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穿透雲層照耀地面,暖意盎然,富有生機。拋去妖獸繁多危機四伏外,斷魂山的景色可稱十分喜人。
月亮彎小山谷別具韻味,在白日裡,與高掛與空中的朗日相輝映,宛如日月同出,令人讚歎。
一方泉水清澈如碧,微風輕拂亦不起一絲波瀾,平波如鏡,光可鑒人。綿雲後,半掩的灼日映在水面,別有一番絕妙情懷。
然而,在這樣一幅自然天成的晨曦圖中,出現了極大的敗筆。
輕風劃過耳畔,不止帶來了輕靈風聲,還夾雜著聲聲極為淒厲的哀嚎聲,恍惚間,恬靜的山谷中彷彿出現了屍橫遍野,血肉橫流的殘暴畫面。
一干長老們力量的輸出,在聽到那宛如來自地獄的萬鬼哀嚎後,開始慢慢減緩。
「穩住心神,不過是障眼法罷了!」
赫連旬運起靈力大喝醒神,使得迷失其中的長老,清醒了過來,之前虛耗過度堪補過來的姬玄長老也赫然在列。
他本不該如此,但經斬殺風狼一擊神虛體弱不復全盛是事實,一時被鑽了空子,被幻想蒙了雙眼。幸而赫連旬神思堅定,未受影響,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這也是一眾長老共同的想法。
要知道,相比姬玄,赫連旬更是受了不小的傷,但卻可以支撐不被迷惑,不愧是半隻腳踏進元嬰的修士,更是一條鐵錚錚的漢子。
他的左臂隨意接好,但深刻的傷口仍在,血雖不再外流。可之前也流失了太多,一顆四品丹藥不足以彌補,吃下其他長老給出的丹藥才好上一些。
但他在剛剛也出現了一瞬的迷失!無人知曉這點,唯有他自己瞭解。
鬼哭神嚎聲中。殘垣斷壁,肢體崩析,淒涼無限的畫面不斷閃現眼前。令人仿若置身其中,心中哀涼無限,悲愴莫名。在那一刻,他想起了隕落的摯友,飲恨於惡人之手的弟子等等,一切不願想起的過往浮現腦海,負面的情緒侵佔了他的心。整個人如墮地獄,在悚人的環境中被迫回憶那令人神傷的一幕幕。
就在他絕望之際,一聲清冽的呼喚在耳畔響起,那是白染衣的聲音!
「過往種種如煙散,何必沉溺其中不自拔。前路或多舛。但難掩明媚,斬道痕證仙路才是正途。」
此話如驚雷炸響,使赫連旬一剎復清明,心中感慨萬千。他止步於心動圓滿多年未能再進一步,不正是心魔暗生,久踏不過。
恍悟得所獲,但眼前危急不由耽擱,當即大喝一聲喚眾人清醒。
赫連旬心中也有慶幸,若他沒受傷。堅守心神不是問題,外力必然不可侵。可現在他卻覺得傷的好,因禍而得福。同時,他的心中也在感激著白染衣,將她的高度一升再升。
殊不知,白染衣此時的眼睛都要笑沒了。她在想,這一次出言相助,會得到怎樣的好處。
「該死的邪修,陣法都這麼刁鑽!待會揪你們出來,老子要將你們的腦袋砍成碎屑。」莫扇一臉苦相,他亦是方才沉浸於幻想中的一人,不知他剛剛經歷了什麼,眼中竟滿是怒火,想也知道肯定不是好事,惹的連尚斜眼連連。
「集中精神!」阮培無語的瞪了兩人一眼,都什麼時候了還這般不靠譜,有心思想些亂七八糟的。
「再來!」
眼見法陣紋絲未動,內裡情形也看不清,赫連旬號令眾人再加把勁。
雄渾的靈力從各長老身上湧出,配合著各自的獨有功法,施展出最強的力量。
十二道不同色彩的能量之光匯聚一齊,彼此一如方才並沒有產生排斥,反而更加閃耀,充滿著磅礡的力量。
「轟!」
震耳欲聾的巨響在長老們的法術與萬魂陣的碰撞中的暴起,極光耀目,山體與地面都顫抖了起來,遠處妖獸受驚般的吼叫不停,向更遠的地方逃竄而去。
焰狼眼中忽而露出駭色,咬著白染衣的衣角拚命向外跑。
片刻後,波動散去,光芒停歇,大地上裂紋綻放,深痕幽幽,山壁同樣傷痕斑斑,若非與力量的集中點偏離頗遠,恐怕會不可避免的倒塌。
唯有位於兩方交鋒不遠處的靈泉,依舊不起微瀾,靜謐超然,有如隔絕於俗,只幻影遺落人間,雖近而遙遠。
就在這時,瀰漫在法陣中的陰沉死氣漸漸稀薄,儘管依然霧靄重重,但已然可以看清內裡的一切。
「怎麼會這樣,他為什麼這麼做?」
「真夠狠辣的!」
「邪修雖為人所不齒,但其有些邪法的確很詭異,威力驚人,莫要大意!」
「剛剛合力一擊威力不小,但卻沒能傷到這法陣一分,我們是否另做打算。
長老們驚訝凝重的話語傳進白染衣的耳朵,已被拉到遠處的她忍不住扯回沾滿焰狼口水的衣角飛身而起,向陣內看去。
絲——
一眼望去,白染衣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三十名金丹邪修皆已斃命!
