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先生,你說你需要我是嗎?」她記得阮震東的話,「我們不會輸給戮天刑」,是的,不會輸,顧盼心現在全身都充滿了力量,充滿了希望,就算見不到面也沒關係,她知道他在她身邊,在,一直都走,不曾離開,這樣就夠了。悌
抱著感恩的心,彷彿要將心捧在手中,她風輕雲淡的微笑懷抱著小小的幸福,而後才睜開眼,坦率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以前,我曾經喜歡你,非常非常的喜歡,可是那時候,你不喜歡我,對我是利用,還有發洩。為什麼,我喜歡你的時候你不喜歡我、不需要我?為什麼我愛上了震東,你又說你需要我呢?」
靜默中,他無法移開眼,這是第一次,她在他面前露出那樣平和的表情,與世無爭、清澈剔透,宛如稚子般乾淨得沒有絲毫的雜質。
他凝著她安靜、和婉的表情,如同凝著一顆青翠的小草,一片藍天,一個星系……一個永恆的長久。
晶亮的清瞳柔得可以化作一汪春水,她說:「我曾經想過,也許你只是單純的想要從他身邊搶走東西。可,這樣做了就不是你。我瞭解的你,是不會出於感情的因素去做這些事的。因為你根本沒有感情,所以你才會輕易的背信棄義,才會過河拆橋,對你來說,只要達成目的就可以了,所謂的人的感情,不管是親情、友情、愛情,這些對你來說,都不是必需品,相反來說,是你的負擔。」諛
她靜靜的凝著他的深瞳,不躲不閃,坦誠相對,「後來,我想明白了,就像你說的一樣,只是生理的需要。可是,戮先生你卻忽略了一點,雖然我第一次是給你,是你讓我從生理上變成女人,然而,讓我從心裡變成女人的人是他。我還是女孩的時候,你不屑一顧,對你來說來,到最後還是女孩的我連被需要的價值都沒有。當我變成女人了,你突然就需要我了,就需要我陪你睡覺,就需要我給你生孩子。戮先生,你啊……」
她頓下聲音,一臉的淒涼和悲傷,抬起還貼輸液膠布的小手,撫上他的臉龐,如同鬼使神差一般,他的大掌覆蓋了她的小手,讓她的手在自己的臉上更加用力更加親近的貼近,而盼心沒有抽回手。她只平靜的說:
「你啊,很可憐。」
他蹙起眉,黑瞳中在驚愕中劃過威脅。盼心平靜以待,「真的,你很可憐,你事業有成,你是眾人矚目的焦點,你高高在上,遺世獨立,這樣的你卻連讓女孩變成女人都做不到,到頭來只會去搶別人的女人,你,真的很可憐。不過當你捨棄你的一切情感的時候,這些你應該都料了對嗎?不會對他人付出感情的人,怎麼可能要求別人對他付出感情?一味的付出,再多的感情都會用盡。就像長江如果沒有源頭的雪水,也會乾涸的。感情也是,是一個循環。」
不知為何,他一句話都說出來,只是貪戀著她手心的溫暖,她現在說的話他應該生氣,他應該狠不得抽她一頓,但是,他的心,卻是如此的安靜,安靜的充滿了悲涼,連手臂都因為這份猶如寒冬的安靜中爬上雞皮疙瘩。
他的世界很安靜,很安寧,他卻像置身在寒冬的山上,外面是細細飄落的雪花,沒有風,點點的飄落,那麼美,而他卻已經倒在雪地上,困難的睜開眼,全身凍僵了。
到底,是雪花太美,還是他冷得已經沒有辦法思考?
