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戮天刑的情況如何?」在icu已經躺了六天,依然沒有清醒的痕跡,顧盼心每天的守著他,每天和他說話,但是他絲毫的反應都沒有。
她很怕,很怕他會變成植物人丫。
直到這一刻盼心才知道,她才明白,自己根本沒有勇氣去面對他受到傷害,然而當年,他卻坦然的面對自己變成植物人的事實。
在醫生對他做完檢查後,盼心趕緊詢問醫生,「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病人的腦袋裡面有一塊血腫,可能是這塊血腫壓迫到神經,造成病人現在無法恢復意思。不要著急,對於這種意外造成的腦震盪,都是需要時間慢慢康復的。你們要做好長期抗戰的準備。」
盼心點了點頭,不管多長的時間,她都願意等他慢慢的醒過來媲。
而此時,針對顏未撞上行人的案子已經初審下來,由於顏未經過醫生診斷有嚴重的妄想症,屬於精神方面的疾病,因此只是判決顏未強制治療。而傷人的賠償因為沒有鬧出人命,阮震東和病人家屬已經協商解決,只是唯一的沒有願意協商解決的是盼心。
她沒有答應調解,盼心要求在顏未強制治療結束以後,依法進行審判!
盼心在醫院裡好幾次都碰見了程陌安和何嵐,而每一次,她都轉過身,迴避掉了他們。直到,盼心下樓去給戮天刑買水果時,何嵐攔住了她。
「讓開。」盼心往右走,何嵐也往右走。盼心往左走,何嵐也往左走。
「讓開?這就是你和戮天刑幹出來的好事!!!」何嵐怨恨的盯著盼心,那眼神似乎是恨不得把她卸成八塊。
「你什麼意思?」盼心冷盯著何嵐。心裡突然間有些酸疼,這就是她的好朋友!!她的好朋友!!
「顏未撞人的原因是什麼你我心知肚明,為什麼你們不敢站出來,把自己的醜事說出來!?讓震東和陌安承受那些人的譴責,你覺得公平嗎?」何嵐咬牙切齒。
如果不是戮天刑和顏未有過關係,顏未怎麼會傷害了陌安?又怎麼會在今天幹出這樣的事來?她雖然恨顏未傷害了陌安,但追根究底,始終都是戮天刑的錯。
「公平?」盼心挑眉覺得好笑,「你有權利在我面前說公平嗎?」
「顧盼心,你知道戮天刑的事的嗎?你現在還好意思要火上燒油嗎?所有的人都同意協商解決,你還要上訴,你還要顏未治療結束以後判刑!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
「我不覺得我過分。」盼心淡道。
「她的精神已經出問題,現在在強制治療,你還要再把她關進監獄裡嗎?你想過阮震東的感受沒有?你想我和陌安的感受沒有?」
「你和陌安的感受?」
「我和陌安太后悔,當初他把你扔水庫的時候,我們就不該來救你!你摔下來,我們也不該救你!戮天刑根本就是死有餘辜!」何嵐憤怒不已。
盼心冷笑:「戮天刑,對你和程陌安做了什麼,讓你這麼恨他?何嵐,戮天刑沒有殺你們全家,你用得著處處跟他過去嗎?」
何嵐回視盼心,突然冷笑道:「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他做的事了?」
「你指得哪方面,是指的阮震東的父親為了得到三十噸的黃金和戮逸東聯手,整得戮天刑家破人亡,還是他們一塊害死的戮天刑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公還有其他的親人,到最後,阮震東的父親,連戮逸東都殺呢?」
當初,外婆告訴她的時候,她就猜到了。
阮震東的父親恐怕最後連戮逸東也要殺,戮逸東帶著父母逃跑,結果,出了車禍。只有戮逸東活了下來。
而戮天刑當年莫名其妙的失蹤,多半也阮震東的父親脫不了關係。儘管他一直不願意說他失蹤的時候發生了什麼,盼心可以想像得到,就是因為失蹤他才認識了莉莉和安東等人。
連莉莉都不願意告訴她的過去,一定是超過她想像的殘酷。
「沒想到你都知道了。」何嵐微驚,不過僅僅是瞬間,她恢復了正常,「不過有一件事你一定不知道。就像你好奇的,為什麼我和陌安會恨戮天刑!」
盼心看著何嵐的得意,瞬間,她有些覺得好笑,「何嵐,我一次次的保護你們三個,你們三個一次次的得寸進尺,每一次看似都是為了我好,但是真的是為了我好嗎?真的嗎?我恨戮天刑的時候,你們就幫我讓我更恨戮天刑,我愛戮天刑的時候,你們就突然冒出來,讓我和他關係破裂!你們又哪一次,是真正的為了我好?」
「我們一直是為了你好。」
「何嵐,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不傻。你以為真的有些事只有你知道,我不知道嗎?你以為你知道的比我知道的更多嗎?正因為我知道,所以我才一次次的逼戮天刑妥協,而你們卻利用我能逼戮天刑妥協的這個弱點,一次次的把我朝死裡逼!把他朝死裡折磨!最殘忍的不是動刀動槍,而是口腹蜜劍!」
盼心到現在才發現她看錯了這個唯一的朋友!