各人所持邪物,均插於心臟處,觀其姿勢,是自殺無疑!黃二老爺與異香魔立於其中,冷笑連連,如同索命惡鬼,神色冷酷殘暴。
「一定是這老不死的下的令叫他們自絕,但這樣做是為什麼?也是為了祭旗嗎?」白染衣的神色也凝重起來。
以黃二老爺的手段,一眾邪修的體內必有噬身蟲在,不聽令,恐怕比死還要痛苦,他們不得不如此。而這樣的做法,很有可能是獻祭的行為,一旦引爆某種力量,恐怕不好對付。
「嗷…」
焰狼在下方連聲嚎叫,焦急的催促。白染衣低頭看向它,她覺得焰狼是想叫她跟著它離開這裡。
靈獸對危險的觸覺是很靈敏的。尤其是變異靈獸,且,常年棲息在此,甚至與這裡的草木山石。土壤山壁都有了某種玄妙的感應,故而獲悉危險的降臨,要早於人修。
「三十邪修以鮮血獻祭。必是大凶之兆!不過我不能走,走了就什麼好處都得不到了,何況….」白染衣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凝視著那眼靈泉,眸光似能穿透泉水看清最底一般。
「啊!!——」
極度尖銳的刺耳叫聲驟然響起,著實嚇了白染衣一跳,威武的焰狼也瑟縮後退。眼中滿是警惕。
若說萬魂陣內鬼哭狼嚎,仿若煉獄之音降臨人間,這聲尖銳的彷彿能刺破元神的叫聲,就絕對是來自煉獄之深淵,叫人驚懼不已。渾身發冷。
這時,萬魂陣內陰風平地而起,三十具邪修屍體猛然崩裂,血塊五臟灑滿地面,當真血腥又噁心。然而每他們原本所持的邪物每件都安然落地,各自接替邪修們支撐大陣,邪光大放。
鮮血腥紅,在地面上匯聚而非滲入土層之下,隨即。有意識一般從各個方向朝著陣中僅有的兩桿陣旗流去,速度奇快。
鮮血如水,土如渠,陣旗則是花木,只待水來滋養。
不久後,所有鮮血被吸收了個精光。再不見一滴,蒸發了一樣。
陰風鼓吹,越來越猛烈,整個萬魂陣忽然震動不已,不是支撐不住,而是力量的暴動,不時傳出轟隆巨響,令人心悸!
