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瞳三人在她身後站定。
馮玉側身從旁摘得一束牡丹花,放在鼻翼下深深的一嗅,陶醉的閉上了眼。從蘇若瞳的角度,只能看到那粘在眼瞼處的假睫毛忽閃忽閃,不知怎麼的,剛剛覺得這宅子驚悚詭異的感覺頓消,還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好笑。
無論這個四十二街是個什麼牛鬼蛇神的聚居地,也不論這座宅子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這個地方的主人,還是個普普通通的人類,甚至比普通人活的更現實。
她突然想搶白上去問一句,馮玉,你跟趙權尚現在如何了?好像上一次與她見面的事情很遙遠,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徹底的幹掉了王憶茹。
馮玉嗅了嗅花,又將那朵大花隨意的扔在腳底,才轉身看著三個一言不發的女人,同樣默默無言。
蘇若瞳不說話是因為她與馮玉簡單的交情不是什麼好回憶,李之楠不說話是因為不習慣與陌生人交流,而李思思的沉默,就耐人尋味了。
那個大媽早已在馮玉現身的那刻就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於是這種寂靜著實讓人不自主。
最後馮玉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三人一番,才嫣然一笑道:「三位第一次來我家,勇氣可嘉。」
沒有寒暄,沒有疑問,沒有待客之道,就這麼乾巴巴的一句話。
李思思卻說話了,「想來學學本事,當然得有點兒膽量。」
馮玉伸出如玉的食指在三個人前都點了一點,「是你,是你,還是她。」她這麼問著,卻不等三人回答,自顧自的轉身道:「既然是同學,就跟我來吧,能不能學。就看你自己的緣分了。」
蘇若瞳現在是一肚子的疑問,可是跟李思思來這裡時就已經約定好不隨便出口相問,有什麼都最後再說。所以閉緊了嘴巴,既然是李思思的門路。就跟著她走好了。
三個人走過曲曲折折的小路,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座破敗的小亭子,亭子上有乾裂葡萄枝纏繞著,不知經過了多少歲月,亭子的四個支柱朱紅色的漆都暴了起來,站在當中,有過堂風從四下吹來。竟有種淒涼之感。
「這個地方怎麼樣?」馮玉享受般的半閉著眼,攏了攏兩鬢的髮絲。
李思思的眼中閃過異樣,不知道為什麼三個人第一次來這裡就會有這麼高規格的待遇,於是不確定的問道:「這是世紀之戰的遺跡?」
「嗯哼,」馮玉帶著些微癡迷的撫摸著欄杆,道:「總算還是有一個人識貨。」
蘇若瞳此時沒有心思聽兩個人說些什麼,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左手上。按捺住瘋狂將手套摘下親手觸摸亭子的**,她只覺心中一一股壓不下的**在騰騰的冒出來。誘惑的說著:「快去摸呀,快去摸呀!」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在亭子的一個角站定。低著頭盡量將自己的身影隱在暗處,攥著拳頭不敢動。當全部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一處時,她忽然覺得四周都安靜下來,甚至能聽到微弱的風聲。也只有在這種情形下,她終於聽到了李思思話語中清晰的「世紀之戰」四個字。
這一下,她感到從心口處熊熊燃燒起了不滅的火焰,且越燒越旺,燒的她的頭都暈暈乎乎的,眼中意念都只剩下了這獨獨的亭子。
這爆出來的紅漆一片片的,像片片鮮紅的花瓣。這斑駁的痕跡就似聖手畫出的一幅幅唯美的畫卷,怎麼看都看不夠。
蘇若瞳並不知道,她現在癡迷的樣子與馮玉不相上下,甚至更甚,因為她幾乎全身都貼圓柱上,手指靈動的沿著那道道劃痕蜿蜒而下。如同在撫摸情人的肌膚。
「瞳瞳,你怎麼了?」李之楠大驚失色,驚呼道:「她怎麼了?」
她的尖叫沒有將蘇若瞳驚醒,反而讓馮玉從幽魂狀態恢復過來,她的聲音飄渺,眼睛卻緊盯著蘇若瞳的表情,閃過異彩,「沒想到,沒想到,想來學本事的是她吧。」
