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瞳喉頭一哽,扯了扯嘴角,「諸葛大師傅,這話就不對了,是你先動手的,我只是正當防衛而已,咱們算是扯平了,哪裡來的賬可算?」
「你覺得咱們扯平了?」諸葛哲問道。
「是啊。」蘇若瞳認真的回答。
「呵……」諸葛哲嘴角抽了抽,「你想的真好。」他垂下睫毛看著這個剛到自己胸口的女人,她抬著頭,那水汪汪的杏眼無辜的眨巴著,讓人不由自主的軟下來,鬼使神差般的,他用另一隻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光滑,細膩,溫軟。
蘇若瞳惱怒的甩頭,最近她是走桃花還是撞太歲?怎麼一個兩個的都想調戲她?不過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不會游泳傷不起,她攥了攥拳頭,最後也沒能像在邵家那糕給諸葛哲一拳頭。
就在她琢磨一會兒上岸後怎麼收拾這個人,就見諸葛哲忽然詭異的一笑,她心中暗叫不好,猛地就往諸葛哲身上撲去,可是依然晚了,諸葛哲就在水中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平平展展的在水面上懸空。
「你你想做什麼?」她的聲音發顫。
「不幹什麼,我們提前體驗一番歷史園水底行動。」話音未落,諸葛哲就從上而下將她摔在了水面上。有沒有人有過這種經歷?就像是全身硬生生的砸到了水泥板上,所有接觸水面的身體都火辣辣的疼,她倒抽了一口冷氣·可是諸葛哲完全沒有憐香惜玉,在她剛感受到疼痛之時,就立時感到了無能為力的失重,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無盡的水淹沒,這種感覺.
蘇若瞳拚命往上划水,可是諸葛哲根本沒有就這麼放過她的心思,仍然將她往水底下壓去,蘇若瞳這才驚恐的發覺,兩個人經過剛剛那一番鬮騰早就不在淺水區了·而馮宅的游泳池深水區可是有七八米之深!
這是什麼游泳池!!蘇若瞳將馮宅的人罵了個遍,沒事把游泳池建這麼深做什麼,殺人啊!
窒息和水壓,有沒有人感受過這種絕望?在這個人人都將游泳當必學的當今,她之所以不會游泳就是因為她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水。
因為這種流質物體可以無縫隙的將她包圍,無論她如何掙扎如何拚搏都無能為力,只能無助的下沉,下沉,下沉·就如同當年被邵立姍推到邵家別墅前那噴泉池中時,無論她如何大喊,如何求救,眼中的,永遠都是無聲的水,淹沒她所有的意識。
無法呼吸。
她幾乎忘記了諸葛哲是要跟自己「算賬」,滿眼滿心都是不可抑制的恐懼,她如傻了般停止了掙扎,如果,如果就這樣死去·如前世那般,活在自己的世界裡,無論外界如何變遷·她都能把自己保護的很安全,直到那個人出現,直到自己一直信任的妹妹把自己‥
蘇若瞳睜大著雙眼,瞳仁卻沒有焦距,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想起前世的事情了,那是她的不堪,她的軟弱·她一直都不願去回憶·現在她是蘇氏繼承人,這個世間變化太快也已經與前世沒有了任何重合·那麼她如果不擔起蘇氏的重擔,如果她能夠友好的對待每一個人.‥
蘇若瞳並不知道·不論是前世和今生,她都是一個隨性的人,或者說是一個惰性很深的人,原來因為有常燁在,所以她不管如何偷懶都能將在他的教導和幫助下將想要做的事情辦成功,可是她已經孤獨太久了,西郊之後,她就一直在孤身奮戰,本以為能夠保護她的家世和身份,卻當李家遭到大難後讓她從未有過的彷徨,李家不是蘇家,有著一般世家沒有的武力,就這樣的家庭,都能說消失就消失,那麼她呢,蘇氏有什麼呢?她模模糊糊的猜到過一些,可是老爺子還是不允她碰觸,她還是不夠,能力還是不夠,不夠讓蘇老爺子將蘇氏徹徹底底的交給她,不夠讓人全心全意的相信她……
短暫的半分鐘內,蘇若瞳的腦海中不知轉了多少個年頭,那些她隱藏在心底的不安徹底爆發,讓她無處遁形。
諸葛哲忽然停止了將她壓入水下的動作,他解下了腰間剛才為了能讓她沉入水底而打開的裝置,皺著眉頭在水中晃了晃她的身體,她無神的雙眼讓他心底湧起前所未有的恐慌,他的度把握的很好,斷不會讓她出現什麼危險,可是這個女人現在的表情,實在是讓人的心都慌亂起來。
蘇若瞳被他晃醒,眼瞳剛剛聚焦,就看到一張臉在自己面前驟然放大,隨即有柔軟的物體覆上了她的唇,啟開她的牙齒,隨即一股氣息湧了進來,這渡來的氧氣讓她近乎貪婪的呼吸著,如八爪魚一般年黏住了觸手可及的身體,緊緊貼合在了一起。
兩人終於露出了水面。
四濺的水花讓蘇若瞳終於從胡思亂想中恢復到正常中來,她的眼睛越睜越大,最後驚嚇過度的用力推開了緊緊抱著她的諸葛哲。
「見……見鬼!!」蘇若瞳只說出了這兩個字,就又要往下沉。
諸葛哲攬住她的腰,大口喘氣,「還想淹死?」他似乎非常惱怒,「別亂動。」
他還惱怒?蘇若瞳當機的大腦終於轉過了彎,從心底裡就湧出了層層密密的異樣,讓她懊惱又難堪,這個傢伙是得了便宜還……還不賣乖!
