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林靜靜的聽著,佐伊的語氣平平淡淡,好像在講述一件別人的故事一樣,不帶有一絲波瀾。貝林不知道,這個女孩竟然對自己喜歡到如此的程度。
他抬起頭,卻意外的發現,佐伊早已經淚流滿面。大顆大顆的淚水從明亮的眼睛流出,順著臉頰滑落,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女生的淚水總是讓人心碎,看著地上打濕的一片,以及有些淚水竟然在佐伊說話的時候滑進她的嘴裡。可是,佐伊卻什麼都沒做,只是淡淡的陳述著,彷彿天地之間,便是天崩地裂也不如自己將這些話說出來重要了。
貝林看著她,心裡湧現出撕裂般的疼痛。
他站起身,慢慢走了過去,坐到佐伊的旁邊,然後從懷裡拿出一個手帕,遞了過去。遞過去才發現,自己拿出的手帕,是秦羽蝶曾經送給自己的。
不過,什麼都無所謂了,整個世界,有什麼東西比一個女孩的眼淚還要重嗎?
佐伊結果手帕,看著貝林,努力的想擠出一個微笑,只是這個微笑卻怎麼都不能讓貝林安下心來,反而更加覺的心痛。
貝林想說些什麼,但是此刻的他卻什麼都說不出,語言在這裡是多餘的。
佐伊擦了擦臉上的淚珠,然後接著說道:
「我原本以為就這樣便走向自己的結束了。只是沒有想到,命運之神並沒有扔下我,他竟然給我創造了這麼一個機會。
阿吉爾城,南方聯盟發動叛亂,商賈貴族往從這裡往didu逃跑的時候,我卻覺的這裡是此刻人生中最美麗的地方了,因為這裡有你,而且,這裡沒有秦羽蝶。世界上還有如此美麗的事情嗎?
所以我毅然而然來到了這裡,甚至不惜和我的父親反目。因為我知道,這或許就是我人生中最後的一次機會了。
現在的我,即使是死在這裡,怕也不會有任何遺憾了吧。我並非不怕死,只是這個世界上有比死更讓人無法接受的東西,而我恰恰體驗過。
而且,我發現,我的努力沒有白白浪費。上次我們去夜襲大營,你擋在我身前的時候,我便知道其實,在你的心裡,還是有我的。坦白講,我並沒有奢望你會擋在我身前,在那個時候的我看來,或許死就是最好的解脫了。只是,你卻忽然擋在我面前,你不知道,從那一刻起,雖然是在戰場,雖然下一刻我們或許都會斃命,但是,在我的生命裡,卻從來沒有感覺那麼光亮過。
你或許不知道那種感覺,生命中枯萎的枝幹,卻忽然感受到根部又從大地上抽取的水源。生命從那一刻起,開始變的光亮。
這裡只有我們,我們不要管其他的什麼了好嗎?不要去管didu的學校,不要去管我的家族。或許明天他們就要攻城,或許後天我們便會戰死在這片土地,我們不要去擔心那些幾個禮拜甚至是幾個月之後的事情,我們就在這裡過我們自己好嗎?」
說道最後,佐伊的淚水又流了出來,彷彿傾瀉而下的瀑布。她終於將自己心中積攢了許久的話說了出來,此時她的淚水,是幸福而滿足淚水。
貝林聽著她的陳述,不禁自己也愣了起來,對於佐伊的感情,他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一直以來,一旦想到這件事,他潛意識裡都是自動忽略過,今天被佐伊當面提了出來,他忽然發現或許,這個女孩說的是對的,佐伊不知何時已經在他心裡佔了一個位置。
可是雨蝶,哎,說不定明天就會戰死沙場,有什麼事情等到能夠活下來再說吧。看著一臉淚水的佐伊看著自己,貝林怎麼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了。
佐伊看著貝林,貝林臉上的表情不斷轉換,一一都被她看在眼裡,等到貝林臉上露出坦然的表情時,她知道此刻的貝林或許已經放開了。
她輕輕往貝林身邊靠了靠,然後用小的不能再小的聲音說道:「可不可以抱我一下?」
貝林什麼都沒說,雙臂緩緩的環住了佐伊。
房間中陷入了靜謐之中,一切都好像靜止了,佐伊心中開心不已,能被自己心愛的男人所抱住,這是多麼值得開心的一件事。
接著,她又在貝林耳邊說道:「我不會走的!你不走,我便不走。」
不走就不走吧,既然事情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貝林也實在說不出讓佐伊回去的話了。有自己在,絕對不會讓她受傷,自己賭上自己的性命保護她就是了,至於結果如何……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接下來的幾天,大概是佐伊這一輩子最開心的幾天了。雖然不遠處便是敵方的大營,雖然每天都能看到蠢蠢欲動的獸族,雖然每天都是在不停的佈置城防,但是她卻可以和貝林在一起,光明長大,堂而皇之的。
諾丁和艾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那天貝林去勸佐伊,他們都是知道的。但是沒想到,佐伊沒有勸走,似乎勸出其他派生感情來了。
兩個人終於找到一個機會,偷偷將貝林拽到一個角落裡問發生了什麼。
貝林雖然過了佐伊和自己那一關,可是對著兩個出生入死的兄弟,而且都是知道自己情況的兄弟,一時間慌了陣腳。不過,他到底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動不動就紅臉的小男生了,略微思考,便說道:
「那天勸她沒有勸走……」
「死腦瓜子,還用你說,我們又不是瞎子,看的出來。」諾丁看他想拖延時間,馬上打斷,「說重點!說重點!」
「我勸說失敗之後,便和她討論起魔法,她是火系魔法,我是風系魔法,風系魔法一直是火系魔法的輔助魔法。我們現在一直在研究一個兩個人完成的大型魔法,所以每天呆在一起也是正常的。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我看你們這兩天有點不在狀態啊,城外就是獸族和南方聯盟的士兵,我們得提起十二分的小心啊,一刻都不能耽誤,現在的我們已經不能再為其他的事情操心了。」
貝林想諾丁和艾西都是戰士,對於魔法這個方面他們並不懂的多少,所以在這個上面找了個借口,然後順勢倒打一耙,將話題扯了開去。
「我先去特裡芬將軍那裡,城防的幾個問題我得給他說一下。」說完,不等兩個兄弟同意,便匆匆走了開去。
「是魔法問題,若是能夠研究出一個大型的魔法,那對我們也一定會取得很大的幫助啊。」艾西看著貝林的背影,認真的說道。
諾丁驚訝的看了他一眼,丟了一句:「又是個死腦瓜子。」便走了開去。
這也不能怪艾西,艾西並非是這個貴族圈裡的人,他一直以自己的弓箭為朋友,還是少年,心思單純的厲害,貝林怎麼說,他便怎麼相信了。絲毫沒有一絲的懷疑。看著諾丁扛著長槍,一搖一擺的走開,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自言自語的問了句:「他不會是說我吧。」
可惜安逸的生活總是短暫的,佐伊和貝林也就這樣呆了一個禮拜而已,便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發現了對面大軍排好的陣營。看著對方那整整齊齊的隊伍,不同兵種穿插而立,一股濃濃的壓力壓在了每個人的心頭。每個人面對著對面黑壓壓的隊伍,恐怕都會喪失對明天的希望吧。
人生大起大落來的太快,實在是太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