「我會給你生小孩,不是因為我想生,而是我明白,就算我多麼的不願意,你也一定會想辦法讓我生下來的。對我來說,生不生孩子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知道,生了孩子也不代表什麼。如果你真的想要這個孩子,那麼戮先生,請你在他出生以後好好的對待他,不要總是用需要不需要去定義一個人的感情。需不需要從來都不重要。你試著,從看一個小孩子從白紙變成少年,再到青年,再到男人……好好的,試著,把你缺失的感情找回來。也許有一天,戮先生,你會找到屬於你的女人。」
只是,這個女人不是她。不是她顧盼心。
讓她變成女人的人是阮震東,她也是為阮震東才變成女人,所以她才能在阮震東面前百無禁忌,她才能相信愛。
她和阮震東之間沒有那些驚醒動魄、波折重重,自然而然的就走在一起,平淡的就跟白開水似的,可正是因為平淡,所以才像過日子,人哪,之所以喜歡看電影,是羨慕那些困難和衝突,而現實之中,只是過過小日子而已。
吃吃飯、看看電視、聊聊天,然後生病的時候互相照顧,燈泡壞了有人換,熱水器的溫度不高在浴室裡喊一聲「妞兒,幫我把溫度調高一點。」再沒事的時候,天涯上掐架拉著他一起下來和猥褻男、公知、五毛黨對掐,反正她嘴炮沒有阮二厲害,阮二上場,上至十八代祖宗,下至幾十後人,連受|精|卵也不放過,統統瞄準開炮,以至於最後變成她和阮二對掐,兩個人互相賭氣,當然,第二天,又好了。
對了,還有打遊戲,她是遊戲白癡,而阮震東這個二貨則是天才啊天才啊,每次她打不過boss,就跑到床邊***擾他:「親愛的阮阮~~~」
她真的很無恥,給他取了很多個綽號:要他幫忙就是親愛的阮阮,跟他吵
架就是你這個雷震子!開玩笑就叫他阮二。只有兩個人曖昧喜歡的時候才是震東。
「嘛呀?」他揉揉惺忪的睡眼,一看到她,馬上清醒了,「你要睡覺了,來來來,我把被子弄得可熱乎了。」
「人家這一關打不過……幫我通關了,我就睡覺覺了,好不好嘛?」
當然,在她的眼神發電,故意香肩半露的勾搭下,阮震東色咪咪的幫她通關,完事了,她一腳就踢了他:「你可以睡覺去了。」
「你不是說了你要睡覺嗎?」
「……你夢遊了!」她是食言而肥的小人!
「你!你!你有遊戲沒你男人!你打打打打,我看你明天早上起床變成熊貓盼盼!」
「熊貓盼盼就熊貓盼盼,熊貓盼盼還是亞運會吉祥物。聽話,快去睡覺,別打擾我過劇情!快走快走。」
他只得像怨婦一樣,一走三回頭,抱著枕頭哭泣。
可,這是日子。她和阮震東都想要的日子。
小兩口般的過的日子。
乏善可陳,卻無比真實,相依相偎,把自己的好的壞的,統統的毫不保留的表現了出來。不會只想在他面前表現得自己有多完美,他也不會,自己是什麼樣,他們在對方表現的就是什麼樣。
雖然她很愧疚每次打遊戲的時候一個晚上會把他折騰起來幾次,不過,誰叫他是她男人了,活該不是?
就像他最打動他內心的那句話一樣:「你男人為你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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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震東說:「你男人為你慫了。」是在她實在怕他宅出病來的時候,自從他骨折出院以後,就開始修身養性,一副得到的高僧準備要將膽結石在死了以後燒成舍利一樣,什麼書法啊,釣魚啊,從花花大少、職業流氓變成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宅男。
他在魚缸裡釣魚已經不稀奇了,可是在花園裡釣小白兔、釣鴨子這個問題就嚴重了。所以,她是生拉活扯的要帶阮震東出去透透氣,她是真怕了,雖然人渣不人渣了,萬一哪天在家憋成精神病又開始人渣了,她就對不起國家、對不起她繳納的稅款了。
阮震東旅遊過的地方實在太多了,國內大爺早玩了個遍,剛好當時盼心對泰姬陵著迷,於是兩人屁顛屁顛了出了國。
印度的治安說實話不太好。連警察都是。
當時盼心和阮震東正賭氣,她走前,他走後,突然兩個警察攔了她的路,嘰裡呱啦一堆,盼心一個子都聽不懂。
這時候,是阮震東從後面遞了一疊美金給對方。,對方好像還不滿足,指了指他脖子上的那根金鏈子,阮震東二話沒說就把金鏈子脫下來給了對方。
警察這才走。
她說:「不能給他們!!那個鏈子是你奶奶過世前給你的,不能給!讓他們還來!沒有這樣名目張大搶劫的!」
「一根鏈子而已,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行!!你不去要,我去要!」說著她就要去找那兩個印度警察討說法,她身上的東西都可以給警察,可阮震東的鏈子不能給。那是他奶奶留給他的遺物!
