不眠。路遙坐在院子裡,一個人看著滿池的雙生並蒂蓮,一口一口的喝著酒。
耀華帝君趕來看到她腳下的那些酒壺,微微蹙了一下眉頭。
路遙掃了他一眼,諷刺一笑:「大半夜的,帝君還真是喜歡夜闖女子閨閣。」
耀華帝君走上前幾步,一把奪下她的酒杯:「別喝了,本君有話問你。」
路遙一把奪回自己的酒杯,睜著迷醉的雙眼,笑瞇瞇的看他:「還要問什麼?問青佑殿下如何對不起我嗎?帝君要幫我申冤嗎?」
耀華帝君面色凝重。其實他不太想在這個時候來找她麻煩,從青佑的態度來看也知道青佑討厭路遙,絕對不會給路遙任何機會。
他瞭解青佑,青佑雖然看起來溫文爾雅,親切體貼,但是誰若對阿淺出手,青佑第一個不會放過。
他們兩個人的這一層羈絆連他都撼動不了,更不要說路遙了。
但是此時,想起他找到阿淺時,她那毫無生氣的樣子,耀華帝君的心裡就忍不住的一陣陣向上鑽著怒火。
「路遙,你下到凡間對阿淺做了什麼?」
路遙搖晃酒杯的手頓了一下,接著緩緩地笑起來,雲淡風輕道:「我能對她做什麼,她可是我姐姐,你要是覺得我對她做了什麼,你大可以去問她。」
路遙在心裡冷笑,不管你們多在意她,也是沒有意義,反正她已經死。
轉世之後又是誰,你們誰也別想知道。
耀華帝君深深的看著她,夜風中靜靜傳來他的話:「路遙你是不是以為阿淺死定了?路遙,阿淺沒有死,如果她死了,現在站在這裡的就不是我,而是青佑。如果阿淺死了,青佑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
路遙本來是有足夠坐懷不亂的準備,不管她死了還是僥倖活著,她都做好了坐懷不亂的準備。
可是那個名字,那個名字卻觸動了她身體裡最後一根壓抑的弦。
「啪」的一聲,路遙摔掉了手中的杯子,大聲質問:「為什麼!為什麼認定是我做的!為什麼他不相信我!我明明為了他什麼都肯做!為什麼!」
耀華帝君深深的看著她,心裡終於慢慢相信了青佑的話。也終於知道,他一心想要保護的阿淺,真的是被他的愚蠢與自私所害。
夜風很冷,耀華帝君著眼前已經有些猙獰的路遙,低下頭苦澀的笑。
是愛讓人成了魔鬼。這個被奉為天界最美麗的仙子,為了愛竟然要去殺自己的親姐姐。
他的不經意作為,成就了路遙的狠毒,也成就了此刻阿淺的悲慘。
「青佑真是比我看的透徹,原來你真的不是我所看到的那麼簡單。你和阿淺也不是我自認為的好姐妹。阿淺真是笨蛋,竟然一直護著你這麼一個惡毒的女人。」
路遙的眼裡漸漸有了淚意,她知道在這些人眼裡她是惡毒。可是她也沒辦法啊。
「你真的覺得我的惡毒只是我自己的錯嗎?你真的以為我想要變成這樣惡毒的人嗎?她那樣的人總要我的高傲蒙羞,總讓我覺得自慚形愧。第一次遇見青佑殿下的時候,我們根本看不清楚青佑殿下的容顏,只能看到一個如乞丐一般的男子。試問這整個天界,所有高高在上的人們,會有一個衝過去抓住這樣一個人的手嗎?會有一個人哭成她那個樣子嗎?我鄙夷那樣子的場面。那個時候的青佑殿下我看不上,是我的錯嗎?這整個天界裡那麼多人,你們為什麼一定要拿我和她比!」摀住臉,路遙痛哭失聲。
她的姐姐與這天界的人格格不入。天界的人大多都和自己一樣啊,高高在上、冷漠,只有她是不同的,只有她不一樣。
為什麼這樣的她卻得到了她苦苦追求的人。
伸手抓過繩子,路遙氣惱的大叫:「你罰我啊!這東西是你給我的,是你叫我下凡的,你也是從犯!別以為脫得了干係!」
耀華帝君低下頭,看著那鎖仙繩。漸漸有些明白了,傾城之所以去晚了,大概就是因為這東西吧。
深深的歎口氣,耀華帝君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阿淺,你看,神仙也是自私的,神仙和人一樣,情之一物一旦所起,便叫人都成了這般模樣。
對不起,阿淺,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