「你們說你是我的朋友,是為了我好?」盼心冷笑,簡直是嘲諷他們,「同樣的事,我和戮天刑關係出現問題的時候,莉莉,是幫我分析幫我想辦法,當我們兩個的和事老,她還不是我的朋友!是戮天刑那邊的人!!而你們呢?你們是我的朋友啊!你們就跟故意似的,在我面前說盡他的壞話,說我多可憐,讓我遠離他!這就是你們朋友該做的事嗎?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緣,要是我在你傷心欲裂的時候不斷的說程陌安的壞話,你會怎麼樣?!」
「戮天刑——」
「你不用說了。何嵐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現在和程陌安阮震東顏未是一條船上的人。顏未害了戮天刑,最高興的人是你和程陌安,只是遺憾的是,顏未沒有弄死戮天刑,所以你現在才會突然來找我,你想要借我的手,讓我殺了他不是嗎?」
為什麼,以前,她從來沒有看透過,她一直會認為他們是為了她好?沒錯,他們的確是為了她好,只是這種好,盼心無福消受!
「你想多了。顧盼心,我找你是希望你知道事情的真相,戮天刑本來就該死!而你應該要妥協!」
「抱歉,這一次我不會再妥協。何嵐如果你打算用哪件事來要挾我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我早就知道了。」
「哦,那你就告訴我你知道了什麼事?」
「什麼事?」盼心挑眉,「程陌安父親撞死我父親的事。」
何嵐陡地瞪大了眼睛:「你知道了?」
「我知道的比你更多,我甚至知道起因過程結果。你以為就你們知道嗎?我可以告訴你不是戮天刑,而是戮逸東。一直以來,我感謝你們兩次的救命之恩,可是到頭來,你們卻一而再,再而三的來傷害我們。何嵐,沒有下一次了。顏未的事我是不會妥協的,如果你們還想再搞事,我可以告訴你,你可以去轉告他們兩個,你們的對手不再是戮天刑,而是我,顧盼心!!」
「你變了……」
「我沒變!我一直都只想為他一個人而活著,十年前是,四年前是,現在也是。只是我太想大家都有一個好的結局了,然而這個想法錯了。從現在開始,我會不惜一切。何嵐你們好好想,笑輝的死,你們晚上都不會做噩夢嗎?」
她打了個寒顫。
盼心轉身離去。
從現在開始,一刀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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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是不會說謊的!!」程陌安一拳錘在桌上!!眼裡的憤恨不言而喻,「戮天刑必須要死!!就算阮震東不會報復,我也要他死!!」
何嵐抱著程陌安:「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和你在一起。現在,最重要的是顏未,阮震東是喜歡顏未的,我們可以利用顏未,讓阮震東再次對戮天刑起了殺機。不是,只有戮天刑才懂得利用別人為他做事,我們也可以。」
戮天刑必須要死!!他這個人活著就是對人性的最大嘲笑!沒有人可以害死那麼多人還逍遙法外!沒有人!