阮震東忙拉著她:「給都給了,還要怎麼樣?你要是難過的話,今天晚上鴛鴦浴哇?」
「你個慫包,平時你不是那麼招搖的嗎?你不是吹噓一對三打得黑人都滿地找牙嗎?現在你怎麼就慫了啊!!」
「行了行了,我慫了,我慫了行不行。」他拉著氣呼呼的盼心朝前走,「你男人還不是為你慫了。」
「關我什麼事!?這個是搶劫,我們可以報警的!」
「你傻呀,為了一根鏈子去和他們講道理,我是不怕,可要是媳婦兒被人打了,我他媽的不心疼死啊,萬一錘死人我進監獄無所謂,可媳婦兒你要等成望夫石啊。」
「……」她瞪著他,還是不甘心。
「得,你就當我是慫包好了,為了自己媳婦兒,我慫得爽,慫得開心!慫得他媽的洋洋得意。從現在開始,這他媽的就是我最驕傲的事了。」
她是知道的,他以前在美國的時候,惹毛了他連黑人都揍,一對三,揍得對方連媽都認不出來,當然結果是他被驅除出境,這個事還被阮二當成人生最大的驕傲,三不五時就要跟她吹噓一番,她起初是不相信的,直到後來朱珠作證。
他在印度的時候是慫了。
卻是為了她慫了。
後來他再帶上脖子上的那根金鏈子,是她送的。她跑遍了b市所有的金店才找到那條和他慫包的時候送出去的鏈子七分像的。
「幹嘛送我啊?你錢多了啊,錢多了|嫖|我吧。」
「我說阮阮啊,你脖子上要是不掛根鏈子,說實話,我看著還真不習慣。沒了鏈子你的流氓氣就萎靡了,你還是掛上啊,我就喜歡你流氓痞子的樣子。要多帥有多帥。迷死我了。」
所以,香港的報紙一刊登出來,她一看到那根金鏈子,她馬上就知道那個男人是誰。
只因為那根鏈子是她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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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誠心誠意的說完了那翻話,將貼在戮天刑臉上的手抽了回來,她平靜的看著他,他眼裡有傷,心裡有痛。
下一瞬間,男人迅速地抓住盼心的身體,一下子她被制伏地壓在床上。
「你那種孩子氣的自以為是,還有白癡似的愚蠢讓我覺得很可愛。不過你最好不要忘記自己的立場。」說話的時候連語調都不曾紊亂,即使平靜地和她說話,抓住她的手卻絲毫沒有放鬆。
她痛地連眼睛都閉上了。好痛,手快要斷了。
「怎麼樣啊?盼心,要不要打電話給你的阮震東讓他來救你?叫他來救你也無所謂。只要他現在來得了。」
完全沒有半點憐憫之心,男人壓著臉色蒼白的盼心,把她的手絞得更緊了,無法忍受劇烈疼痛地讓盼心表情扭曲。眼淚從閉著的眼縫滑落,她無法再忍耐了:「好痛……要斷了……」
果然,他是一會兒人一會兒鬼,她剛才甚至以為已經說服了他,原來,他是一直看著,看她的笑話,他的確是沒有感情的人,他的感情是零,所以,他才能現在突然的變成惡魔。
「不如就乾脆讓我把你的手折斷好了,這樣你才會暫時邊乖一點。我蠻喜歡這種事的。記得有一個電影叫做《匣中美人》,盼心,要不就把你手腳都折了,做成匣中美人,這樣的話,你說阮震東還要不要一個四肢都殘的女人?你說你還有沒有臉再跟他過你們兩個的小日子。」
他靠近盼心的耳朵,在耳邊輕輕的低語著:
「不用擔心,你只要像娃娃一樣躺在床上就好,我會好好的照顧你,餵你吃飯,幫你洗身子,甚至連你的大小便問題我也會幫你處理。其實,我還挺期待的。」