兩個人浮在水中央,誰也沒有再說話,尷尬至極。
蘇若瞳往左撇著頭盯著岸邊,諸葛哲往右撇著頭盯著遠處的浮漂,心中的煩亂一**攪亂了他的心緒,明明只是想接近這個女人,再利用她,順便氣氣李澤梟那個莽漢,怎麼剛才竟然捨不得鬆開她?
她的唇好軟,好香,生澀又急切的吮吸他的氣息,讓他的脊樑都酥麻了起來,她的身體好滑,好嫩,她的腰貼著他的腰,她的腿盤著他的腿,這麼想著,他就感到小腹處有一股火焰升騰了起來,怎麼壓都壓不下。
他僵僵的轉過頭偷偷瞄了蘇若瞳一眼,誰想這個女人非但沒有一點羞澀,反而怒氣沖沖臉一陣紅一陣白的瞪視著自己,他忽然覺得心中某塊剛剛凸出來的稜角瞬間就孤單的落了下去,這是女人麼?女人不都該羞澀至極,臉紅紅不敢看親了自己的男人?
蘇若瞳本來不好意思看他,雖然這事是這個人不對,可是自己在水底忽然恍惚也是她自己的錯,而諸葛哲沒有絲毫猶豫就渡氣給自己,還是好意,正在糾結時忍不住偷偷瞧了她一眼,這一眼可好,蘇若瞳被氣的七葷八素,枉自己還想著這個人是好意,自己真是昏了頭了,本來就是他搞出的事情,如果她有什麼三長兩短,諸葛哲可不得償命?他這是應該做的,自己還糾結個大腦瓜!
誰知諸葛哲看到她看他,竟然還理直氣壯的挺了挺胸脯,滿眼都是不滿和質問。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叔忍了,嬸嬸也不能忍!
蘇若瞳大喘氣,老娘就算是吃了啞巴虧了,可是,可是,諸葛哲,你的手不停的在你嘴唇上撫摸是什麼意思!?你丫的不僅沾了本小姐便宜,還意、淫是吧!
「諸葛哲!你真,你真,」她哆哆嗦嗦嘴唇最後也找不到形容詞,只能說了句,「你真噁心!」
諸葛哲被她的話說的一愣一愣的,好像不相信她竟然會這麼說他,臉色變了又變,正要吼什麼,順著蘇若瞳厭惡的眼神,看到了自己摸著嘴唇的手,也感受到了自己的手指竟然在唇瓣上來回撫摸,好像在回味剛剛的感覺……
諸葛哲的臉瞬間漲成了番茄色,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他張了張嘴,結結巴巴的不知說了什麼,那只作怪的手指彷彿被火燙了一半迅速的背到了什麼後,諸葛哲近乎於羞澀的偷瞄了蘇若瞳一眼,稜角分明的俊臉竟然在臉頰處鼓起了兩個包子,似乎在賭氣。
蘇若瞳睜大了眼,諸葛哲這個賣萌的樣子就似一根針一樣戳破了她憤怒的氣球,她怎麼也不敢相信,極限社的會長,在懸崖邊用生死威脅她的諸葛哲,只穿白衣飄然若仙似冷似淡漠的諸葛哲,竟然如同孩子一般,鼓著臉蛋,臉頰紅暈層疊,欲語還休,似嗔似怒的,似乎,大概,好像,對她撒嬌!
蘇若瞳震驚了,這種情緒在諸葛哲眼波一轉,淺棕色的瞳仁暈著粼粼的光拋向她時到達了極限,她嚥了口唾沫,諸葛哲該不會是,該不會是毛病了吧?
她的表情似乎讓諸葛哲有所察覺,只見他深吸一口氣,少有的出現了氣急敗壞的樣子就可見一斑。
「諸葛哲?」蘇若瞳試探的說了一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忽然感覺此時此刻的諸葛哲,好像特別想死,以至於他的表情上都幾乎寫著「讓我去死」四個大字。
你真的可以去死了,蘇若瞳不厚道粗神經的再也忍不住大笑了起來,從此以後,無論諸葛哲再如何不染塵世的飄然若仙,再如何冷酷暴烈,她的心中,這個人的形象,永久性的停留在了這個瞬間。
銀鈴般的笑聲在室內迴盪著,諸葛哲的臉也越來越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