妥協?放過他們就可以了嗎?怎麼可能!
就因為當初炸了飛機,阮震東和程陌安都結紮了,她……再也沒有可能擁有自己的孩子!都是對顧盼心的愧疚,而今,顧盼心卻絲毫的不在意他們對她的付出,要與他們為敵的保護戮天刑!該死!顧盼心該死!!
戮笑輝死了又怎麼樣?戮天刑的種最後一定會和戮天刑一樣,殺人如麻!何嵐一點都不覺得可惜!甚至,她一點感覺都沒有,戮笑輝對她來說,根本什麼都不是!除了是顧盼心的孩子這一點外,和她有什麼關係?
她從一開始就不喜歡顧盼心。只是陌安疼她,為了和陌安在一起,才和顧盼心當朋友罷了。況且,顧盼心真傻,當初還要給她錢,呵呵,不是傻子是什麼!?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她是歡場上的人,最懂的就是假戲真做。
雖然,偶爾,她會覺得愧對顧盼心,不過……她真的覺得陌安太痛苦了。為了顧盼心,放棄了警校跑去照顧她,為了顧盼心,被阮震東折磨,為了顧盼心,結紮了自己……而這些都傷在她的心上。
對顧盼心那麼好,顧盼心竟然還不知所謂,還不幫陌安報仇!根本就是忘恩負義!!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其實,我並不想傷害心心……這麼久了,我照顧她,關心她已經成了習慣了……」程陌安回頭擁著何嵐,「嵐嵐,我……」
何嵐一指輕點了他的嘴唇:「我知道,你對她現在什麼感覺都沒有,只是照顧她成了習慣。所以,一直以來,我們才想讓她恨戮天刑,這樣,她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你,明白就好。」
「我明白。不過現在心心已經要和我們撕破臉了,陌安,你也應該放下對她照顧成的習慣,為了不讓公公死的含冤莫白……你要做你該所的事!」
「……我們也害死了小輝。」
「那個孩子,其實死有餘辜……就算他不死,被戮天刑養在身邊,長大了也會是一頭禽|獸,死了就是為民除害!是心心不知道好歹,不知道我們的用心良苦,一直以來,我一直站在她的立場幫她說話,可是,她卻為了戮天刑……一次次的要我們妥協。她太自私了……她根本不值得成為你的關心的人。」
在一陣遲疑後,程陌安點了點頭:「總之,先靜觀其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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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微風徐緩的吹過,盼心爬在床邊枕著戮天刑的手睡了過去,突然間她好像聽到有什麼動靜,好像有人在叫心兒?
「心兒……」
盼心猛地睜開眼睛,驚愕的眼眸看向病床上腦袋上還包紮著繃帶的男人,凝睛看著他,忽地,她看到他的嘴唇動了動:「……心……心兒……」
那一瞬間,盼心激動的不能自己,他,他醒了?他說話了?她抓著他的手一陣猛搖:「我在,……戮天刑,我在!!——醫生……對,醫生!!!醫生,他醒了,他說話了!!醫生!!」
盼心忘記按下連接護士站的按鈕,忍不住喜極而泣的喊了出來:「醫生!!醫生快點!!!」
沒一會兒,醫生和數個護士就趕了過來,她趕緊道:「他,他剛才喊我了,他說話了……」
「好。請你讓開,我先給他檢查。」
盼心馬上退到一邊,摀住嘴唇激動的看著他,她以為他永遠都不會醒了,都十天了……十天了!!