她不知道他是認真還是說笑,盼心只覺得他太恐怖了,他可以輕易的摧毀她的決心,她的信心,因為她知道,他說的出就做得到。
「為什麼哭?討厭我嗎?是啊,就像你說的,我自己把自己的女孩拱手讓人,結果別人把她變成女人了,我又要要回來,你是覺得我在拆散你們,我在欺負你嗎?你錯了。」他舔過盼心的耳垂,她不由的打了個哆嗦,「一開始你就是我的東西,阮震東?他不過是撿我破爛的乞丐。你要知道乞丐就是乞丐,乞丐撿走了別人的東西,主人要找回來,要回來,那是天經地義的事。難道你還真以為那東西就成了乞丐的不成?」
「戮先生,我不是物品,我是人。」她咬崩了牙齒,強硬道,「我不屬於任何人,我屬於我自己。」
「你錯了。人的大腦只能感覺到自己,你所謂的你喜歡阮震東,也不過是你把阮震東當成一個你喜歡的東西,因為你根本不能感覺到他大腦裡的所思所想。所以才會有懷疑,才會有不安,是人都愛問為什麼要背叛我?為什麼不愛我?為什麼都是我啊我啊,小盼心,就因為每個人是自私的,每個人都只能感覺到自己,都只會以自己的想法為標準,其他的人也好動物也好,全部是我的感覺好壞的附加品罷了。對於阮震東,對於我而言,你就是一件物品,不過是他喜歡你這個名為人的物品,而我需要你這個名人的物品罷了。」
「繆論!!」
「是事實,事實總是殘忍的,所以你才會拒絕接受。難道你能否認嗎?你能否認說你喜歡他,不是想把他佔為己有,讓他成為你的東西嗎?」
他……簡直是瘋子,神經病!
「盼心,你這次是真的讓我生氣了。我說的話,你好像都聽不明白似的,不如這樣吧,我們來玩個遊戲。」
「什麼意思!?」
「俄羅斯輪盤賭知道吧?我呢,找個殺手,要他在一個月的時間不斷的在阮震東身上開洞,每開一個洞我就給他一百萬,如果阮震東在一個月內還能好好的活著,我就算你們兩個的愛情情比金堅,我就放了你,孩子我也讓你打了,你們兩個過你們的小日子。我保證,從此以後我不會再對你出手,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彷彿是為了窺視盼心的反映。男人的眼睛盯著盼心笑著。
「別這樣看我,我不是要殺阮震東,你聽到了我是讓殺手在他身上開洞,阮震東身上的洞越多,殺手拿到的錢也就越多,時間是一個月,當然你可以讓阮震東躲起來,只要一個月時間到了,他能活著站在我面前對我說他要你,我就放了你。如何?」
這個遊戲根本就是瘋子才會玩的。
殺手一定會想辦法不斷找機會狙擊阮震東,殺手為了拿到錢,不會對要害下手,但是一定會不斷的想辦法傷害阮震東的身體,躲起來?萬一躲不過呢?就算躲過了!什麼時候能確定殺手不會出現,在給阮震東一槍?
這根本不是什麼遊戲,而是慢性的虐|殺!
是什麼樣的人才會覺得這種可怕的事是遊戲。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他怎麼可以這麼輕易的視性命為無物?
「為什麼?這還用說嗎?我自己的妻子現在口口聲聲念著別的男人的名字,想和他一起離開我不說,還說你們不會輸給我。那好,我就給你們機會在我面前證實你們的愛。你的,我已經看到了,接下來,我們兩個就一起來看看你愛的男人的表現好了。」
盼心徹底地說不出話來了。
男人的手撫著她發白的臉,笑意盎然,滿眼的笑,太過於溫柔了:「對了,我忘記告訴你了,我啊其實一直和阮媽媽通著電話,他掛電話的時候說的什麼?對了,有人來了,是有人來了,因為我讓阮媽媽把電話拿給他。」
戮天刑掏出手機,貼在自己的耳邊,笑說:「東子啊,要不要玩這個遊戲?」