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耀華帝君在燭光中讀完烏鴉傳遞回來的信箋,慢慢將其放在燭火裡燃盡。
站起身來,耀華帝君一步步走到月色中,仰頭望著天上月。
沒想到,那只白狐真的回來了,而且已經去找她了。耀華帝君想起白狐那張動人的面容,以及讓他都自歎不如的笑容,耀華帝君的心漸漸沉重起來。
他小瞧的白狐王的毅力,也小瞧了傾城。
他本以為與水蓮仙子的約定之期已經近了,為了和水蓮在一起他該不擇手段的將任淺淺送到自己身邊,然後換自己將誅殺令撤回。
握緊拳頭,他萬萬沒想到,那條蛇妖竟然把她推給了西海白狐王。阿淺既然已經說了一定會來到他身邊,他就絕對不會把她讓給任何人。
想到這裡,耀華帝君揮手換出刃火,刃火半跪在地上,畢恭畢敬的叩首:「殿下吩咐。」
「去瓊樓小苑。」拂袖,耀華帝君趁著月色走了出去。
夜晚換了白晝,任淺淺在秀麗的房間裡幽幽轉醒。昨夜的一切都似夢似幻。她本以為昨夜又注定是個無眠的夜晚,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在看荷花的時候倒在了小白懷裡睡著了。
一夜無夢,醒來天竟然已經亮了。任淺淺急忙爬起來,她還有事情要找小白的那個侍從問呢。
一打開門,任淺淺就看到白姬端著清粥小菜站在門外,見她正好開了門,笑瞇瞇道:「才想著叫姑娘起來吃點東西。想必姑娘肚子也餓了吧。」
任淺淺眼睛一亮,急忙道:「倒是我正想去找白姑娘。」
白姬掃了一眼院子裡開放的正艷的櫻花,指道:「白姬也覺得姑娘是該來問了。姑娘一邊吃早飯一邊問吧。」
任淺淺點頭,隨著她一同坐在了櫻花樹下的石桌旁。白姬將清粥與小菜端到了她面前。
任淺淺道了聲「謝謝」,便禮貌的先吃了一口。粥煮軟糯香甜,配上黃瓜小菜,酸爽正適度。
任淺淺捧著粥,感慨無限:「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這麼清淡美味的東西了。」
白姬掩嘴:「白姬只會做些清淡的菜式,倒是獻醜了。」
任淺淺和氣的揚起笑臉:「姑娘自謙了。姑娘可以和我說說關於小白,哦不,是莫離的事情嗎?」
白姬嗔笑了一下,掩著嘴意味深長:「原來你是這麼叫他的,怪不得。他告訴我說以前沒告訴過你名字,我問他你都是怎麼稱呼他的,一說這個他就臉紅,還瞪眼。原來叫小白。」
任淺淺尷尬到嘴抽。那個時候哪裡知道他是西海白狐王,那樣小小軟軟的一團,抱在懷裡舒服極了,她起名又一向無能,想來想去只有小白最適合他了。
收斂起戲謔的笑,白姬道:「好了,還是說正事吧。西海白狐王祖上在與天界一位仙人有過奇緣,所以白狐王的血統實則多半傳承於仙。也可謂就是半妖半仙。我們西海白狐一族生活在西海的一座獨島,代代與世無爭。這一世白狐王更是出聲時就被奉為靈力最高的一代白狐王。可惜,正所謂天妒英才,本來要變得更加美好昌盛的白狐一族卻因救了一隻火狐妖而差點慘遭滅族。」緩口氣,白姬沉重道:「火狐生性狐媚,因迷戀上先王容姿無雙,幾次想要勾引先王未果,因此生了恨意。她悄悄把白狐一族的居所暴露給了一隻巨蟻妖,又在逃離的那一夜將百年橡樹的枝椏插入了尚且年幼的白狐王喉間,又對他下了毒。」
任淺淺放下手中的碗,驚愕道:「所以莫離他……」
白姬苦笑,心疼的點頭:「所以他不能說話,那橡樹枝椏雖然沒有要了他的命,卻在當時不敢輕易取出,一直到現在橡樹枝椏的殘骸還在他的喉嚨裡,沒有辦法弄出來。後來在巨蟻妖攻打我們的島嶼,先王與先後拚死抵抗驅逐了巨蟻妖,從此王便不能再說話,而且不能長時間維持人形。民眾雖總是勸他不要太在意,可是他卻始終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做王。所以他把所有的國事都托付給了自己的叔叔,一個人在這裡漂泊。日子想必過的極苦吧。」手指輕撫過落了滿桌的櫻花。
任淺淺深深的看著她,平靜的看著她:「就因為他吃了很多的苦,最後變成這樣一個男子,所以以後,他將得到所有人的認可。他不需要可憐,他需要的是尊重。小白是值得我敬佩的男子。內心的堅強才是真正的堅強。」
在苦難中沒有變得扭曲黑暗,而是依然美好光明,如果換成她,她做不到。記憶裡似乎有一個人,有一個人就是在黑暗中太久太久,所以後來他的悲傷他的痛苦成為了她生命裡最不能承受的重量。
想到這裡,青佑師傅的臉忽然浮現出來。任淺淺一怔。
她為何有這種感覺,青佑師傅,在黑暗裡呆了很久很久嗎?心忽爾有些難受。那樣一個絕代風華的人,也受了很多苦吧。
白姬被她從悲傷中喚回來,急忙掩了下自己有些淚意的眼睛,笑道:「任姑娘的確是不同的,王他就算經歷過也依然會成為溫暖人心的男子,也是因為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可憐吧。」
任淺淺不動聲色的回神,追問道:「那後來那個火狐妖和那個巨蟻妖如何?」
按照她的生存法則,這種仇不報是不行的。
白姬歎氣:「火狐已死,死在光耀皇宮,而那只巨蟻妖卻成了國師,真是天大的笑話。」
任淺淺頓時愣了,聲音提高了一些:「蕭仁丙?」
這次換白姬錯愕了,眨著靈動的雙眸,白姬蹙眉:「任姑娘知道他?」
任淺淺冷笑:「倒是不認識,不過頗有些淵源。這只妖禍害人間,留著日後必成大患。既然知道了他是什麼妖,殺他就更有把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