戮天刑,戮天刑,太好了……太好了……
醫生用電筒照了他的眼睛,他這個時候又說了一句:「心兒……我……心兒……」
盼心趕緊衝到床邊,握著他的手,跪在地上看他,邊哭邊笑:「我……我在,戮天刑我在,你看,我在,我一直都在。太好了……你沒事了……」
戮天刑自勾勾的盯著盼心,突然間盼心感覺被她包裹在兩手之間,屬於他的大手想要抽回去,她驚愕的看著他,「戮天刑?」
「你……不是心兒……你是誰?」
她頓時大腦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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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為戮天刑的話,醫生馬上給戮天刑改變了檢查的步驟,他問戮天刑:「你叫什麼名字?」
他思索了一下,眉頭漸漸的皺起來,「我……我……心兒……知道……」
「那你認識她嗎?」醫生指著軟跪在地上的顧盼心問戮天刑道。
戮天刑仔仔細細的看著顧盼心,然後搖了搖頭:「不認識……」
醫生請護士拿來一疊卡片,放在他的面前,指著大寫「a」問他,「這個字認識嗎?」
他說:「a。心兒……在哪裡?」
盼心全身都哆嗦起來了,她忍著悲傷說:「我是心兒啊……戮天刑,是我……」
「不,不是你……不是……」
為什麼會這樣?
「那你記得心兒是誰嗎?」
「……我……的妻子……」
「你還記得其他的事嗎?」
他認真的思索起來,最後搖了搖頭。
盼心覺得自己快要無法呼吸了,他記得心兒,可是他卻不記得她?這麼會這樣?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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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和羅明、安東等人收到戮天刑醒來的消息趕到醫院,他們問戮天刑知道他們是誰嗎?戮天刑全部搖頭。
在會議室裡,醫生將相關的人都集中在一起,做了簡單的並請說明。
「人腦的記憶分為「長時記憶」和「短時記憶」。短時記憶為每個人應對日常生活提供各種選擇判斷,但是短時記憶更多的是技能應對型能力。比如,讀寫識字等等,要將這些日常生活的技能應對能力所應對的事物記憶下來,還存在一個將「短時記憶」轉化為「長時記憶」的過程。而短時記憶和長時記憶的儲存區域是不同的。簡單來說,長時記憶存在在右腦,而短時記憶儲存在左腦。「
「病人被車撞傷後,導致右顳頂部硬膜外血腫、腦挫裂傷,因此他的右側記憶神經大腦皮層被停止或者抑制了。這也就是為什麼病人能夠認識字,卻不認識你們的原因。」
盼心硬咬了牙:「那他什麼時候能好?」
「這個沒有辦法確定,不是沒有處於抑制態的長時記憶神經皮層在「偶然」因素的刺激下,又被激活時,讓人恢復其遺失了的『長時記憶』的例子發生。你們可以在病人出院以後,盡量的讓他通過過去的一切場景對話,來激活他的神經皮層。」
安東補充了一句:「可是他記得心兒?如果是他真的全部忘記了,應該是連心兒也記不起才對。為什麼他記得心兒,卻不認識顧盼心呢?」
「是啊,這是為什麼呢?他知道我,可是他不認識我。」顧盼心充滿了疑惑的看著醫生。
醫生歎了一口氣:「雖然我是腦科專家,但是人的大腦真的是一件很奇特的且充滿了未知的世界。也許是他將你也儲存在了左側屬於短時記憶的神經皮層,所以,他還能殘留對於心兒的記憶,但是卻沒有對於你的印象。」
「這樣說……也不對啊。」盼心搖頭,「因為他說我不是心兒。也就是說他腦子裡是有心兒的模樣的,只是這個模樣不是我……」
盼心突然間說不出話來了,一個可怕的念頭出現在她的腦海裡:「醫生,會不會有這種情況,就是病人被撞了以後,他看到另外的人,而把另外的人當成我了?」
「嫂子,你是什麼意思?」莉莉奇怪的看著她。
「醫生有沒有這個可能?他被撞了以後,看到了其他的人……會不會有這個可能性?」
醫生沉思了一下:「……有這個可能。他可能將對方的印象投射在視網膜上,然後一直儲存起來。」
盼心一下子失去了力氣。
莉莉焦急的問盼心:「嫂子,你是不是知道是誰?戮把誰當成你了?」
盼心無力到了極點,在他們的迫切中,終於說了兩個字:「……顏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