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淺淺並沒有在青城山上稍停片刻。十大門派掌門人一走,任淺淺便告別了師叔動身下山。
微雨很好奇的問:「既然回來了,不住些時日再回去嗎?」
任淺淺搖頭:「還有別的事情要做,這裡畢竟是降妖門派,不適合你們久留。」
羅衣撇嘴:「不過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任淺淺跨上馬,望一眼天,幽幽道:「去見故人。」
任淺淺縱著馬,一直行至夜晚披星戴月,終於在某座城市停了下來。城門外風聲蕭蕭,任淺淺跳下馬道:「就在這裡吧,見了人之後,我們還要趕去花滿城。」
對於她口中的故人,微雨一直很好奇。
任淺淺站在城門前吹了一聲短哨。微雨越發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等到一陣風揚起,一個人影飄空中落下來的時候,微雨的眼睛頓時瞪大了。
一把拉住任淺淺微雨壓低聲音道:「你瘋了!你竟然背著王見耀華帝君!」
任淺淺面無表情的看著微雨,堅定道:「我沒瘋,我清醒的很,我要見誰是我的自由。」
微雨有些急:「王既然讓我們監視你,你就該知道這件事情我們必須匯報。」
任淺淺勾唇一笑,倔強的挑眉:「我沒有阻攔你告訴他這件事,相反我希望你告訴他。如果因此他能生氣,那對我來說便也是好的。」
甩開微雨的手,任淺淺走向耀華帝君。
夜風裡,尊貴的耀華帝君一身紫色長袍,紫玉冠發,風神俊逸。
羅衣完全看傻了,湊到微雨面前小聲問:「這是什麼狀況?」
微雨搖頭:「狀況就是,耀華帝君比王對任淺淺好多了。我們還是退下吧。」
拉著羅衣走開,微雨知道阻止不了耀華帝君,所以很識趣的不去打擾兩個人的相會。不知道王知道這件事之後,會是怎樣的表情。
耀華帝君伸出手撫摸她的發,溫柔的淺笑:「阿淺受委屈了嗎?需要大哥幫你教訓那條臭蛇嗎?」
任淺淺鼻子一酸,有些想哭。耀華帝君對她這麼好,也只有像她這種傻子會放著這麼好的人不要。
「大哥,我是不是很傻,那條蛇從來都不喜歡我,他喜歡的是水蓮仙子。」
耀華帝君一愣,接著緩緩歎了口氣:「都知道了?」
任淺淺點頭,緊緊的咬住下唇。
耀華帝君不忍見她那個樣子,伸出手,背著夜風將她圈入懷裡。
「如果可以,大哥真想就這樣把你圈入懷裡,替你擋風遮雨。可是風雨從四面八方刮來,總是要吹在你身上,大哥已經不知道,大哥的懷抱能不能替你遮擋住哪怕一點點風雨。」
任淺淺喜歡他溫暖的懷抱,常常沉溺,這有些莫名熟悉的懷抱。在這個懷抱裡,她也許就不需要在這亂世漂泊了。
她真的好累了,誰沒在年輕時愛上過幾個人渣,可現在她已經不年輕了啊,早該過了愛上人渣的年紀,卻偏偏還抓著傾城不放。
可悲又可笑的人,從始至終都是她。
回抱住耀華帝君,任淺淺輕聲問:「大哥,傾城針對你,是因為你喜歡水蓮仙子嗎?」
耀華帝君搖頭:「只是因為我曾經與水蓮仙子有過婚約。現在那婚約早就作廢了。阿淺,大哥喜歡的人,從始至終都只有阿淺一個而已。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你想問我水蓮仙子是個什麼樣的人。」將她緊緊抱在懷裡,耀華帝君不願意放開這難能可貴的片刻擁有:「傻瓜,不要去和任何人比較,因為阿淺只要做阿淺就好。」
任淺淺苦澀的笑,心裡很難受:「大哥,我想我也許沒有自己預測的那麼厲害。」口口聲聲說拿命相搏,當她失敗時她卻是不甘心去死的。
從耀華帝君懷裡出來,任淺淺仰頭黑白分明的明亮水眸,迷茫的看著耀華帝君:「大哥,大哥眼中的阿淺是什麼樣子的呢?」
耀華帝君撫摸著她的發,唇角的笑意越發溫柔。
什麼樣子的啊……
從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是倔強的,耀眼的、美麗的,她是一團光永遠散發著自己不知道的溫暖。
她曾為救自己下寒潭取寒池結的千年冰龍眼,也曾為青佑一路從帝安門跪叩到天庭正殿。
她不屑與很多天界紈褲結交,她只交自己認為對的人。阿淺是這個世上最大的膽小鬼,她說自己愛不起耀華帝君,愛不起青佑殿下。可是阿淺卻也是世上最勇敢的人,她愛上了一隻妖,甘願剔除仙骨下凡受苦,只為與那人人世間重逢。
任性又倔強,阿淺,你是我認定的唯一的妃。是我的悲傷,我的快樂,是我身體裡唯一刻下的名字,千年後等我的**都風化了,我想我的骨頭上,依然會刻著你的名字。
手指有些顫抖,耀華帝君覺得喉嚨有些緊。
她啊,靠的那麼近,卻又那麼那麼遠。
「阿淺,在大哥眼裡,阿淺的雙眼是明亮的,像是天上的星辰,從不被任何事情遮住雙眼。堅定不移,被人捅了一刀就一定要捅回去,倔強而又堅強。」
有時候他也常常想,如果她沒有那麼堅強就好,如果她沒有那麼堅強,就會在自己的臂彎裡尋求一點點庇佑了吧。
可是他又想,那樣的話,阿淺就不是阿淺了。
任淺淺聽了他的話,微微怔了一下,接著緩緩的笑了,月色朦朧,照亮她動人的唇角,白皙的皓齒。
「大哥,謝謝你。」
耀華帝君比她想的要瞭解她多,被人捅了一刀就一定要捅回去。沒錯,她不想做悲情的角色,她要為自己爭取的東西還有很多。哪怕最終要與某個人決裂,她也得活著,活成那人心裡拔不掉的刺。死了,便什麼都有意義了,她要活著,活著給那條臭蛇找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