「是。」李思思有些遲疑,驚疑不定的望著蘇若瞳,一隻手要探不探,不知道是否要把她從這種詭異的狀態中叫醒。她表面不顯,可實際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原來那個傳言是真的,這老宅,果然是個靈異之地。暗自咬牙,就算是蘇家大小姐以後要找她麻煩,她就一口咬定不知就行了,反正這棟宅子也不會害人,頂多讓她受受驚嚇罷了,何況這段時間的相處,就算是一顆冰石之心,也該捂熱了,就算是捂不熱,好歹也不那麼冷啊。
這麼想著,她心中安定下來,便將目光移到了馮玉身上,拉過要上前的李之楠,小聲道:「她這是怎麼了?要不要把她叫醒?」
馮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眸中閃著她看不懂的神色,餘光掃過蘇若瞳,意味深長的道:「真是有意思,她會醒過來的,真是有意思。」說著就從衣兜裡要掏出什麼。
李思思的手按住她的手,警告的道:「馮玉,這是你家,連規矩都不要了?」
馮玉面上陰晴不定,最終還是鬆開了手,往後退了兩步,不再打擾。
再說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蘇若瞳,看似著迷,實際在與自己的本能做鬥爭。
真是邪門了!她的臉憋的通紅,卻不得不做出瘋狂癡迷的樣子,左手掌的晶石手套默默褪去一層,自己的皮膚緊緊的貼在那亭柱上,她控制著自己的晶石手套不要全部脫落,不然她可有的饑荒打。
就這麼著,她還是起了一層薄汗,終於在她的腦海仿若被強塞進一些東西之後,她心中那股不可抑制的**終於安靜了下來,她這才在心中長舒了一口氣,從亭柱子上下來,作懵懂無知狀,問道:「怎麼了?你們怎麼都盯著我看?」說完不好意思的道:「真是抱歉,這個地方,是真正的歷史之地,我一時沉浸其中,你們可別生氣。」
「不會。」馮玉此時的臉色沉沉的,沒了當初的端莊大方,也沒了剛才的巧笑嫣然,只剩下沉默和陰沉。
她對自己演戲的本事不是很確定,見馮玉忽然之間冷了臉,再看李之楠一臉的茫然和對她的擔憂,可是李思思雖然也是焦急和茫然,只是她緊攥著衣角的手和垂下的眼瞼卻暴露了她心中的不安。
她心下一沉。
剛才不過是權宜之計,李之楠到也罷了,可是馮玉和李思思卻不得不讓人多想。莫非,這裡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
她深深的看了李思思一眼,依然不問,學著李思思對她的態度,作懵懂狀問馮玉,「你帶我們來這裡做什麼?」
馮玉一笑,不達眼底,「只是小小的測試罷了,沒想到蘇瞳你對歷史竟然如此癡迷,真讓我吃驚。「她從亭子上下來,道:「跟我來吧。」
她將腳步踏的實,心裡卻絕不是表面的平和,這個蘇瞳竟然會露出那種癡迷的表情!她根本不知道這個亭子有什麼用,可是她竟然能夠那麼入迷!這一句句話在她的腦海中咆哮,震的她的腦袋嗡嗡響,本不過是走個過場,沒想到她竟然能夠對沉心亭真的有大緣!怎麼會這樣!爺爺說,只有馮家的人可以,只有馮家的人!可她明明姓蘇!
蘇若瞳的心中也七拐八彎的湧出無數種念頭,這人的表現著實奇怪,怎麼好像自己剛剛那樣子理所當然似的?又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多想無益,三個人一路無話的到了馮家大宅的主屋。
馮玉在椅子上坐下,臉上浮著假笑,問道:「既然你們是走的我這條道,那麼就說說你們能給多少錢吧。」
蘇若瞳一愣,李思思卻忙上前道:「價錢不是問題,我們只要蘇瞳能夠有參加四校聯合水底行動的資格。」
「你們是走必過的呢,還是……」
「必過的。」這次回答的是蘇若瞳。
「你們也知道。」馮玉說道,「這次你們能夠來我家,一方面因為李思思你家的點子硬,另一方面我想著咱們是同學,能幫一把就幫一把,不過只限於在四十二街,出了這個地方,我可是不認人的。這裡的規矩我想李思思你多少是知道些的,如果還不明白,你家道上的人想必也能夠告訴你。」
她仔仔細細的看了看蘇若瞳道:「你近視麼?如果你近視的話,那麼這錢可是要加倍的。」
蘇若瞳在腦海中過了一個念頭,道:「算不上近視,不礙事。」
可是馮玉卻誤會了她的意思,瞇了瞇眼道:「你眼睛有病?」
「沒病。」蘇若瞳的臉有點冷,是她的錯覺麼,她怎麼覺得馮玉有點不盼著她好的樣子?上次兩個人的交易按說沒有什麼大問題,她到底在什麼地方又得罪這個女人了?
「那就好說了,不過蘇瞳你如果身體有什麼暗疾,或者有什麼難言之隱,一定得提前說,如果在進了馮宅之後被發現,那可就不是什麼小事了。」(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