明明法陣內空間並不廣闊,偏偏就給人一種囊括萬物的氣勢,獵獵陰風,似響徹在荒原冷夜間,咆哮沖天。
「鬼臉,鬼臉顯現!與那懾魂幡上的一模一樣!」
一名長老大聲喊叫,要不是灌以靈力,在狂暴的陰風之下,恐怕沒人聽清。
白染衣凝神看去,果然如此。萬魂陣內,三十件邪物,生動的勾勒出了一個扭曲的鬼臉,與懾魂幡上那掙扎欲出的別無二致,神韻都十分相似。
那兩桿以血滋養的陣旗就是代表眼睛,此時正泛著血色幽光,邪惡可怖。
「跟我走。」白染衣突然想起了什麼,對著焰狼道。焰狼自是高興白染衣改變主意,當即跟隨白染衣而去。
他們剛剛離去,戰局跟著就起了變化,萬魂陣像是有種不可抗拒的無底洞,將長老們施壓的力量全部吸了進去,並不斷的開始吸收各長老體內的靈力,傷其識海。
驚愕與恐懼席捲全身,很多長老都慌了,急切的想抽身而退,然而對方卻不給他們一絲機會,死死的將其壓制。
「噗——」
「赫連長老!」
赫連旬一口血噴出,血霧瞬息被萬魂陣吸走,詭異莫名。
其他長老也漸漸不支,沒了掙扎的氣力,口吐鮮血狼狽不堪。白染衣錯愕的看著這一切,她沒想到萬魂陣竟然這麼厲害。
「哈哈哈….,不是說要斬殺我嗎?有本事來呀!」黃二老爺猖狂大笑,憋在胸中的一口惡氣總算消除了不少。懾魂幡懸於其頭上,似是取之不盡的死亡氣息瀰散在萬魂陣之中,大有不可磨滅之勢。
「一群廢物,我還以為你們會有什麼辦法破我的萬魂法陣,結果卻太令我失望了。」黃二老爺故作失落的歎了口氣,神色滿是得意,惡毒的雙眼掠過每一個人,興奮之色漸濃。魔氣肆無忌憚的釋放而出,邪修本色盡顯。
「呸!邪門歪道有什麼可得意的,不過是個不能見光的東西!」山大王烈性展現,吐了口血水罵道。
「多行不義必自斃!」赫連旬擦掉嘴角的血跡,如此說道。
「喜歡說就說吧,你們很快就沒機會再張嘴了。我先宰了白雷那小雜碎,再送你們上路。」黃二老爺笑的冷酷,視線掃了一圈又一圈,也沒能發現白染衣的身影,臉色又沉了下去,「居然叫她給跑了!」
赫連旬等人一看,果然,哪裡還有白染衣的影子!
赫連旬倒是慶幸,認為白染衣做得對,保命為上,姬玄與阮培也沒什麼想法,其他人卻是不同,尤其是連尚與莫扇,大罵白染衣貪生怕死。
卻不知,他們兩人眼中才是懼意滿滿,身子瑟瑟發抖。
萬米之外,穆輕雲、雷霆、黎思、塗冷千、溫儒旭與洛凌,全部被白染衣放了出來。
「你們什麼都不要問,現在立刻跟著這頭焰狼走,它會將他們帶到安全的地方。你們的師傅會沒事的,不要到處亂跑。」白染衣交代一遍,之後不管他們怎樣耍賴追問都緘口不語。
隨即,她指著黎思對焰狼道:「本來是想約在以後帶他來給你看看,交流交流感情,你們現在見面倒省事了。他可是火系單靈根,長的和你也挺般配的,我看你認他為主得了。」
焰狼看了看白染衣,又轉頭看了看黎思,似乎在想自己與這高高壯壯的人類哪裡像,而黎思也是一樣,摸著腦袋,思考著與焰狼的相似度。
「好了,我要走了,回見。」白染衣再不給人開口的機會,轉身飛速離去。
「我們要不要跟著?」黎思問道。
穆輕雲看了塗冷千一眼,兩人同時搖頭。
「應該是出了什麼問題,否則不會特意跑到這裡將我們放出來,想來,我們去了也起不到什麼作用,沒準會成為師傅的負累。」
「還是跟著焰狼走吧,等救援到了,開啟護山大陣之後,我們再出來與他們一起去月亮彎。」
「嗷~」焰狼叫了一聲,最後看了黎思一眼,扭著屁股飛奔而去,黎思等人緊隨其後。
白染衣的速度可謂提到了極致,她不知黃二老爺是否還有底牌,如果叫他將那些長老全部滅掉,許下的好處都泡湯了不說,少了這樣一股力量對抗他,燼世之火也危矣。
再者,退一步說,若今日黃二老爺未得火也沒有死,她必會被其追殺,何況她也不肯定自己能否一次就成功得到燼世之火,要是不能,定會再來,說不得會與那賊心不死的老東西相逢於此。
總而言之,不除了他,就是一個大禍患!
且,稍後後援到來,降臨靈泉,指不定又會生出什麼ど蛾子,沒準搞的她先機盡失。
「燼世之火,不容有失!」
很快的,白染衣就回到了月亮彎,並隱去了氣息與身形。然而入眼的一幕,卻又是叫白染衣吃了一驚。
莫扇與連尚雖都不是什麼好鳥,但也沒想到,他們竟然反水的這麼快!(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